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書房出來的時候,林風明腦子裡都是一條條噁心的蟲子在不停的閃現,他想閉上眼睛把這些讓人倒胃口的東西從眼前趕跑,可是它們卻全部變得更加清晰了。紅色的、藍色的、五彩斑斕的,一條條連身上細小的紋路都能分辨。
“噁心——”
林風明低着頭走向臥室,在決定要不要把這段可怕的離奇經歷告訴趙海珊和鄭淑恩之前,他打算稍稍休息一下,放鬆剛纔緊繃的神經。
玩着電腦的時候,本來一切都好好的,突然眼前一黑,就身處另一個世界中了。
這樣的開頭跟誰說都不會相信的。
要是告訴許亮亮,她準會圍着你轉三圈,然後一臉沉重的告訴你:哥哥,你病的不輕呀。
要是告訴林若京,她一定會立刻拉着你去醫院,就算三更半夜她也會想辦法敲開醫生的家門,然後就是一連串的身體檢查。
所以這種明知道不會有好結果的事,還是自己解決的好。
林風明搖搖昏昏沉沉的頭,正要踏進自己的臥室,正好看見趙海珊和鄭淑恩從浴室出來,她們穿着繡着精緻小鳥圖案的和服,頭髮上的水還沒有幹。
趙海珊身上的和服似乎正好合身,鄭淑恩就顯得稍微小了些,她本來就豐滿的胸部像是受不了和服的壓迫一般,拼命的想要出來透口氣,好在其它地方還算能將就,也不至於穿在身上很不舒服。
“風明,你現在就想睡嗎?”趙海珊微笑着向他揮揮手。
“恩,頭好暈吶。”林風明說着,前腳已經踏進了臥室。
“那你就先睡吧,我和淑恩姐還要聊天,晚些再睡了,你可以好好睡一覺,明天我會給你請假的。”趙海珊說。
那一夜林風明睡得特別沉,起來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太陽從窗外射進來,在他牀前拖出一條長長的影子。
“好久沒睡得這麼熟了。”
揉揉眼睛,清醒下睡眠過足的腦袋,林風明穿好衣服,走出臥室。
他信步走到客廳,只見趙海珊端端正正的坐在沙發上,鄭淑恩卻不見了。
“海珊,你在發呆嗎?”
“恩?沒有,在想事情。”
趙海珊倒在沙發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說:“淑恩姐有事出去了,你睡得好嗎,頭還痛嗎?”
“頭不痛了,睡得也很熟,真的是好久沒有睡這麼熟了,以前上學的時候都是早上八點不到就要起來,就算是週末也會被秦興遙早早叫起來去玩。”
他環視了一下客廳,突然說:“我爸爸呢,他答應今天給我買電腦的,還有我媽媽呢,她從來不會在這個時間出門的。”
什麼——
趙海珊像被什麼東西刺到,一下子從沙發上坐起來,她驚訝的睜大眼睛看着正在東張西望的林風明。
“你見到我媽媽了嗎?她出門的時候有沒有告訴你要去哪兒,這個時候她總是在家的,啊,對了,今天是若京回來的日子,我要在下午的時候去機場接她。”
林風明在客廳裡不安的走來走去。
“真是很想她呢,我是什麼時候和她分開的來着?”
他好像丟了魂似的自言自語。
趙海珊再也忍不住,任憑滾燙的淚水肆意的奪眶而出。
“風明,你的手還疼嗎,來,讓我看看,繃帶該換藥了。”
在林風明轉過身之前,她迅速擦去臉上的淚水。
她輕輕握住林風明遞過來的右手,像是捧着一件隨時可能憑空消失的寶物,她一點點的揭開白色的繃帶,直到解到最後一層,只見當日被李晉空割破的地方,肌肉已經重新長好,皮膚也已經長出了新的。
沒有傷到骨頭,能順利恢復是理所當然的,可是恢復的速度如此之快,僅僅一天的功夫就幾乎全部癒合,這一點令趙海珊十分驚訝。
眼前這個正在承受記憶混亂的折磨的少年,到底是何方神聖,竟能擁有這麼強悍的自愈能力?
還是他天賦異稟,外表看來與常人無異,實際上內裡卻有着常人沒法估計的神秘力量?
或者是他身邊有守護神保護,所以能得到天賜的痊癒能力?
不管怎樣,趙海珊可以肯定,他絕對不是被埋沒在市井之間的平凡之人。
想到這裡,她心中感到了些許的安慰,這少年也許生來就被賦予了不一般的使命,上天一定不會就這樣將他毀去,經歷短暫的記憶混亂之後,他一定會以更完美更強的姿態重新站立在自己面前。
“傷口已經好了,可以不需要繃帶了。”
再纏着繃帶只是妨礙,趙海珊把繃帶完全揭開。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林風明彷彿一夜之間變成了一個頑皮的孩子,他不依不饒的追問趙海珊。
“她去花店了,說要把家裡好好打扮一下,今天不是你妹妹要回來的日子嗎,自然需要好好打理一下的。”
趙海珊編了一個頗有說服力的理由。
這個時候告訴林風明真相也無濟於事,即使現在對他說:你失憶了,所以不記得以前的事。他也會一樣把這句話忘掉。
與其讓他增添徒然的煩惱,還不如讓他安安心心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自己恢復了呢,就像他迅速痊癒的手一樣。
趙海珊打定主意不告訴林風明他失去記憶的事,可是另一件事令她很擔憂,怎麼也無法釋懷。
誰也不知道林風明接下來會忘記什麼,如果他在下一秒鐘忘記了自己呢?
接下來的幾天裡,林風明的記憶混亂似乎一直沒有變好,他依然會時不時的問起爸爸媽媽和若京的事,可是幸好他一直都記得趙海珊和鄭淑恩,沒有把這兩個一直守在自己身邊的人忘掉。
這真是不幸之中的萬幸了。
這天吃完晚飯,鄭淑恩對趙海珊嘆息着說。
“我已經幾天沒有回去了。”
趙海珊看着日曆有些傷感的說,日曆上赫然已經翻到了四月十四號。
“想家嗎?”鄭淑恩輕輕問她。
“我也說不上來,總覺得那個地方就算再不喜歡也是自己的家,雖然我不喜歡哥哥,也不喜歡爸爸只顧着自己的事情,也不知道他們兩個變成什麼樣了,竟然這麼久都沒有聯繫我,哥哥是這樣,連爸爸也變了。”
她趴在鄭淑恩肩頭,殷殷切切的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