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爲我會死。
在嗆入第一口水之後,整個腦袋彷彿都進了水時,我就認爲我活不成了。
就算不被嗆死,也會被那母暴龍莫名的仇恨害死。
可我睜開眼睛後發現,我還有心跳呼吸。
我沒死!
只是全身上下都像薄刀子生片一樣疼。剛掉進天池水裡,那池水就好像跗骨之蟻似的把我全身都咬了一遍,這會的疼該是後遺症了。
但不管多疼,只要還活着,就不能放棄。
穩住心神後,我連忙打量周圍,寬敞的深藍色石塊堆砌的宮殿,頭頂懸掛着一排人頭大的夜明珠。
光暈下,把這雕琢出花紋的石頭宮殿映得更加神秘。
“小子,你總算醒了!”說話的是一隻棕黑色的長毛東西,我盯了一眼,認出這貨就是紫貂。
另一隻褐色的紫貂說道:“我在這兒盯着,你去稟報公主。”
野生紫貂基本就這兩個顏色,之前被我揍昏的那隻,也是一黑色的。只有家養的紫貂纔會有白色、藍色、黃色等,梯雲峰裡怕找不到這些色兒。
那黑毛紫貂聞言,甩着毛茸茸大尾巴一溜煙離開。
梯雲峰紫貂,本就是母暴龍麾下僕人,它們嘴上說的公主,無疑是那黎公主。
我試着動了動身子,最終無奈放棄,媽的,捆得忒實誠。
不一會兒,那隻傳信的黑毛紫貂返回,身後跟着一個體態豐盈的美麗女子。
那女子面罩黑紗,上身黑色大袖衫襦,下身露腳的百褶肥裙。
單看那一雙嫩白無暇的足踝,足以叫任何男人咽口水——
從頭看到腳,再瞟回那女子的頭上,青絲盤着高椎髻,由一青色龍紋絲絛束着。
墨瞳深幽,瓊鼻高挺——
也就只能看見這麼多了,剩下半張臉全被黑紗遮住,朦朦朧朧。
斷定了這裡就是天池龍宮,跟在這黑毛紫貂身後來的,定然就是那強悍的母暴龍了。
我不禁咋舌,那頭母暴龍竟他孃的長得這般傾國傾城,還真叫我之前的猜想全餵了狗。
母暴龍走過來,繞我看了一圈。
我因爲被綁在龍宮中的蟠龍柱上,所以只能被她當猴看。
轉了一圈,這母暴龍開始搖頭,我從她的眼神中,似乎看到了不屑與不解。
而在我的眼中,此時的母暴龍就像菜市場裡的買菜的大媽,瞧這兒不新鮮,瞅那兒不水靈的。
“要殺要剮就麻溜點兒,你這表情擺給誰看?”我白了母暴龍一眼,無畏道。
母暴龍有些吃驚,眼神之中閃過一絲詫異之後,轉而冷笑道:“你不怕死?”
擦,人死鳥朝天,怕個球?
我冷哼一聲,廢話少說。
你不怕死,那她呢?母暴龍話音剛落,便啪啪擊了兩掌。
隨即,一個深黃色刻有螭紋的琉璃罩被兩隻紫貂推進來。
罩子是個好東西,但這一刻吸引我目光的卻是那琉璃罩內的人。在上面,我感覺自己快不行了,就把艾魚容放了出來,卻沒想到,她也被母暴龍抓了進來。
“我曰你!”我猛地掙扎,卻被那束縛於身上的荊條攔回,後背重重撞在蟠龍柱上,發出轟地一聲響。
但我並不顧及這些,只一雙眼睛死死盯着琉璃罩。
“母暴龍,放了她!”我緩緩收回目光,泛紅着眼睛盯凝着母暴龍。母暴龍切了一聲,不屑道:“你以爲自己是誰?”
“我他麼沒覺得自己是誰?但你以爲自己是誰?”我使勁兒掙了掙,卻掙脫不開那奇怪的荊條。
“哈哈哈,我是黎公主,這天池龍宮的主人,大荒山上沒人是我的對手!”
我瞥一眼,罵道:“你他麼的麻雀下鵝蛋——吹大發了,那八卦廟裡的老烏龜我看就比你強百套!”
“哼,那老龜大限將近,還能有多少氣力?”
我撇嘴,“還不是打不過?”
“沒工夫跟你胡扯,”母暴龍長袖一揮,指着螭紋琉璃罩裡的艾魚容說道,“我先燒死她,再來吃了你!”
琉璃罩裡的艾魚容傳不出聲音,表情凝重。
我掙扎了兩下,衝母暴龍喊着,有種衝我來。
可那母暴龍直接翻了一個大白眼給我,手中掐了一個晦澀的訣,那黑紗之下發出一個好似牛叫的哞聲。再看那螭紋琉璃罩,頓時下出火來。
那火焰打下來,艾魚容只得慌亂的左右躲閃,沒幾下,身上的短襦和長裙就被火星子沾上,立馬熔成大洞。
再然後,那罩子裡就全是火了,看不清楚裡面的情況。
我滿眼已經猩紅,緊咬着後槽牙,恨不得現在就衝上去,咬斷母暴龍結出的手印。
我叫母暴龍停下,可那殘忍的傢伙竟然咯咯笑着,似乎享受地看着眼前這一幕。
“你很痛苦?”母暴龍突然問道。
我猛地盯住她,開口問她,到底是爲啥?聲音一出口,已經沙啞。
母暴龍挑了挑眉毛,舒服地坐到兩個褐毛紫貂拼成的座椅上,看着那琉璃罩的火——
半晌,她才換了個姿勢,盯着我又問,你很痛苦嗎?
我使勁兒衝撞着捆住身子的荊條,罵母暴龍是個變態,心理有病。
母暴龍卻渾不在意,皺眉問我,你很難受?
我心說這娘們瘋了咋地,卻不肯開口承認自己的心在流淚——
突然,那母暴龍一擡手。啪地一聲,我就捱了一耳光,火辣辣的,一絲腥甜從嘴角流出,媽的,出血了。
隨後母暴龍左右開弓,我的臉頓時腫起來。
恨意鬱結於心,我感覺自己快要瘋了。
就連行陰針裡的陰氣都開始亂蕩,整條右臂瞬間被黑色的陰氣包裹住,從那堅韌的荊條縫隙中溢出,隨後直插龍宮頂。
那母暴龍終於收回了巴掌,冷冰冰地看着我,不無譏諷地說道:“這麼憤怒,才這點兒本事?還真夠廢物的!”
說完,又很是嫌棄地搖搖頭。
啊!
我使出全身力量大喊!
右臂陰氣節節攀升,似乎一時間,整個天池水下的亡魂都被我的陰氣吞噬。
呼!
陰風起,我渾身竟然冷的一哆嗦,而後,一股強大的力量環繞於右臂之上。
終於,行陰針裡的陰氣突破了兇鬼的上限,跨入惡鬼。
當然,只是堪堪惡鬼而已,對付眼前這娘們,還不夠看。
咔嘣——
荊條發生崩斷,接着就像是連鎖反應一樣,崩斷聲接連響起幾次。這時候我再一衝,拉扯之間,竟把荊條盡數弄斷,兩腳踢翻意欲圍上來的兩隻紫貂,再一掠步,直衝那依舊端坐的母暴龍而去,眼睛緊盯着她結出的手印。
他孃的,就算老子打不過你,也要咬掉你的手,叫你再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