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裴南壓低了聲音, 還是被其餘的四人聽到了。
小曲越過止若汐竄到他面前，神情激動道：“你、你知道？”
陳羽也沒料到，驚訝了老半天, 張口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絆住嘴：“你……知道？你知道……怎麼不、不早點說？!”
閔行沒說話, 兩隻眼睛散發着如實質的光芒落到他眼底。
止若汐伸手輕輕柔柔的拍了拍他哆嗦的小臂, 柔聲道：“小南, 你要是知道什麼, 不妨試着說出來。”
裴南還是止不住的微抖，儘管他心裡一直給自己做心裡防線，但他微漲紅的臉上還是滿滿當當的擺着“窘迫”二字。
他們四人杵在他面前, 把他包圍個嚴實，退無可退, 呼吸都快變得難受。
止若汐見裴南越來越漲紅的小臉, 對着小曲使了個眼色, 小曲見狀扯着閔行默默走開。
四人走了倆，裴南能緩緩喘了口氣, 胸口大幅度的起伏讓陳羽更是摸不着頭腦。
止若汐突然掀起裙子一角，就地坐下，伸手拍了拍旁邊的地道：“小陳，小南你們倆坐，我們坐着聊聊。”
陳羽拉着還有些微抖的裴南坐下, 裴南一直低頭避開止若汐的眼神。
“小南, 你要是知道什麼, 就說出來好嗎？多知道一點, 我們就能早一點破掉此陣。”
止若汐可以放緩的聲音徐徐傳到他耳朵裡, 緩解了他身上無形壓下的重擔。
陳羽也跟着幫腔：“對啊，裴南, 我都不知道你這麼厲害，既然知道這陣的名字!快說說，它到底叫啥啊？”
裴南兩隻手攪着自己的衣角，沉默了片刻纔將縮在殼裡的腦袋探出來般怯生生開口：“我……我是小時候翻爺爺的書房看到的……”
裴南說着，兩眼又擡起飛快望了眼陳羽，陳羽還等着下文：“然後呢？”
“所以……有些內容……我不太記得清了……”
止若汐笑着道：“沒關係，把你記得的說出來就好。”
裴南觸及止若汐的眼神又縮了縮腦袋，含着沒嚥下的口水說：“那書上有幾幅畫，都是石頭……”
裴南乘機吞了口唾沫繼續抖着嗓子道：“旁邊的字我當時幾乎都能認清，其中一句是……”
“……千變萬化，周而復始，百石易彌，踏虛留實……”
裴南雙眼視線迷離，回憶之前看到的字眼，不顧他二人神情，低聲繼續喃喃道：“此陣好像就是息乾絕人所制的……‘踏燕千林虛境’。”
閔行與小曲坐在一側旁聽，個個都是耳目驚人，裴南說的這麼低聲，還是被他們一字不漏的全聽見了。
“踏燕千林虛境……果然很符合息乾絕人手筆。”閔行低聲對着小曲道。
他還有後一句沒說出口，都是一樣的出乎意料，讓人忍不住想掰開他腦袋好好瞧瞧這腦回路到底是怎麼形成的？
實在是太……
止若汐聞言，神情又忍不住塌了一層。
這位絕人手筆，即使知道了明白也沒用，一樣無解。
裴南說完，又將縮回殼裡的腦袋往前探了探補充道：“我……我也許說的也不太對……”
止若汐再次拍了拍裴南的小臂：“不，你說的很對。”
“是、是嗎？”裴南有點開心到再次不會說話了，翹起的嘴角也將眼眸染了一絲笑意。
這是他第一次，嘗試着主動說話沒有被罵。
止若汐見他即使很開心也緊繃着身板，輕輕嘆了口氣找了個藉口離開。
直到止若汐離開，裴南才堪堪鬆了一半的身板，止若汐扭頭過來，他則再次繃住，右手抓了抓掌心的褲子。
止若汐笑着將陳羽也叫過去，陳羽有點摸不着頭腦，但還是聽話的離開。
恢復成一個人的裴南徹底鬆了口氣，果然，還是這樣他最舒服。
他還是適合一個人呆着，他還是就這樣在另一個世界望着他們就好。
止若汐坐到小曲這邊來，沒着急去管陣法之事，倒是就着裴南這樣多提了兩句：“吾瞧着那孩子有些怕生，你們在他面前都收着點兒，別嚇着他。”
陳羽撓了撓頭：“止苑主，我看裴南那個樣子，以前肯定是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才變成這樣!”
“或許如此。”
小曲輕嘆口氣，還是把破陣的話題勾了起來：“這虛境如何破？”
止若汐再次把視線投到那石頭上面，小曲見她看的認真，也跟着看過去。
閔行陳羽見狀也紛紛看過去，陳羽眨巴眨巴眼，還是什麼都看不出來啊。
“你們說……這次會是什麼圖案？”
“上次爲何是盤蛇圖呢？”
止若汐連拋兩個問題，問住了剩下的三人。
小曲拖託着下巴道：“這陣法圖案無非就是，踩錯石塊就掉下去，踩對就破了。
最後一塊是至關重要的，相當於三選一，其一是錯誤，掉下去。其二踩到了循環陣法的，其三，正確的。”
閔行跟着道：“對於最後一塊，應該是目前可選擇的石塊中的一塊是正確的，剩下其中的一塊是循環的，其餘的都是錯誤的。而且錯誤的石塊佔的數量最多。”
止若汐點頭，也試着開口：“之前那個盤蛇圖也是破陣的線索，爲何是盤蛇圖？那盤蛇圖就好比是個圓圈，若是圓圈鏈接好，是封閉的，形成循環那便觸動陣法，再次循環。
若是將這個圓圈破開口，不讓那圖案聯繫在一起，那我們是不是就能出去？”
“可問題就是，上次是盤蛇圖，那這次呢？這次又會是什麼樣的圓圈圖呢？”
陳羽也忍不住插話道：“我猜是動物，上次不就是動物嗎？這次也應該是動物。”
止若汐贊同道：“吾也這般想，何況他這陣法名爲‘踏燕千林虛境’，名字也與動物有關。”
“那會不會就是那個燕子？”陳羽再次搶白道。
閔行搖頭：“我覺得沒那麼簡單。”
小曲直接站起來，拍了拍衣服道：“我們先照之前的辦法投石問路，先試試吧。”
止若汐點頭：“也好。總歸要試上一試的。”
裴南見那四人聊的火熱，心裡有點微癢，他怎麼着也是這裡的一份子，也該盡一份力的。
用這個藉口的裴南，緩緩站起來磨磨蹭蹭的踱着步子往前蹭。
止若汐餘光瞥見後，對三人打了眼色後，大家都沒着急的動身，反而繼續閒聊的等着裴南蹭過來。
只是那速度實在太慢，陳羽要不是有閔行押着，早就想站起來快步把那烏龜一樣速度的裴南給提領過來。
就在陳羽等的快坐不住的時候，烏龜裴南終於蹭過來了，一時對上四雙大小不一的眼睛，心口一堵，大腦一白，又不知道之前醞釀好的話是什麼了。
止若汐瞧他神情就知道是怎麼回事，率先開口問：“裴南過來是想問我們商量的怎麼樣了嗎？”
裴南見止若汐在他眼前擺好了梯子，他便乖乖的點了點頭，順着她的梯子往下走：“恩、恩。你……你們……商量好了嗎？”
裴南艱難的將一句話問出口，小眼神四處亂竄，就是不敢望向他們。
小手揪着自己的衣襬，等待着答案。
“我們商量決定試一試，這次的圖案也應該是個圓圈型的。”
陳羽往裴南這邊湊了湊問道：“你跟我們一起試試吧？上次你都沒來得及試。”
裴南聞言，想起了自己上次那個盤蛇圖的時候默默的在一旁看着他們扔石頭實驗，他卻只能乾着急。
裴南沉默了好久，才點頭：“好，我、我試試。”
止若汐望着前方已經全然明晰的石頭道：“來吧，我們抓緊時間!”
小曲也跟着望着前方，心頭一陣激動涌出。
她有預感，今日已是第五日，破了此陣，他們很有可能就能到了神殿千劍萬刀冢!
就是不知道其他人到哪了，好消息大概就是至今，還沒第二個人拿到神器。
……
奧柯孔毓七人已經連續趕了兩天三夜，終於抵達九曲龍門陣九灣的第八灣。
他們七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掛了彩，尤其是錢陽。
這個不怎麼會配合他人的人在前面幾個灣幾乎回回碰壁，被奧柯這個暴脾氣拎着領口好好的說了幾次後才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開始一點一點改變自己的方式。
第八灣也是他們七人配合的最好一次，錢陽帶傷也發揮了自己的最好一次，路線正確，手法凌厲，奧柯也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孔毓因爲九璃加上之前的舊憶，原本話少的她越發的閉口不言，多數都默默的跟在奧柯身後。
“眼看第五日就要下了，我們還繼續？”奧柯望着開始變模糊的前方問。
徐清捋了把鬍子：“諸位體力損耗大，不如今晚歇息一晚？”
徐長白一聽就炸：“不行，現在都第五日了，我們還沒有破完此陣，現在當然還是趕路要緊!”
徐清聞言忍不住回頭側目，滿眼的疑惑，什麼時候長白如此在意這個了？
他能明顯的感覺到，時間越長長白的情緒脾氣越是不穩定，一個沉穩自如的人怎麼突然變成這樣了？
皓擎也心裡着急，這雖然第二個神器名額還在，但他們眼看着破陣出去已經是第六日了，怎能繼續耽擱？
“我們還是早些破陣吧？免得夜長夢多!”皓擎急切道。
奧柯蹙起眉頭，看着錢陽越來越白的臉色，若是繼續趕路，他肯定撐不住。孔毓一副隨意的模樣，他們說走就走，說停就停，她無所謂的。
皓擎瞧見奧柯看着錢陽後那頗爲糾結的神情，冷哼道：“我們不能因爲一些人而耽誤了大家的時間，不能讓一些人扯了我們的後腿!”
錢陽聞言臉色更是一白，厲聲道：“你說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