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邵珩也再沒有了心思吃飯,直接放下手裡的碗筷直接給邢凱醫生打了個電話。可這電話剛打完,浴室裡就發出女傭慌亂的聲音,“太太,太太,您怎麼了?”
客廳裡,聽筒還沒放下的祁邵珩就出了一手的冷汗。聽着盥洗室裡擔憂的聲音,他快步向前走了幾步,將吐得臉色蒼白,單薄地搖搖欲墜的人直接攬進了懷裡。
“阿濛?——”
吐得地太厲害,完全虛脫的人眼前是模糊的,什麼都看不清楚,但是就在這個時候以濛在恍惚中還是感覺到剛纔急匆匆走進來扶着她,不斷輕拍着她後背的人是祁邵珩。
吐完了,她仰起一張蒼白的臉說道,“我沒事,我只是……”話還沒有說完,渾身失力大腦一片空白,讓她完全暈厥了過去。
“太太!——”
“太太!——”
相比身邊兩個女傭的慌亂,祁邵珩沒有像她們一樣見他妻子暈倒大肆呼喚一聲她的名字,他攬着暈倒在自己懷裡的人,而後直接打橫抱起了懷裡的人,女傭着急地問,“先生,太太她,怎麼辦?”
“還不快去叫醫生。”一聲冷斥,讓女傭回過神恢復了鎮定。
“是,是!”急忙出了盥洗室,女傭們一邊應聲一邊去給家庭醫生打電話。
祁邵珩抱着完全暈倒在他懷裡的以濛上樓,起初剛回家終於見到他妻子的欣喜和好心情完全都不存在了。一步一個臺階地上樓,表面上看起來神色鎮定沉穩,可內心早已經燥亂成了一團沒有人知道現在的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阿濛。”將她抱回臥室躺在牀上後,他纔開始輕喚她的名字,“阿濛?”見她完全暈過去後,沒有絲毫清醒的跡象,祁邵珩的情緒完全不對了,臥室外是急匆匆的腳步聲,人還沒有進來,就聽程姨說道,“先生,邢凱醫生來了。”
“讓他進來。”
邢凱跟在程姨身後進來,看到的就是牀上臉色蒼白的女子,和站在一邊臉色冰冷,神色陰鬱的祁邵珩。
在上來之前邢凱聽到女傭和他提及的祁太太的狀況,便問,“吐完後,暈倒的嗎?”
“嗯。”
邢凱蹙眉,小祁太太的腸胃沒有問題,只是早些年有腎臟病,不論如何也不會影響到腸胃。
“吐得很厲害?”
“今天一晚上就吐了兩次,每次都是乾嘔。”
乾嘔?這兩個字讓身爲醫生的邢凱突然覺得不太妙。既然是因爲嘔吐暈過去的,邢凱先給以濛輸了葡萄糖營養液,病人處於暈厥狀態,邢凱沒有辦法得知她目前的症狀和反應,想了想,最後也只能用傳統的中醫方法讓祁先生將小祁太太的手腕向上翻,邢凱用手指按上去探了探她的脈搏。
本想探探祁太太的脾胃,和腎臟,卻沒有想到探到了讓邢凱更加驚訝的結果。
“祁先生,您最近沒有喝我給您開得中藥?”
突然被問到這個問題,祁邵珩擰眉,除了最近幾天在國外,他是按照邢凱說地每隔兩天都會喝一次中草藥。
見祁邵珩的神色不明,讓邢凱探了探以濛的脈搏,再三確定後,還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到底怎麼回事?”祁邵珩的耐心盡失,情緒尤其不好。
“祁先生。”邢凱同樣的在這一刻神情完全緊繃,“祁太太大概是懷孕了,這樣的嘔吐應該是隨之而來的妊娠反應……”
“這是好事,太太的身體更應該好好補補。”程姨一臉的笑容,除了她,室內的邢凱醫生和祁邵珩一個比一個臉色差。
阿濛,懷孕了?
看着牀上的人蒼白的側臉,祁邵珩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他的妻子,他的阿濛有了他們兩個人的孩子?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每隔兩天都會按時吃的中草藥,從國外回來後,就算歡愛,他對她也有做過避孕措施。
有了孩子!
神色從一開始的冷然現在完全變得沒有一絲遮掩的陰鬱,祁邵珩看着邢凱問,“你最好把話說明白。”
不論是在法國,還是回國後的檢查中,祁邵珩一直都記得所有幫他妻子做過身體檢查的權威醫生說過的話。
——祁先生,您太太的身體不能受孕,一旦受孕如果沒有及時落胎,後果將不開設想。
——如果您不想在您太太臨產的時候,被迫聽到要您妻子還是孩子的選擇,您最後不要讓祁太太受孕。
——祁太太不適合生孩子,即便孩子能順利出生,她的身體也維持不了多久,也許等不到孩子出生,一旦她病情反覆,就會……
……
醫生說過的話一句一句迴響在祁邵珩耳邊。
程姨一臉笑容地站在一邊,可看着這樣的氛圍,她先前只顧着高興,現在不論再反應慢,也完全覺察出了這其中的分爲有些不對勁。太太有孕,有了先生的孩子,做丈夫本該高興,現在祁先生地反應卻與之完全相反,神色陰沉,明顯的不悅,而且是罕見地不遮掩情緒的極度不悅。這到底是怎麼了?程姨看不明白。
先生有多喜歡太太,程姨看得出來,從兩個人剛結婚之間斷斷續續有矛盾,摩擦,隔閡,而後漸漸看着他們走到一起終於有了血脈的延續,多值得慶賀高興的事情,程姨都爲先生和太太高興,可是本該最喜悅的人,現在沉默地可怕。
看不明白也看不懂怎麼了,程姨現在心裡想的只是以濛過渡纖瘦的身體,如果現在不好好補補,到時候一天天臨產了,估計順產生下孩子會很辛苦,直接悄無聲息地出去,她去給晚餐沒有吃什麼的以濛準備薑汁菠菜羹,既能補充營養還能抑制嘔吐,程姨一門心思地想着以濛想着太太和先生的孩子,至於室內這樣不尋常的氛圍,她沒心思顧忌這些。
邢凱對祁邵珩說,“祁先生,這要那些中藥堅持喝,就不會出現狀況,可祁太太的身體是個例外,不論如何我建議您帶她到醫院去做更權威更細緻的檢查,我們才能進一步判定她身體的目前狀況。”
祁邵珩沉着臉坐在那兒,不論邢凱現在說什麼,他看都不看他一眼。邢醫生是晚上的主治醫生,到外面接聽電話,祁邵珩坐在室內,突然感覺到掌心下的手輕微地動了動,手指屈伸間,暈過去的人因爲所輸地葡萄糖清醒了大半。
“祁邵珩……”
見她出神,有些虛弱的人又喚了他一聲,“祁邵珩……”
“你醒了?”他看向她,看着她蒼白的臉,祁邵珩想要對他的妻子笑,卻發覺笑容無力又僵硬。
“祁邵珩,我……”對上他妻子已經完全清明的視線,祁邵珩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可他當做什麼都不知道,“沒什麼,你沒事的,什麼事都沒有。”
“我不會有事的。”
堅定的嗓音,和剛纔吐得虛脫虛弱地人完全判若兩人,祁邵珩怔了怔,隨即笑了笑,可眼神滿是沉鬱,“阿濛,穿好衣服,我們到醫院去。”
醫院?
以濛內心霍然一驚,身體下意識地離開他的懷抱向後退,像是突然意識到他想要做什麼,會做什麼,她擰眉,“我不去,我不去醫院,我沒有生病。”
“都吐成這樣了,還沒有生病?”他起身直接到衣帽間幫她找衣服,和往常不一樣,他沒有耐心地幫她拿,幫她挑,詢問她的意見,而是直接隨意拿了就扔到了牀上。
他笑着說,“穿好了,我們就走。”
以濛神色慌亂,她說,“我說我打着點滴,現在不方便活動,醫院,我不去。”
“不就是打點滴麼?”祁邵珩走進以濛俯下身,“醫院也可以繼續打點滴,現在我們不打點滴了,來,乖點兒別動,我幫你拔了針頭。”
和兩年前一樣,直到現在以濛都對注射針頭顯得心有餘悸,他給她拔針,迅速而狠,還來不及說什麼,他就將針頭拔了,輸液管直接扯了摔在一邊,可見他現在壓着多大地怒氣。
現在體虛弱的人被他抱在懷裡,完全沒有力氣掙扎,他笑着扯她的睡衣,眼神裡一片漆黑,她沉默着,默然。像是早就想好了他知道這一切的時候會生氣,可真的到了現在,以濛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勸阻他。
手指按在睡衣上,以濛說,“祁邵珩我不去醫院。”
“不去醫院怎麼行?”
“祁邵珩,其實邢凱醫生和你說得都很明白了,我真的是……”
“不許說。”臉色極致陰沉地打斷她,他隨後又輕笑,冰冷的吻落在她的額頭上,“阿濛,乖,不要說我不喜歡聽得話。”
以濛看着情緒不對的人,完全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