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咳咳……”唐棠蹙着眉還沒睜開眼, 自己的嗓子發癢忍不住咳起來。
傅淮衍幾乎是同時看過來,另一個手輕拍了她的背,順便看了眼洧之。
洧之遞過來水瓶, 看着傅淮衍親生將水一點一點喂進去。
蔚璟季笠二人則微微偏過頭去, 心裡萌生一股委屈, 憑什麼人家破個陣還能把心上人給帶出來?!
“咳咳……”唐棠忍着胸口腹腔的痛還是不停的輕咳, 小臉皺巴巴的睜開眼。
剛睜眼晃進來的便是傅淮衍精緻刀削般下巴, 唐棠“咕嚕”一聲,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要不是身板太痛,她怕是要炸起來了。
傅淮衍一手扶着她一手端着水, 往日高冷清淡的模樣早跟着那一個個陣法一樣破滅了。
“如何?還要喝嗎?”
唐棠搖搖頭,掙扎的想動彈, 但她這一動彈身體就疼, 還是乖乖呆着吧!
“你體內傷勢還沒好, 別亂動。”
唐棠繃直了身邊點頭,小眼神轉來轉去就是不敢擡頭去看傅淮衍的眼。
他身上淡淡的味道都鑽她鼻子裡了, 這人又單手抱着她,這距離貌似有點近!
不知道唐棠腦子在想什麼的傅淮衍還在關切的問:“身體除了痛還有什麼感覺?”
他問完看着唐棠越來越紅的臉,更是心裡一急:“怎麼你的臉越來越紅?太熱了嗎?”
唐棠被他這麼一問,更是想哭了。
坐在一旁被迫聽的洧之:“……”
公子這智商是被狗啃了嗎?!簡直沒眼看。
唐棠除了搖頭,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傅淮衍問完愣了愣, 好像也知道了什麼。
扶着她的手一頓, 眼神也跟着浮出一絲不好意思。
他看瞧着唐棠, 胸口有點不太對
勁, 可再怎麼着, 他這手也只能扶着,不然她怕是要摔。
唐棠見他沉默, 忍不住動了動自己不痛的手腕拽着他衣服,低聲開口問:“公子,我這樣是不是很難好了?”
“不會。”傅淮衍下意識回答,見她愣神補充道:“現在就是痛了些,陣痛過去就好了。”
唐棠不知道,她昏睡期間,傅淮衍幾乎沒閉眼,全程用自身勁氣幫她護體。
最後要不是洧之不顧他刀鋒一般眼神將他拉出去,這會兒該趴下的就是傅淮衍他自己。
洧之聽後忍不住接茬道:“是很快就好咯,不然能對得起有些人竭盡所能的用功嗎?!”
“洧之!”
唐棠再次一愣,洧之這話何意?
她小手抓了抓衣角,這下顧不得別的,擡眼去看傅淮衍。
定晴一瞧,傅淮衍雙眼下面的黑眼圈更甚,下巴處連小胡茬都長出來了,頭髮鬆鬆垮垮的肯定沒再梳理。
她第一次見到的那個驚豔她眼、猶如神抵的天使公子怎麼都變的這麼憔悴了?
洧之一點也不怵的回看過去,梗着脖子道:“怎麼?公子我說錯了嗎?您這麼不把您的身子當回事,就是……就是有天賦也不能這麼糟踐啊……”
他說到後面漸漸消了聲,嗓子抖的再也吐不出一個字,胸口堵堵的悶不過氣。
他那是爲公子難受呢,唐棠不知道傅淮衍這一切到底爲了什麼,他做這些到底因爲啥。
可他知道,他都知道!
就因爲他知道,他才如此難受。
傅淮衍聞言臉上浮現一絲自我嘲弄,輕哼一聲道:“無礙,洧之,吾的事吾自己心裡明白。”
洧之很像懟一句,您知道?您知道個屁!
您要是真的明白,就不該爲那些東西這麼糟踐自己。
他知道他無所謂的,就是因爲無所謂所以怎麼樣都可以。
唐棠不知道他倆在說什麼,只能默默的聽。等氣呼呼的洧之走開去消氣的時候,她才拽了拽傅淮衍的衣袖,悄悄的將一個小東西塞他手裡。
傅淮衍低頭一瞧,一艘紙折小船歪歪扭扭的躺在他手心。
這是唐棠在幻境之地無聊時候拿着那袋子掉下來的紙折的,她折的時候,那潛意識裡一直就有個傅淮衍在晃悠。
“公子……”唐棠不好意思的笑着叫他。
要不是擡胳膊太痛,她絕對要撓頭了:“我以前沒事幹的時候就瞎折着玩,您、您別嫌棄……”
傅淮衍看着手心裡的小紙船,繃了一天的臉終於鬆動了好多,嘴角甚至還上揚一點。
“這個紙太小了,我想折別的也不行……您有什麼喜歡的動物嗎?我會折腹蛇,小兔子,小老虎……也會折各種玫瑰……以後繼續折給您,可以嗎?”唐棠說完兩隻手緊張的攪在一塊,都快攪成麻花串了。
“好。”傅淮衍點頭,對上她忐忑不安的眼,彎了彎眼角。
突然有點好奇唐棠嘴裡她折的小老虎小兔子是怎麼樣的可愛。
彷彿那一句“好”還不夠表達他的意思,隨後又添了句:“吾很期待。”
他沒說很喜歡,可唐棠已經十分自戀的認爲,從眼神中已經看出來答案了。
很有自賣自誇潛質的唐棠,爲了證明自己不是一無所能,繼續極力的推銷自己:“我……會還會捏泥巴,我還會畫畫……以後都做給您,行嗎?你對我實在太好,我……我也只能拿這些不入流的小玩意作爲謝禮……”
“好。吾等着。”傅淮衍第一次沒有拒絕一個人的謝禮。
一個來自姑娘的禮物。
唐棠完全不知道,她這樣的舉動在這個時代,已經是女子最大膽的舉動。雖然她所謂的泥人不似一般的姑娘的手絹香囊,可背後賦予的意義卻是一樣。 www◆Tтkд n◆℃O
她更不知道這種心疼他,在意他,忍不住想靠近他,想逗他開心是什麼樣的原因。
“那我這樣,是不是還要扯公子的後腿?”唐棠說完小臉又塌了,她爲什麼這麼沒用!
“不會。”
唐棠點了點頭,一手撐着地想站起來,傅淮衍沒做阻攔。
她覺得她現在就好比第一次全身運動過後肌肉拉傷一般,或許痛着痛着就習慣了。
“那我們何時走?”唐棠強撐着站起來,扭頭問她。
傅淮衍看了眼還在昏睡的蕭霖,又望了望前方的景色:“現在。”
蔚璟見傅淮衍站起來,急匆匆的趕過來,先在兩人臉上溜達了一圈才問:“這是準備出發?”
傅淮衍點頭,他們本就約好,等唐棠醒來便動身。
洧之見狀直接背起蕭霖,借了一根布帶還將他與自己捆了捆。
唐棠瞠目結舌的看着洧之的一系列動作,要不是跟他們一路走來,別的人乍一看還以爲這兩個人有什麼過節,用得着跟捆犯人一樣五花大綁的?!
“蔚宗主請。”傅淮衍讓開路,讓蔚璟他們先走,他最後墊底。
蔚璟早就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今天遇到的會是什麼,也不推辭,率先離開。
傅淮衍望着前方的路,目光再次沉了沉,唐棠這樣的身體能吃得消嗎?
唐棠站在一旁安靜的等着,懷裡抱着那包裹嚴實的寄沉。
洧之揹着蕭霖,路過唐棠想開口說點什麼,最後話頭換了半天,只道了一句:“後面的路更不好走,你要多聽公子的話!”
傅淮衍原本打算等她醒了要好好教教她什麼叫回規避風險。
洧之也想好好瞧瞧公子打算怎麼教育她,但事實就是憋了很久的傅淮衍看到唐棠後完全記不起這件事!
“噢……”
傅淮衍走過來也跟着說了句:“走吧。”
唐棠抱緊寄沉,還是忍不住想問:“公子,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神殿。”
“神殿?”
“就是千劍萬刀冢,器冢存放神器之地。”
他這麼一說唐棠就明白了:“他們這一路來,就是爲了到這裡嗎?”
“恩。現已是第六日。”
“第六日……”唐棠低聲唸叨着,她才發覺,在這裡已經是第六日了。
她之前還覺得在這裡的時間過的無比漫長,每一分都是這麼難熬。
可爲什麼剛剛聽到他說完後卻突然又覺得時間過的是如此的快?
“這裡的六日,相當於外面的十二日。”傅淮衍以爲她不懂開口補充。
“是……是嗎?”唐棠一時語塞,低頭掩下自己笑不出的臉,吞了吞嘴裡泛起的苦水。
器冢之旅快要接近尾聲,雖困難重重,稍有不慎就會跌落深淵,但她竟生出一絲不捨。
是被虐的習慣了嗎?
唐棠還是走在傅淮衍身側,右手依舊緊緊攥着他衣角,彷彿只有這樣做心裡才能安穩些。
“唐棠,進入神殿之後,吾也無法預料會出何種意外,吾只要你答應一件事。”傅淮衍走着走着,停下來對她說。
“是……是什麼?”
“你若做不到,吾現在就不帶你了。”傅淮衍威脅她。
“我答應,我肯定答應。”
“無論遇到何種情況,你都不要慌張,任何時候都不準把寄沉丟掉,記住吾之前教你的。”
“你要對吾保證,你一定要安全出來。”傅淮衍看着她說。
唐棠點頭:“好,我一定做到,有公子在,我肯定會的。”
“吾在,你纔不會。”傅淮衍低聲喃喃道。
“啊?公子您說什麼?”
傅淮衍沒回答她,抓着她的手腕對她道:“閉眼。”
唐棠閉上眼,只覺一股力量從她腰間纏縛,她腳尖被股力擡起,整個人彷彿被卷在空中,手心有陣陣涼風從指縫間流過。
“公子……”
“公子?”
唐棠喊了兩聲見無人應答,下意識沒來由的心慌,兩隻手再怎麼抓都抓不到傅淮衍的衣角。
她拼命想睜眼,卻怎麼都睜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