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羅伯茨的角度來看,以接近三十度角一直線的俯衝過來的鄭淑恩不亞於一架自殺式的小型戰鬥機,可是他依然不慌不忙的,面帶微笑仰望着鄭淑恩。
“這傢伙,是個天生的慢性子嗎?”
鄭淑恩有點惱火,羅伯茨悠哉遊哉的姿態在她看來是一種侮辱。
“疾電刺——”
鄭淑恩最近領悟出的必殺技,將她飛行和骨爪的優勢完美結合的凌厲攻擊正確的命中了目標。
沒意義。
那一瞬間,這三個字掠過她的腦海。
對方根本就不躲不閃,連三歲小孩那種無力的拳頭都能打中,完全沒必要浪費那麼大的體力來發動速度和威力俱佳的疾電刺。
感覺自己被徹底藐視了,鄭淑恩憤怒的看着被疾電刺擊中的羅伯茨。
“什麼——”
比起羅伯茨的不躲避,更讓她驚訝的,是疾電刺完全沒有效果。
一面方形的骨盾將她的疾電刺無效化了。
“這是什麼東西?”
方形,邊上伸出一些小小的骨節,這盾分明是從羅伯茨的胸口上延伸出來的。
“啊,”羅伯茨故作驚訝,“還以爲我要死了吶,上帝保佑,說起來,這身體看來比三十年前好用多了。”
“你這傢伙,”鄭淑恩連忙後退三步,重新調整了姿勢,“你知道二進制蟲嗎?”
“那是什麼東西,”羅伯茨故意誇張的睜大眼睛,白色的眼球凸出來,讓人懷疑那是不是用一條鐵絲鎖在眼睛裡的,所以纔沒有掉出來,“讓我想想,是一種會加速骨骼細胞生長的微生物?”
“你真是生物學家嗎?”鄭淑恩說,“不管提到什麼你都會想到生物上去,難道你吃飯的時候要用顯微鏡檢查一下湯裡有多少微生物在游泳?”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羅伯茨說,“我從不關心湯裡有多少小生命,如果你要問我湯有哪些營養成分的話我倒是有興趣幫你看看。”
“你這變態!”鄭淑恩咒罵道,“再問你一次,你知道二進制蟲嗎?”
“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羅伯茨狡黠的笑笑,“身爲生物學家,我有責任告訴你真話,不過我醫生的一面告訴我,爲了保護某些人的利益,我有說謊的需要。”
“說真話。”
“不知道,”羅伯茨說,“二進制蟲是什麼?”
“鬼才信你的話,”鄭淑恩看穿了羅伯茨那張臉拼出來的笑容,“說不定你知道的比我還多。”
“我有個辦法,”羅伯茨說,“分析一下你的大腦,看看裡面的液體有哪些成分,我就能準確的告訴你我們倆誰知道得更多,可是有一個小小的問題,那時你還能聽到我的回答嗎?”
“該死的——”
“月輪亂舞——”
放棄翅膀的飛行優勢,着重發揮身體的靈巧度,以迅猛的爪技突破對手的防禦,這就是鄭淑恩的月輪亂舞。
既然對手的防禦太強,那就繞到他不會防禦的後方去。
如同月中的精靈,使用輕靈的舞姿,以虛晃的正面攻擊欺騙對手的眼睛,然後繞到他的背後,給他致命的一擊。
羅伯茨似乎是移動很差的類型,面對月輪亂舞,他依然不躲不閃,只是笑眯眯的看着。
“真是美吶,”他言不由衷的讚歎道,“要是我能年輕個五十年,一定找你做老婆。”
鄭淑恩成功的繞到了他的背後,可是依然沒有成就感。
誘敵的假動作更不能沒用,對於不閃避的羅伯茨來說,那只是一場作秀似的舞蹈。
“真是該死——”
帶着憤怒,鄭淑恩瞄準他的背心揮下利爪。
羅伯茨向前翻滾,躲開了致命的背襲。
“你知道,”羅伯茨站穩身體,“嘎嘎”的骨骼碰撞聲從他胸腔中發出來,“我是一個生物學家,而且年紀已經很大了,要我配合你做那種翻滾動作是很吃力的。可是,我也有擅長的技巧。”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綠色的小瓶,舉在手中搖晃,小瓶裡似乎裝着什麼液體。
“那是什麼?”
“要看嗎?”羅伯茨得意的笑笑,“我就爲你上第一堂課吧。”
他打開瓶蓋,把小瓶扔在鄭淑恩腳下。
“這是——”
聞到刺鼻的氣味,鄭淑恩本能的掩住口鼻。
深綠色的氣體不斷的從小瓶裡噴出來,迅速將羅伯茨和鄭淑恩籠罩起來。
“你說的二進制蟲,”和劇烈喘息的鄭淑恩不同,羅伯茨一點事也沒有,這種氣體對他無法造成傷害,“很抱歉,我撒謊了,你要知道,科學家經常玩弄一些手段。”
“這是什麼東西?”即使掩住口鼻,氣體依然不斷從皮膚滲進神經中,鄭淑恩感覺體力在劇烈流失,她的呼吸變得急促,胸脯劇烈的起伏,“是毒藥?”
“彆着急,”羅伯茨不緊不慢的說,“在你失去意識之前,課會上完的,我保證你不會錯過每一個小知識。”
欣賞藝術品一般,他俯視着因爲無力而蹲下身去的鄭淑恩。
“二進制蟲和人的身體結合後,將自己的一部分特性傳遞給人。人可以使用這些本來只屬於二進制蟲的能力,其實這些能力對二進制蟲來說只是一種生存的方式,它們生活在和我們完全不同的空間,這些能力是它們生存需要的,在那個空間,所有的二進制蟲都具有一些特性,這些特性在那裡也就沒什麼大不了的,就好像如果每個人都有一億塊錢,那麼錢就不算什麼了,可是在人類這邊,這些能力卻是很了不得的,因爲只有很少的人有機會獲得這些能力。”
他停下來觀察鄭淑恩的狀況,後者拼命維持着越來越稀薄的意識。
“二進制蟲和人類結合後,會從人這裡吸收能量,維持自己的生存,作爲交換,它將自己的能力交給人自由使用。可是你也許從沒想過,二進制蟲和人之間聯繫的通道是什麼?”
“呼——呼——”
鄭淑恩放棄了掩住口鼻,她明白那樣一點用也沒有,乾脆大口大口的吸入空氣,催動肺部運作。
“二進制蟲和它寄宿的人之間聯繫的通道叫做蟲洞,”羅伯茨說,“蟲洞構成了新的神經,知道人體中的無數條神經嗎,大腦發出的信號要通過神經傳遞到身體末梢,蟲洞的功能也是一樣,對你我來說,我們自從變成蟲使的那一刻起,身上的神經就有一部分被改造成了蟲洞,所以蟲洞是蟲使的神經,也是蟲使的身份標誌,其實第一眼見到你時,我就已經知道你是蟲使了。”
“這毒氣,”鄭淑恩明白了,“是破壞蟲洞的,對嗎?”
羅伯茨沒有回答,因爲鄭淑恩已經失去意識了,即使他回答了,她也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