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兩虎爭食

門開了,楊盼兒撅着小嘴,跟個小大人兒似的站在門口,楚玲站在她身後,忍笑忍得俏臉飛紅,見楊凌當門而立,她忙福了一福,嬌聲道:“婢子見過老爺”。

楊凌侷促不安地擺擺手,蹲下身子握住楊盼兒的小手,換上一副最和靄可親的笑容,心虛地道:“盼兒起的這麼早呀,讓爹爹抱抱好不好”。

楊盼兒年齡太小,姿容未開,還看不出美人胚子的模樣,不過卻是一身靈秀、純稚可愛。清晨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被陽光直接照到的肌膚,嫩嫩的,晶瑩剔透。

小傢伙梳着兩根朝天小辮兒,用紅色瓔珞穗子繫着,身穿粉色錦緞小衫,腳上一雙絨邊虎頭童鞋,手裡拿着個撥浪鼓,想來方纔就是用這玩意兒敲的門。

她奇怪地看着楊凌,好象有點納悶,不知道他爲什麼會出現在孃親房中。楊凌拿出了最可親的模樣,楊盼兒還是掙開他的手,絲毫不給面子地繞了過去。馬憐兒秀髮披散着,只穿着內苑的鬆軟常服,笑盈盈地從屏風後邊閃了出來。

這是閨閣內苑,就是家丁護院也不許進入的,敲門的除了楊大小姐,自然是內宅的女人,所以衣飾上倒無需特別注意。馬憐兒哈下腰,笑着攬過女兒,把她抱了起來。

一挺腰,憐兒不由“哎喲”一聲,秀氣的眉毛微微一蹙,楊凌一見心頭卟嗵一跳。

“腰好酸,這個冤家,也不知道憐惜着人家點兒”,馬憐兒沒好氣地想着,嗔怪地白了他一眼,對沒事人兒似的楚玲道:“你先忙去吧,喔,對了,叫人把早餐送進房來,我們在這兒用膳”。

“是,小姐”,楚玲連忙應着去了。

“盼兒,怎麼起的這麼早,睡得香不香?在姨姨那裡沒有淘氣吧”。憐兒在女兒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一邊問着,一邊在桌前坐下,把她放到自己腿上。

楊凌也湊了過來在她旁邊坐下,臉上和靄可親的笑容始終不變。

“盼兒乖,睡得香”。楊盼兒奶聲奶氣地回答,嘟起小嘴兒也在憐兒腮上吻了一口。楊凌看的眼熱,忙陪笑道:“盼兒乖,親爹爹一口好不好”。

楊盼兒看他一眼,很驕傲地把下巴一揚。對孃親道:“盼兒要捉蝴蝶”。

“盼兒,那是爹爹呀,怎麼不叫呢?真不乖,要捉蝴蝶,等吃了早餐……”。

“吃了早餐爹陪你去抓!”楊凌立即自告奮勇,胸脯拍得嗵嗵響。

“不要!孃親陪,姨姨陪!”

馬憐兒忍住笑對楊凌道:“你別急呀,盼兒長這麼大就沒見過你這個爹,昨天才見了你一面,今兒就要她和你親近?慢慢的就好了”。

楊凌輕輕嘆息一聲,點點頭道:“嗯,我知道,都是我對不住你們孃兒倆,盼兒這孩子,一直是你一個人帶着,我這當爹的,根本沒盡到責任吶”。

吃完了早餐,一家人來到後花園。馬家的花園不大,精緻小巧,不過由於佈局合理,小橋流水,亭臺樓閣參差其間,尤其以修竹綠蘿掩映粉牆,本來不大的庭院看起來就曲徑通幽,優雅不凡了。

紅亭下不大的一塊花圃,各色花草競相開放,馬憐兒和楚玲,還有幾個俏婢陪着小丫頭撲打蝴蝶,逗得她格格直樂,楊凌負手站在一邊,看着憐兒和女兒快樂的樣子,那種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溫馨感覺充塞着他的胸臆。

忽然,一隻彩蝶兒翩然落在他身旁一朵碗大的茶花上,楊凌悄悄走近兩步,猛地順手一抄,將那蝴蝶攏在了手裡,他喜不自勝地招手道:“盼兒,盼兒!”

盼兒扭轉頭,瞪大雙眼看着他,楊凌開心地笑着,把手張開一點,讓蝴蝶在掌心裡撲騰着,盼兒雙眼一亮,興奮地跑了過來,楊凌怕她跌倒,連忙搶上前扶了一步,盼兒小臉紅撲撲的,興沖沖地去搶他手裡的蝴蝶,楊凌笑道:“先叫爹爹,叫爹爹就給你”。

盼兒皺着眉毛,看看楊凌手中撲閃撲閃的漂亮蝴蝶,又看看楊凌,很認真地想了想,終於認爲這樁買賣還是很划算的,於是奶聲奶氣地叫了聲:“爹爹”。

楊凌大樂,趕忙獻寶兒似的把蝴蝶遞到她手裡,笑的合不攏嘴道:“盼兒乖,喏,快拿着,可別讓它跑了”。

楊盼兒喜笑顏開地接過蝴蝶,立即把他扔到一邊,轉身跑去向媽媽獻寶了:“孃親,蝴蝶,漂亮,蝴蝶”。

“喔,真是漂亮的小蝴蝶,誰給你捉的呀?”馬憐兒笑嘻嘻地看了楊凌一眼,故意問道。

“嗯……爹爹”。

“噯,呵呵呵……”,楊凌生怕這句話掉在地上,趕忙地答應一聲,然後象撿了多大便宜似地傻笑起來。

盼兒小心翼翼地捉着蝴蝶的翅膀,正在仔細地瞧着它,忽然不小心被它從手掌裡跑掉了,這時,她又想起了有本事給她捉蝴蝶的楊凌,於是不用招喚,就急急地跑過來,拉住他的手,脆生生地道:“爹爹,捉蝴蝶兒”。

嗬,楊凌心裡這個美,可算有他顯擺的時候了,楊凌把大袖一挽,威風凜凜地道:“寶貝兒放心,爹爹給你捉,你要老虎,爹也給你弄一頭回來”。

接邊幾隻蝴蝶捉了送給盼兒,總算把這小傢伙徹底收買了,對楊凌她不再那麼認生了,爹爹兩字也不再那麼難出口了,楊凌沒想到要收買小孩子居然這麼容易,直樂得眉開眼笑。

一家人正在後花園裡玩着,忽然一個青衣婢女匆匆走進後花圓,楚玲眼尖瞧見了旁迎上去,那婢子對她低語幾句,楚玲忙返身走回來。

此時楊凌坐在紅亭中,盼兒跑得滿頭是汗,臉蛋兒象紅蘋果似的,憐兒便把她帶到亭中歇涼。幾隻蝴蝶被婢女用輕紗籠在裡邊放在石桌上,在紗籠裡邊撲騰着,石桌上還擺着茶盞和點心。楊凌和馬憐兒坐在石凳上閒聊着家常,盼兒就乖巧地依偎在他的膝前。

楊凌一邊聊天,一邊剝着瓜子兒,然後把瓜子仁兒放在膝蓋上。他放一個,楊盼兒的小手就飛快地抓走一個,麻利地塞進嘴裡,然後眼巴巴地等着老爹不小心掉下第二個瓜子仁兒。

楚玲走到楊凌身邊,低聲道:“老爺,五城兵馬司指揮使賈古求見”。

楊凌一愣,說道:“他找到這裡來了?”隨即又自嘲地一笑,說道:“來就來吧,老爺我現在有爵無職,還真不怕人彈劾”。

一說起這個,馬憐兒把嘴一撇,哼了聲道:“我看……是你國公爺氣焰熏天,現在不怕人彈劾纔對”。

楊凌嘿嘿一笑,一語雙關地道:“怎麼?一肚子火還沒發完呢?”

“我當然……”,忽擡頭看到楊凌促狹的笑意。馬憐兒恍然大悟,俏臉一下如同紅布,她恨恨地瞪了楊凌一眼,可是當着楚玲不好說什麼,她只好不好意思地扭過了頭去。

楊凌對楚玲笑道:“我今兒上午好好歇歇,午後去指揮使衙門轉轉,再給六部大員回個拜貼就行了,其他人先不見了,等許泰把戰況、戰報、功過情形整理明白再說”。

“老爺,賈大人說是要緊公務……”。

楊凌蹙眉道:“五城兵馬司指揮使負責地是京都城中地面的治安,本國公是來南直隸剿匪的,他的公務與我不相干吧,再說他上邊還有兵部管着,有什麼事讓他去找兵部,不要什麼事都來找我攙和”。

“是!”楚玲答應一聲轉身欲走,馬憐兒忙道:“慢着,夫君大人,賈古控制着五城兵馬司,掌管南京地面治安,上下左右全是王公勳戚、不好招惹的人,他能在這兒一干十年,那是官場上的老油條,八面玲瓏,七巧的心思。如今不避忌諱跑來尋你,那一定是遇上了真正難辦的事了,你還是去見見吧”。

楊凌聽了想了想,一拍大腿道:“好!那就……見一見”。

他把剛剝好的瓜子仁兒塞到女兒的小嘴時,輕輕摸摸她的頭,笑道:“去,小饞貓兒,讓孃親給你剝,爹爹一會再來陪你”。

楊凌來到中堂會客的房間,只見一個武官低着頭,在正堂上的一幅松鶴圖前走來走去,不斷的摩拳擦掌,顯得十分焦急。

楊凌輕咳一聲,那官兒聞聲回頭,見一年青男子剛剛跨進門來,身穿一襲大紅雲錦的蟒袍,玉帶纏腰,隱隱流露出威嚴華貴,頭上未束冠,只隨意戴了頂黑紗交角襆頭巾子。他的身後隨着兩名眼神異常機警敏銳的侍衛,一進門來,立即左右一分,隱到了門口側方。

瞧見楊凌這副打扮和氣度,無需引見,賈古立即上前幾步,恭恭敬敬拜了下去:“下官賈古參見國公大人”。

楊凌攙了他一把,一邊上下打量他模樣,相貌端然,骨骼雄偉,年約五旬上下,言語之間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氣質,只是體態有些發福,想來是在南京養尊處優的結果。

楊凌呵呵笑道:“賈大人請起,私宅相會,何需如此重禮?來來來,請坐,有什麼事咱們慢慢談。咳!來人吶,續茶”。

賈指揮乾笑兩聲道:“國公爺,南京城裡兩頭猛虎對陣,夫子廟前鬧得不可開交,下官衙門裡的人可是彈壓不住了,下官本想去稟明兵部尚書大人,可您也知道,南京兵部實權不多,這兩位虎將恐怕連兵部尚書大人也鎮不住,迫不得已,下官只好冒昧登門向國公求助。現在還不知夫子廟那裡情形如何,下官心急如焚,這茶……實在是喝不下去啊”。

楊凌一奇:“還真讓憐兒說着了,果然有事發生。兩頭猛虎?哪兩個傢伙稱猛虎?”他想起去蘇州抗倭時山東兵和四川兵的一場大戰,莫非又有哪路兵馬起了衝突了?

這樣的事在各地兵馬匯聚的時候是很容易發生的,那些大兵本來就喜歡惹是生非,加上彼此來自不同的地方,地域觀念極強,兩個遊蕩的兵丁要是吵起嘴來,雙方助戰人馬不斷增多,最後都能演變成一場大羣架。

楊凌急忙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是哪兩路兵馬起了衝突?”

賈指揮苦笑道:“是南京錦衣衛鎮撫使錢大人和……和您麾下的江彬江大人。”

“他們?”楊凌大吃一驚:“他們怎會起了衝突,他們現在何處?”

賈大人道:“好象是江大人遊秦灘河、逛夫子廟。不知怎地與錢大人起了衝突,下官趕去時,只見江大人的親兵堵住了夫子廟的大門。錢大人被堵在裡邊,雙方劍拔弩張的,南鎮撫司的錦衣衛們聞訊不斷趕去助威,又把江大人給圍了起來。

江大人不甘示弱,他有一部人馬現駐紮在城頭。也被他派人給召來與錦衣衛對峙,現在夫子廟前一片混亂,圍觀的百姓人山人海,就連秦灘河上的花船也全都聚到那兒看熱鬧,下官費了好大的勁兒擠進去,可是雙方都在火頭上,也不將緣由說與下官知道,只是彼此僵持,下官見勢不妙,只好……只好……”。

楊凌一聽就明白了,賈指揮雖然是負責南京城治安的,可他管不了的人太多了。現在等於是國安局和野戰軍幹上了,他這片警兒是哪一邊都鎮不住。

賈指揮做爲南京五城兵馬司的長官,和錦衣衛南鎮撫司關係十分密切,他是一定偏向錦衣衛的,可江彬是自己帶來的人馬,他想幫着錦衣衛,又不願意得罪自己,於是只能上門來向自己求援了。

楊凌心中直犯覈計,江彬和錢寧,那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關係,他倆能爲了什麼鬧得這麼大動靜?不錯,這兩個人地確都是驕橫跋扈的主兒,可是他們驕橫歸驕橫,可是誰都不缺心眼,絕不是莽撞的不計後果的人,怎麼會把事情鬧的這麼大?

此刻他也顧不及多想了,急忙道:“好,那麼本國公就和你走一趟,我去看看這兩個混帳東西因何鬧事,走!”

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灘近酒家。秦灘河在通濟門分成兩道支流,一道繞道南城牆外向西流去,稱爲外秦淮河另一道通過東水關進了南京城,十里秦淮最美的地方就在夫子廟、得月臺、文德橋、石壩街、烏衣巷、朱雀橋一帶。

這裡本來就人流如織,如今更是被看熱鬧的人羣圍的水泄不通,有些帶着孩子逛街的則把孩子架在脖子上,小孩子左手提着花燈,右手拿着零食,下邊的老爹則踮起了腳尖,抻長了脖子住人羣中看着。

河裡畫舫極多,優美華麗,擺客的小船游魚似的在大船縫隙間穿棱着,文人騷客攬着風月佳人站在船頭,美人在抱,手中有酒,不時還有書童下人在一條條船上跑上跑下的傳遞着現場最新實況。

夫子廟前,十幾個飛魚服、繡春刀的錦衣衛鋼刀出鞘守住門口,看起來虎視耽耽,可是面對着外邊人數相當、可是一臉殺氣,精神氣概絕然不同的邊軍悍將,不免有點色厲內茬。

同樣殺過人,他們的狠是狠在牢獄裡,他們可以毫無憐憫的在刑牀上把一個同類折磨的比垂死的豬還慘而面不改色,可以把火紅的鐵條一寸寸地捅進人的大腿或肛門,可以把滾開的水一點點地澆下去,只到皮肉被燙爛沖掉,露出森森白骨,聽着那九幽地獄般的悽號而如聞仙樂,可是公開對陣,那氣勢是無論如何不能和百戰沙場的戰士相比的。

江彬雙刀拄地,雙腿分開,大模大樣地立在門口兒,眼睛半閉着一動不動。在他旁邊,是一張從算命先生那兒搶來的桌子,桌上擺着一隻小香爐,三枝香菸氣嫋嫋,已經燃過了大半。

他的十多個親兵殺氣騰騰,鋼刀出銷,一副旁若無人的模樣。

錢寧從門口探了下頭,看了看那即將燃盡的三枝香,不由悄悄吞了口唾沫:江彬發下狠話,三枝香燒盡,再不交出人去,他就要殺進廟來,現在可眼瞅着就到了。老賈那個死人,我向他飛了半天眼,還不明白是讓他去找威國公?孃的,難道還要我當衆說出來?我堂堂鎮撫使,豈能那麼示弱?

錢寧心中暗罵,趕忙的又縮了回去。

再外圍,把江彬等人反包圍在裡邊的錦衣衛官兵卻臉朝外,和最後趕到的邊軍將士在對峙,這些人卻沒閒着,正在不斷對罵。

錦衣衛們怒氣衝衝,頤指氣使:“你們這些大頭兵,膽子不小哇,竟敢在這裡鬧事,知道里邊是誰嗎?是南鎮撫司錢大人,錦衣衛你們也敢惹,還真他孃的活的不耐煩了。你們看清楚,飛魚袍、繡春刀,我們錦衣衛獨一份的聖寵,別他孃的不開眼!”

邊兵作戰勇猛,可是官兵平素的作派卻極散漫,他們大老遠的從北方跑這兒來,一個不知名姓的大頭兵而已,怕什麼錦衣衛啊,回頭拍拍屁股走人了,管他孃的錦衣衛還是花衣衛,再說這支邊軍是從京營調來的,總兵官是當今皇上,許泰、江彬是直屬於天子和當今威國公的人馬,瞧瞧頭頂上,我們可是插了天鵝毛的,大明軍中頭一號,誰怕誰啊?

這些官兵平時作戰是不捨得頭插天鵝羽毛,身穿明黃戰衣的,生怕有所損壞,可是進駐外城後,都換上了這身最引爲驕傲的裝扮,錦衣衛一秀飛魚袍、繡春刀,他們立刻把膀子一晃,腦袋一搖,一支天鵝毛在頭頂迎風飄飄,明黃色斜披的戰袍衝向錦衣衛們。

一個百戶得意洋洋地道:“瞪大你們的狗眼看清楚,天鵝羽、明黃袍,放眼大明天下,我們也是蠍子拉屎獨一份兒”。

“五香茶葉蛋、蟹殼黃燒餅……”,人羣中傳出小販的叫賣聲。

南京錦衣衛水軍所世襲正千戶謝羨安不屑地道:“呸!一羣土包子,給你幾分顏色就開染坊,你那排場,嚇唬鄉下人去吧,南京城裡誰沒見過大世面,少在這兒顯擺”。

“放你媽的屁!要不是老子們出生入死、浴血拼殺,你們這羣廢物早讓白衣匪幹的屁股開花了,就會窩裡橫的王八蛋!”邊軍將士被他輕蔑的語氣激怒了,雙方頓時鼓譟起來。

“豆腐澇、蔥油餅、桂花夾心的小元宵……”。

“滾開!再***湊熱鬧,讓你去鎮撫司衙門喊個夠!”謝千戶戟指人羣,惡聲大罵。呼啦一下,一羣百姓趕緊縮頭,生怕被他指到自己臉上,叫賣的小販蹲在人羣裡不敢吭聲了。

就在這時,夾着尾巴躲的遠遠的五城兵馬司又殺回來了,遠遠的兩個隸役把皮鞭揚空抽得“啪啪”直響,高聲喝道:“五城兵馬司辦差,閒雜人等一概閃開!”

一堆提着水火棍、配腰刀、提着鐵鏈子的步快氣勢洶洶帶推帶罵,把圍觀的百姓擠得如船至浪開,向兩旁翻涌過去,只聽人羣中叮噹作響,有人大叫:“哎喲,燙了我了”。

“我的娘唷,誰碰翻了我的攤子,我的什錦大菜包……”。

巡城御使衝上前去,站到錦衣衛和邊軍之間,扶了扶擠歪了的帽子,高聲喝道:“五城兵馬司賈古賈大人,到~~~~~”。

“啪!”一個薄皮包餃把他剛扶正的官帽又打歪了:“滾一邊夾谷去”。

賈古大人趕忙的跑到馬上就要打起來的兩軍中間,把腰刀一拔,“嗆”地一聲斜指長空,威風八面地喝道:“統統住手,威國公爺楊大人到~~~~”

氣焰囂張的邊軍將士一聽,向前的步子頓時往後一退,本來衝在前邊的幾個百戶、把總、伍長一類的官兒,也急忙左擠右拱,把自己縮回了人堆兒裡,免得太顯眼。

對面的錦衣衛也不再吵鬧了,現場一時鴉雀無聲。

楊凌皺着眉頭踱到場中,繞過幾只扣在地上的大碗和散落在旁邊的雞絲麪,然後不悅地看了看那些邊軍官兵,這些驕兵悍將們不禁膽怯地又退了兩步,蔫了吧嘰地耷拉下了腦袋。

楊凌重重地哼了一聲,斥道:“好大的威風、好大的本事呀,都給我回去自領軍法,每人二十軍棍,還不走?”

幾個百戶面面相覷,他們互相對了個眼色,拱手道:“末將遵命!”邊軍小方陣齊刷刷的退了幾步,然後向左一轉,大踏步地去了。

楊凌身子一轉,向錦衣衛阻攔的方向走去,錦衣衛們自發地退開,給他讓開了一條道路,賈指揮和巡城御使急忙追在後邊,從兩道人牆間走了進去。

最後一縷煙氣嫋嫋地消失在空氣中,香已燃到盡頭,一個親兵走到江彬身旁,低聲道:“大人!”

“嗯!”江彬慢慢張開雙眼,掃了一眼香爐,眼神突轉凌厲,他長長吸了口氣。大喝道:“姓錢的,給我出來!”

錢寧提了杆紅纓槍,站到了門牌樓下,怒聲道:“姓江的,你待如何?”

江彬嘿嘿冷笑道:“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大丈夫一言九鼎,三柱香已燒盡,你不交人,那就劃出道道來,是咱們單打獨鬥,還是先讓手下的兄弟們比劃比劃?”

錢寧瞧他煞氣衝宵的模樣,豈敢與他動武,聞言只是冷笑道:“你好大的膽子,還是一方帶兵的將領,明明就是一個兵痞,肆無忌憚,竟敢帶兵圍困、威脅本官”。

江彬仰天大笑:“哈哈哈,讓你說着了,老子就是個兵痞子、兵油子,大丈夫什麼氣都受得,就是王八氣受不得,老子不當王八,你堂堂的錢大人縮頭不出,莫非卻要做只小王八不成?”

江彬身旁的親兵鬨堂大笑,錢寧氣的臉紅如血,戟指火道:“姓江的,不要欺人太甚,老子要把你下大獄,整治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江彬陰森林地道:“你試試看,有本事先抓了老子再說,不要光說不練啊,是條漢子站出來,呸!老子是兵痞?你就是一個無賴!”

錢寧一看他舉步上前,領着人要衝上來,急忙叫道:“老子還就無賴了,我會自降身份和你動手?來人來人,關門,我倒要看看,他長了幾個膽子敢把廟砸了”。

江彬虎吼一聲,雪亮的雙刀霍地舉起,旋風一般捲上臺階去,“嗵”地一聲,一腳踹在半掩的廟門上,把兩個正在推門的錦衣衛撞得倒翻出去,口中大吼一聲道:“誰敢關門?呀~~!”

他掌中雙刀一擺,一招“金剛出世”作勢欲劈,錢寧見無法再避,於是手中纓槍一抖,一招“青龍點頭”,雙腿拉開了架子,兩人手下的親兵也大呼小叫,刀槍並舉。

楊凌堪堪趕到,老遠的大叫一聲:“住手!”

錢寧江彬目光一掃,瞧見是楊凌到了,不由一個喜一個驚,暫時都僵在那裡。楊凌快步趕過來,目光凌厲地一掃,喝道:“兩個朝廷命官,在這裡舞槍弄刀的成何體統,全都給我收起來!”

江彬悻悻然地收了刀,錢寧喜出望外地迎上前道:“國公爺,您來的正好,這位江大人實在太過蠻橫無理,下官知道他是您的部下,所以不爲己甚,他卻步步緊逼,此事還請國公爲我作主”。

江彬怒吼道:“放屁,你這奸……”。

“住口!”楊凌四下看看,見圍觀的百姓站的輕遠,這才放下心來,一扯二人道:“走,咱們進去尋個地方慢慢談,有什麼了不起的事情,居然鬧得如此天翻地覆,真是豈有此理”。

楊凌拉着二人進去,在草木園中尋了一處石桌,讓二人都圍桌坐了,自己居中一坐,左右看看,說道:“說吧,到底爲了什麼口角,鬧出這麼大陣仗?”

江彬臉紅脖子粗地道:“不是口角之爭,這廝搶了我的女人”。

錢寧冷笑:“怎麼就說是你的女人?證據呢?”

楊凌兩眼一直,隨即苦笑道:“你……你們,原來是爲了美人?真是氣死我了,秦灘河上佳麗如雲,就非得爭那一個?就算你也看上了,總得有個先來後到吧?今兒錢大人做了入幕之賓了,那你江大人明天就起早再來,搶在他頭裡嘛”。

楊凌說完自己直想笑,兩個嫖客爭風,自己這話說出來雖是實言,聽着總是有點怪怪的。不料江彬瞪起牛眼,氣得直擂桌子:“我的國公爺啊,鬼才稀罕和他搶姑娘,他搶的是我的女人,我的那個小妾王滿堂啊!”

PS:月將過半,手頭有票的朋友請投一下啦。年票是從1月到12月算的,計算作者名下所有VIP作品,《回明》比小5的三本VIP書合計尚差700票左右,本想本月追平,下月進行年票力爭,現在看來本月月票榜都危險,更別提年票了。連續幾個月的強力寫作,白天上班,每晚透支睡眠時間,已經精疲力盡,頭經常脹疼,再想大量爆發是不可能了,我只能盡力而發,身體狀況稍好些就多碼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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