019節

凱最終做出了他人生當中最爲重要的決定,他不曾想到他這一決定改寫了歷史的走向,多年以後,當他面對行刑臺的時候,他迎着升起的太陽露出一絲微笑。

他在接到第九國度執行局最後的禁令後,依然選擇深入中心地帶,隨之而來的是信號的消失,他失去了方向,也許正是因爲他屬於真正的年輕人才有這樣的勇氣,在執行局,沒有人敢違背執行局的命令。凱打開定位器,將定位標的固定在原地,以便能找到返回的方向。他繼續深入,能量服顯示出外面重力急劇增大,他行徑所消耗的能量消耗嚴重,等他穿過那密密麻麻的冰粒層,眼前豁然開朗,是一處漩渦狀的巨型低窪,而在低窪上空已經不見那些密佈的冰粒,在漩渦中心往外,由強及弱放射出紅迎,可以看到紅光所照射之處懸浮着如塵埃一樣極爲密集的微粒。

而此時,開所穿着的能量服發出警報,提示放射元素極度超標。紅色射線光是漩渦底部的物質放射出來,凱知道那中心處就是就是高濃度放射物質所在,推測出漩渦就是宇宙之子的中心地帶。由於強烈輻射所致,凱突然間失去於當初固定的定位標的信號,而此時,能量服顯示能量不足一半,而且此處能量服能量消耗加劇,凱清楚,在此地逗留時間不過個把鍾天,而且還必須找到回去的路線這樣才能全身而退。

但此時他已經顧及不了太多,突然之間的發現讓他無法選擇退縮,於是他撞着膽子往漩渦中心處移動。但還未等到他接近中心,只感到自己頭重腳輕,身體不由的懸浮起來,繼而手足方向對調,貼近地面漂浮着。凱不得不用手去撥弄地面而讓自己移動。等到即將接近中心時,他發現中心處有一個規則的地下入口,很明顯這地下入口爲人工打造,入口下透出明亮的光。凱往那入口移去,在接觸到入口邊緣,凱還沒來得及觀察清楚,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吸力瞬間將他吸入地下入口內,他只感到整個身體急速墜落,能量服發出急促的危險警報。

又是一個突然,急速墜落的凱突然止住,整個身體再次顛倒過來,此時他才發現,自己置身於一處被極度穿透力的紅光所填充的世界,他懸浮在空中,上不接空下不着地。往上看,那入口只有那麼一點的黑斑,而往下望,卻看不見底,四周是整整齊齊盤旋而上的一個個密室,由如鏈條一般的網絡佈滿四周將各處相連,像是一張能量傳輸網。此刻,凱才發現自己置身於一處不知名的放射物質所包圍的空間。在這裡,他如一個懸浮的鴻毛一樣漂浮着,整個身體已經失重,他試着發射出一顆武器彈,反作用力將他推向邊緣,於是他便接觸到空間壁,這樣以來,可以攀巖附壁來移動。

簡蘭從飛船內下來,這是在夜晚,即便是第九國度的人,也不會輕易在地球的白天露面,地球上太陽炙射的光可不會認人的,當然,對於第九國度的人來說,太陽質子的輻射對他們並不能構成致命威脅,他們的科技是那麼的先進,身體受到傷害總是會在高科技下痊癒而毫髮無損, 不過是過程要受到點痛苦罷了。

簡蘭是被任命爲這批駐守特使的副隊長。在夜晚,她和她的這批特使抵達地球上,這裡是簡蘭已經別離一百多年的地球,這熟悉而又陌生的地球。久別重逢,簡蘭異常興奮,她已經很久沒有經歷這麼自然的黑夜了,她依靠在窗戶邊,看着滿天的星空,她看到久違的北斗七星,看到了牛郎織女星,那天空當中一閃一閃的星辰看上去簡直美麗至極。

夜是安靜的,一望無際的,簡蘭習慣了第九國度那極晝的環境,這樣的黑夜對她來說是新鮮的,她就這樣靜靜的依靠着,這裡不比第九國度的家溫馨和舒服,但在這裡的心情卻勝過在第九國度。只是這次她並沒有看到一百多年前地球的輝煌,沒有一百多年前那夜的喧譁,這個時候她看到更多的是蒼涼,可蒼涼並不能影響到她內心美好的感覺。

這一夜,簡蘭並沒有睡覺,睡覺對於生活在第九國度的人並不是必須要做到的,睡覺對於他們來說不過只是消遣的一部分,第九國度的公民擁有細胞自我更新循環功能,是用不着讓睡覺來恢復身體機能的。然而當黎明到來,狂風捲起塵沙開始肆虐起來,那整個世界便陷入到沼澤當中,而簡蘭的心情也隨之變的低沉起來,她不喜歡看到白天的世界,尤其是這裡的白天,那是無邊無際的慌漠,毫無生機可言。簡蘭並沒有因爲外面的環境讓自己心情變的糟糕,生活在第九國度的人也看不到這樣無垠的沙漠,她的心又填充了一些憂傷。

黎明後不是曙光,而是要命的輻射,簡蘭已經感受到這陽光當中帶着那種強烈的質子輻射的威力了,這種質子輻射與百年前陽光無異,一樣的金黃,但極具穿透力,她的眼睛和皮膚已經感到灼熱,於是她便進入地下。

與簡蘭同行的特使隊長叫亞韓,是位男性,據說是位年輕的第九國度的公民,當然年輕這個概念如果是對第九國度公民的身型和外貌的描述那將是毫無意義的,這裡所說的年輕是真的年輕。亞韓屬於合法出生的第九國度的公民,出生在第九國度,父母當然就是第九國度的公民。生活在第九國度的公民夫妻之間有生育的權力,但要求是非常嚴格的,五十年以上才能生育一次,而且要求夫妻雙方必須是沒有直系兩代內的後代,還需有人口新生名額,這樣以來的一百多年,在第九國度總的出生人口不過數十萬人,這比從地球上移民過來的人口還少。這個問題讓很多生活在第九國度的人感到不可思議,爲什麼要從地球上移民而不增加第九國度本土公民。

亞韓比凱年長几歲,長大成人後主動申請進入議會,成爲議會的議員,他這樣的選擇在第九國度的公民當中也是少見的,因爲生活在第九國度的公民生活是無憂無慮毫無責任和壓力,進去議會等於是在給自己找事。而亞韓還做出一個更爲讓人驚訝的事情,那就是在第九國度執行局任職,在第九國度擔任議員或執行局職務的人少之又少,很多議員或執行局軍官想遠離還求之不得,這簡直是給自己找麻煩,很多人覺得不可思議,但亞韓卻幹勁十足,他進入了第九國度沒人想進入的權力網,他的下一步計劃就是進入第九國度的權力中心——成爲議會長使或是執行局領導層。

亞韓長着一雙深邃的眼睛,很有神,其他的不在過多贅述,前面已經交代,第九國度都是帥哥和美女,大同小異之處區分最爲明顯的就是眼神,當然還有怪異的髮型之類的,但這些必定只是少數,亞韓也是這少數部分之中,他束着到肩部的頭髮,而且染成了黃色,乍一看難以分辨性別。

亞韓昨晚沒睡,白天一樣不睡,他待在地下建築內,查閱着關於地球上的資料,這次亞韓是主動申請進駐地球派駐站,而且還是一位支持K執行官所提出完全奴役地球的狂熱追隨者。他對地球很陌生,雖然他之前在信息庫中瀏覽過大量關於地球的資料,但這些還是不夠的,他找來一堆的書籍,包括中國古代史、西方哲學史、美利堅帝國史之類的,他不但研究地球之前的文明,還研究地球現在的發展,他是有目的的。

亞韓翻閱着書籍,對比與信息庫中所不同之處,等待着地球拯救盟委員會派來的代表。

呂特帶着一班談判團隊正行駛在通往第九國度派駐站的隧道上,團隊當中有其他站的代表,也有總委會的代表,呂特是團長,他最年輕,涉世未深是對他現在最好的形容。呂特乘坐在列車上,這輛列車有相當長的歷史了,跟這地下隧道一樣,擁有300多年的歷史,原本這隧道和列車已經廢棄了很多年,但一百多年前那次災難,地球沒有了先進的技術,所以就只能啓用這已經廢棄幾代的產品。當然,第九國度是不願意拿自己先進的技術去建設地球的,所以這隧道使用一百多年後還是這樣。

呂特看着隧道兩旁,聚集了越來越多的人,這些人各式各樣,他們排着長長的隊伍,眼中都滿含着期待。

“這些人都是幹什麼的?”呂特問道。

一位隨行的代表回答:“他們的目的各不相同,但也可以說完全相同,就是想過的更好。這些人當中有因爲生病需要救治的,有沒有被第九國度收留而來求情的,還有一些是來祈求派駐站的特使能給他們食物的,等等。”

呂特看着外面排起的看不到盡頭的隊伍,內心很不是滋味,如果地球上生活好,那這些人又怎麼會在這裡無盡的等待和期盼呢?

呂特:“那他們這些人的願望第九國度的特使都能滿足嗎?”

代表:“滿足?呵呵,第九國度的特使可不是天使,即便是天使,也難以滿足這些人的要求,如果能滿足,那當初第九國度就不會跟地球產生分歧,因爲沒有問題沒有矛盾自然就會和諧起來。這些人,哪裡還有尊嚴?他們只會哀求,倒不如做些實際的事情。他們的要求連百分之一都不會實現,天荒夜談,不過是在等死,可惜的是像他們這樣的人在我們地球上可是數不勝數的,哎!悲哀。”代表的話充滿着無限的藐視和諷刺。

呂特:“但在他們內心當中抱有希望。”

第九國度的特使隊長亞韓半躺在那張寬敞的散發着光芒的水晶椅上,半側着身體,一副養尊處優的樣子,他背對着呂特的代表團,他是這樣傲慢且無禮,他就單單是在呂特的代表團進入時用眼睛的餘光瞟了呂特他們一眼,對,亞韓瞧不起呂特,瞧不起呂特的代表團,當然也瞧不起這地球上所有的人,這是他的本性,代表着第九國度新生一代敵視地球的激進分子,這樣的人在第九國度很有一部分。亞韓穿着的是一身潔白的胸前繡着兩朵杜鵑花的修身風衣,衣服的面料自然是高檔的不可描述的,當然,這是對比地球而言,跟穿着樸素的甚至有些破舊的呂特代表團的人們來說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而呂特這身土灰色的衣服卻是他的盛裝,是他父親贈送給他的,而他父親也不過是繼承了他爺爺而得來的,據說這件衣服原本並不是土灰色,是青綠色,只是因爲清洗多次而掉色從而演變成現在這樣的顏色,當然,呂特自打接過這件衣服就一直認爲這件衣服是土灰色,因爲他根本就沒有見過這件衣服半新不舊以前的樣子,當然也或許是忘記了。呂特因爲沒有父親強壯,所以這件衣服穿在他身上有些寬鬆,就像工地上幹活的工人,當然這也符合他的身份。

呂特一行代表團幾人站在亞韓側身後位置,只能看到亞韓半邊不到的臉,呂特不知道這是第九國度人的待客之道還是對自己一行人的藐視,爲什麼進來這麼一會兒,眼前這位特使既不讓座也不跟他們說話,這讓站在那裡的呂特很是不自在。

亞韓聚精會神的用手不停的操縱着眼前顯示的虛擬畫面,但其實亞韓並沒有聚精會神,這只是他故作的表象,他不過是在顯示他第九國度不算是高科技的技術而已,他這樣在呂特他們跟前找到了那種不可替代的優越感。呂特幾次想說話來引起亞韓的注意,他一開始也試着做了兩次,但亞韓都是以冷不丁的“忙着呢”這三個字給回絕了。呂特在亞韓生身後的位置已經將亞韓的背面——比如說後腦、頭髮、衣領、脖子等處打量個翻來覆去,且心中對眼前這位第九國度的特使已經揣摩出上十種性格的可能。

這樣耽擱這也不是辦法,呂特不想跟特使在這裡耗費時間,雖然這裡的環境可比他之前見到的任何一個地方都豪華先進,他是帶着任務來的,這是他第一次進入派駐站。

呂特咳嗽了兩聲清理了嗓門,故意提高嗓門說道:“特使先生,我想我們應該進行談判,這事情很重要,雖然你現在做的事情也很重要,打斷您真的是不應該。”

亞韓沒有立刻停止手中的操作,而是在呂特話語結束後兩秒鐘才停止他手中的動作,這樣視乎更能彰顯出他很認真做事這一事實,然後亞韓才轉動着水晶座椅面對着呂特他們,而面無表情的認真盯着呂特他們,用第九國度公民慣有的不緊不慢的沉穩語氣說道:“那真是不應該,我認爲這並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的傲慢言語跟他平靜的表情簡直不相對稱。

亞韓這盛氣凌人的話語並沒有讓呂特有半點畏縮,既然是談判,而且對方也接受了談判,這說明雙方現在的地位是平等的,雖然第九國度的特使總認爲自己比地球上任何一類生物任何一個人都高貴。呂特這時看清楚了亞韓的面孔,那張臉的確是一張完美的臉,比地球上的人要優質很多,但特使的行爲舉止並沒有讓呂特從內心感到崇拜和仰慕,外表並不能代表什麼,也說明不了什麼,反而呂特認爲第九國度這麼高度文明的人的素質也很一般,甚至不如自己身邊這些人。

亞韓瞟了一眼呂特,然後接着說道:“不過我倒是不會介意的,那我們就開始談判吧,進入正題。”亞韓話語剛落,突然故意裝出一副突然想起事情的表情說道:“奧,真是不好意思,該請你們坐下的,那真是我的失誤,那請地球上的代表坐下吧!對,就是那裡。”亞韓指着面前一排長椅。

呂特倒也不客氣,既然別人不尊重自己,那自己還是要看得起自己的,他昂首闊步徑直走到長椅上坐下,直視着亞韓那雙如藍寶石般的眼睛,帶着十足的底氣,說道:“哪真是感謝特使的友好款待。我就直接說了,據說,貴國度目前要生產一種強大殺傷性武器,而且....據說還是針對地球的。”

亞韓:“可不是,我首先回答你第一個問題,我們是要生產強大殺傷性武器,這種武器叫做聚離子光武器,但目前還在準備階段,不過也是很快的事情,第二,我們生產這種武器不是針對你們地球,而是要對付外侵物種。”

呂特:“不知道特使說的這些話十分屬實,可有保證?”

亞韓:“沒有,那麼請問你們所謂的‘據說’得來的消息是不是可靠呢?”

呂特:“但你們所要生產的這種武器的確對我們構成了威脅,第九國度違反了與地球之間的約定。”

亞韓:“你錯了,我們是共同保護,而且是通過我們國度的議會決定通過的,要知道,外侵物種不但對我們構成了威脅,而且對你們人類也同樣構成威脅。如果我們不對抗,等我們被外侵物種所消滅,下一個就是地球,這是毋庸置疑的。”

呂特:“我想第九國度的當局者並不這麼認爲,你們所謂的共同保護只不過是一個藉口而已,外侵物種只是你們一方的說辭。”

亞韓冷笑道:“老實說,我們如果真的要針對你們,我們是不需要跟你們解釋的,這次用談判這個詞來稱呼我們雙方的會晤只不過是我們放下了身段,確切的說是給你們進行解釋,甚至解釋都不用,因爲在絕對實力面前,你們沒有反駁的餘地,不過我們第九國度可是文明國度,我們愛惜你們,同情你們,爲了引起不必要的誤解,我們給你們這樣的解釋。”

呂特:“這不是你們的施捨和憐憫,是因爲有我們雙方的約定,既然你們認爲你們是文明國度,當然要遵守當初的協定。冠冕堂皇的話是沒有用的,你說你們愛惜地球,可當初就是你們拋棄了地球,你說你們憐憫我們,可你們在地球上卻只建設下了那麼幾臺能治病的機器,給那些前來看病求生的人以假希望卻幾乎是沒有的希望。你們有能力但你們卻不做,這就是事實。”

亞韓:“憐憫不是要完全拿出來的,物競天擇,這是幾千年來我們祖宗留下的道理,也是自然給我們的選擇。不過,從今年開始,我們對地球人的愛心會更多,擴大了不知近十倍進入第九國度的數量,不是嗎?當然,地球的代表,我可以單獨給你一個名額,單獨的,很珍貴的。”

“那可是真的要謝謝你,不過我不需要。”呂特斬釘截鐵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