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要怎麼解釋呢？”趙海珊凝視着那團變幻的雲霞出神，從見到它的那瞬間起，她就在心裡把它叫做“霞”了。
“看起來不像是投影嗎？”趙天豪說。
“的確有些像。可是它是實實在在的，這和投影有着根本的區別，歸根到底，投影不過是欺騙人的視覺，可是這東西看上去就跟這些桌子椅子一樣，真真切切的，沒人可以否認它的存在感。”
“沒錯，這是奇蹟，它會讓人們相信奇蹟是可以用智慧和奮鬥締造出來的。雖然沒有確認過，可是我想在那團光的地方有一個裂縫，一個時空的裂縫。”
“時空的裂縫？爸，不要告訴我這是科幻，我們都只在別人的幻想中見過那些東西的描述。”
“這是另一個問題，我的興趣是怎麼用它組成人類的身體，我需要可以穩定的存在於人類世界中的程序，現在我找到了它，看吧，它是多麼的漂亮啊！”
“你把它叫什麼？”
“虹。”
“我想叫它霞，虹也不錯。”
“在虹之前，我創造了蝕，蝕很可以短暫的存在於人類世界，可是很不穩定。”
“爸，你是一個了不起的科學家，我一直這麼認爲。接下來呢，你打算怎麼做？對虹進行組合嗎？”
“是的，在研究虹的這些日子裡，我心裡有一種想法越來越強烈，起初我以爲它違背了我一貫堅持的觀點，這種觀點在現在的大多數人看來都是絕對正確的，我試着壓抑它，可是它卻越來越強烈，到最後，當我親眼看到虹時，我相信，人類的觀點是該換一換了。”
“你想到了什麼？”
“人類的構造。”
“構造？”
“是的，海珊，我問你，你怎麼看待這個問題？”
“一般來看，人類有身體和精神兩個方面，其中身體是主要的，精神是身體的一種功能。”
“我想不是這樣的，我把人類想象成宇航員，穿梭在浩瀚宇宙之中，身體就是他乘坐的飛行器。”
“所以身體是容器？”
“是的，可以這麼說。”
“那宇航員是什麼？”
“一種類似靈魂的東西，也許就是靈魂，如果我能親眼看到它的話，我會回答得肯定一些。“你會看到的，如果你想做一件事，你到最後一定會成功的，不管這事情有多麼困難。爸，你要創造出容器嗎，用那虹？”
“嗯，完成之後，我就可以讓媽媽重新回到我們身邊，這一次是永遠，她再也不會離開我們了。”
“她看起來和以前一樣嗎？”
“有些不同，可是那不要緊，對嗎？她是媽媽，這纔是最重要的，儘管外觀看上去有些不同，經過了這麼久，她換了一種更好的飛行器，是更好的，所以不要爲這事遺憾。”
“我明白。”
趙海珊想，媽媽會以什麼樣的姿態再次出現呢？她凝望着閃爍的虹，想象着同樣閃爍的媽媽站在自己眼前是什麼樣子，哦，天，這還真是難以接受，不是嗎？媽媽是有血有肉的，伸出手去觸摸可以感覺到溫暖，把耳朵貼在她心口可以聽到“砰砰”的心跳，那是那樣的真實，那樣的令人滿心歡喜。這虹很漂亮，可是它給不了我溫暖。
她皺了下眉頭，這個細小的動作沒有逃過趙天豪犀利的眼睛。
“我保證，會讓你們看到一個和以前一模一樣的媽媽。不是用虹簡單的拼湊起來的，是一個和從前一樣，有血有肉，有體溫，會微笑也會嘆息的媽媽。”
趙海珊微笑了。
“恩，我們能做什麼呢？爸爸那麼辛苦，我們也要幫忙才行。”
“你們好好照顧自己就行，我要把心思集中在研究上，無法分心照顧你們，我保證，很快我們就可以回到從前的那種生活了，幸福美滿的，再也不會被別人打破的。”
趙海珊意識到爸爸兩次提到“不會再次失去，”她想到爸爸是不是因爲失去了媽媽而在心裡產生了陰影呢，他失去過一次，害怕再次失去，所以想尋求某種保障？
她下意識的擡頭，看着爸爸的臉，那張臉發生了多麼大的改變啊。她想起在美國時，那張意氣風發的臉，那俊秀的臉龐總是透着英氣，讓人一看就會喜歡上他，可是現在這張臉確實憔悴的，憂慮的，雖然從眼神裡可以看到一種興奮和滿足，可那也只是來自研究的成功。
失去的東西再也回不來了，趙海珊想起這句老生常談，她第一次知道這句話實在美國，那時她在上小學，當她看到一本綠色封面的書中的這句話時，心裡竟生出牴觸的情緒，她把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書扔到一邊，心想，不是這樣的，要是真的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來的話，人生就太殘酷了，太不合理的，人們爲了不失去現在擁有的東西，不得不放棄即將到手的美好事物，那人們還怎麼前進呢？總是抱着患得患失的心情活着不是很累嗎？所以失去了也能找的回來的，只是要付出相應的代價而已，人們必須去努力的尋找丟失的東西，這樣的尋找也許比上一次獲得它要艱難的多，但是隻要付出足夠的努力，總是能找的回來的。
換到現在，把這道理放到爸爸身上，趙海珊意識到爸爸付出的代價也許太大了。
要他現在就罷手嗎？
趙海珊想不出什麼辦法來勸阻他，在他剛剛開始進行研究的時候她就沒有想到，現在研究取得了重要的進展，她更加不可能想到什麼辦法阻止他繼續研究了。她瞭解爸爸，他是認定了目標就會賭上一切幹下去的人，在已經看到成功曙光的現在，他是絕對不可能放棄的。
“爸，你安心做你的研究吧。在你成功之前，我和哥哥都會過的好好的，我們會好好照顧自己。”
她心中思忖了一會，又說：“爸，也許你覺得這個研究太艱深，我們都還太小，幫不上忙，可是我們是你的孩子，我們身上有你的遺傳，一定有些事情是我們能爲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