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大朝儀！正德朝堂的變化！
正德二年，元正。
元正即正旦，元，謂“始”，凡數之始稱爲“元”；“元日”意即“初始之日”。
按照大明王朝的規矩，朝會分爲大朝和常朝，大朝一般在正旦、冬至和萬壽聖節時舉行，爲禮節性的朝會；常朝分爲朔望朝和日朝，其中朔望朝顧名思義，一般在農曆初一、十五舉行，亦屬禮節性的朝會；日朝則是皇帝真正處理政務的朝會。
今日乃是正月初一，正德二年的大朝會，是以在京朝臣、文武百官都必須參加，與外邦使者一起進宮進獻賀表，祝皇帝陛下新年快樂，冬至大朝儀那就是冬至快樂，萬壽聖節（皇帝生日）那就是生日快樂。
剛剛三更天，整個京師帝都之中一片車水馬龍，燈火通明！
滿朝文武，紛紛穿上最華貴的朝服，有賜服的則穿上賜服，向着皇宮趕去。
因爲今日是正德二年的大朝儀，乃是皇帝陛下將於奉天殿大會文武百官、王國諸侯和外國使臣的朝會，接受羣臣等朝賀的重要日子！
“你們這一萬人！”
自家這位主帥，真不是個東西啊！
賜座即是論資排輩！
那他真是奔着倭寇去的？
這是什麼意思？
中山侯不來參加大朝儀嗎？
羣臣面面相覷，開始議論紛紛。
“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
令行禁止，飽含了很多東西，平時不擾民、戰時不潰逃、戰後不搶功等等，新軍將士操練至今，這些軍令早就銘記於心，湯昊只是提前警告他們一番罷了。
一直到了宮門大開，百官魚貫而入，那位傳奇中山侯卻是依舊沒有現身！
只有保國公朱暉這種將門犬子紈絝廢物，朝廷纔不會重用他，更不會讓他去鎮守一方。
不過由於太祖高皇帝在洪武末年展開的大清洗，再加上這些年林林總總因爲各種原因被除爵的，大明王朝現存的勳貴大約只有二三十餘位。
但比較古怪的是，龍椅之上的小皇帝，望着最前面的第一個位置，卻是怔怔出神，始終都沒有開口。
眼瞅着宮門已開，羣臣也不敢多想，立刻閉上了嘴，老老實實地入宮。
再之後就是前任都察院總憲屠勳，同樣被逐出了朝堂，好在皇帝陛下給他留下了最後一絲體面，該給元老重臣的待遇一樣沒少。
今日是正德二年的第一天！
相比於去年，他這個小皇帝參加大朝儀時，那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驚惶模樣，此刻的朱厚照明顯從容了許多。
因爲皇帝陛下即將親自出言賜座！
“不要跟他娘地放出去的土匪一樣，若是被本侯得知你們之中任何一人，膽敢欺壓劫掠百姓，本侯會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都聽清楚了嗎？”
緊接着下一人就是兵部尚書劉大夏，被小皇帝抓住機會逼迫其請辭致仕，甚至還不能返鄉離京，就這麼被圈禁在了京師裡面，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遭到清算。
這是大多數官員此時心中的憂慮所在！
畢竟，這大朝儀，不只是有大小九卿這些廷臣，還有在京的所有官員，包括英國公張懋、保國公朱暉等武將勳貴在內。
而他們之後便是以武定侯郭勳爲首的一位位侯爺，至於伯爵及以下的勳戚，則是老老實實地站在他們身後。
當然，爲了安撫二人，湯昊承諾回京之後，會一起爲他們請功。
劉健目光掃視全場，一個個地觀察着這些勳貴，最終得到了一個悲哀的事實。
而劉健之所以選擇支持他，也正是因爲如此。
“該死的野人！”
一日之計在於晨，一年之計在於春。
小皇帝喃喃自語，內心充滿了不捨。
這份從容，是來自於野人湯昊，來自於他朱厚照現在能夠掌控的勢力！
只是，所有文臣此刻都有些茫然，因爲他們並沒有從這陣營裡面，見到那道“剃髮除須”的魁梧身影——中山侯湯昊！
此刻，小皇帝心心念唸的野人湯昊，正在東官廳校場調兵。
三軍將士沉默不語，個個都低下了頭。
除了他們以外，大部分官員都還被矇在鼓裡，思索着此次湯昊出兵的真實意圖。
大明開國至今，共有兩次大規模地封爵事件，一次是開國封爵，一次是靖難封爵，實授的勳貴約有百位。
“你就不能晚點走嗎？”
那今日這場大朝儀，這中山侯和小皇帝會不會藉此機會一舉蕩平朝中那些不和諧的聲音，大肆提拔其心腹近臣？
而且，傳聞那位中山侯即將親自領兵出征，前往沿海地區剿滅倭寇。
究其原因，全都是因爲中山侯湯昊這個莽夫劊子手在瘋狂搞事情！
饒是常闊海看了，都不得不豎起大拇指，自家侯爺比他壯實多了。
“把你們骨子裡的狠勁，對準那些倭寇雜碎，把伱們滿肚子的怨氣火氣，對準那些盜匪畜生！”
至此，正德朝堂大九卿，一下子就被替換掉了三人，而且新任都察院總憲張敷華還在小皇帝的授意之下奪得了偵緝之權，搖身一變直接就成了帝黨！
陳寬、張永、劉瑾等一衆內侍太監更是徹夜不眠，爲今日的大朝儀做着準備。
還剩下一些，就是永樂以後歷代帝王冊封的勳貴，這部分人數比較少，而且大都被外派到各地，鎮守一方，所以並未回京。
而朱厚照在臣子獻禮之後，也要虛情假意地表示感謝，以彰顯“君臣相得”，一片其樂融融的假象！
此刻，大明正德皇帝，正在享受着天下朝拜，享受着屬於皇帝的特權。
相比於小皇帝剛剛即位稱帝的時候，這短短半年時間，大明朝堂之上發生了太多的爭鬥是非了。
只是當他想起，野人今兒個不來，小皇帝嘴角的笑容又變成了苦笑。
“殺倭寇，殺盜匪，殺貪官，殺污吏，本侯重重有賞，都聽明白了嗎？”
這些變化，都是野人湯昊之功！
嗯，朕也是有功績的，朕是站在野人背後的那個男人！
一想到這兒，朱厚照嘴角就露出了一絲笑容。
湯侯啊湯侯，不要讓老夫失望啊！
劉健暗自嘆了點頭，隨即收回了目光。
察言觀色是羣臣立足於朝堂的基本功！
直到一旁侍立的大太監陳寬低聲提醒了一句，朱厚照這才如夢初醒，隨後神情黯然地搖了搖頭。
一年一度的正旦大朝儀，本質就是一場個人意志與五臟廟的惡戰！
未過片刻，在文臣們的嗤笑聲中，一輛輛馬車在侍衛家丁的簇擁之下，從帝都的四面八方駛來。
去年的小皇帝，手裡面只有四衛禁兵，而且算是自己人的只有八虎閹人。
終於，待得這些繁瑣流程走完，已然到了巳時。
哪有出征的時候，打擊己軍士氣的嘛！
再加上太常寺卿、太僕寺卿、光祿寺卿、詹事府詹事、翰林大學士、鴻臚寺卿、國子監祭酒、苑馬寺卿、尚寶寺卿這些小九卿帶領的官員，按次排列在宮門之外的官員已經超過了千人！
大九卿與小九卿率領的官員，已經囊括了整個大明朝廷的文官，而此時宮門之外還缺少另外一種聲音，武將勳戚！
事實上，文武百官寢食難安、夜不能寐的時候，朱厚照同樣早早地穿上了金黃袞服，頭戴青玄赤黃冕冠，坐於龍榻之上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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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到了那個時候，國力空虛的大明，甚至連跪地乞降的資格都沒有！
一想到這兒，劉健那蒼老面容上，溝壑愈發深了些。
執掌九大衙門的大九卿，吏部尚書（大冢宰，天官大人）馬文升、戶部尚書（大司農）韓文、兵部尚書（大司馬）許進、禮部尚書（大宗伯）韓文、刑部尚書（大司寇）閔珪、工部尚書（大司空）李善、通政使（大銀臺）張縉、大理寺卿（大廷尉）耿瑛、都察院都御史（大司憲，總憲）張敷華帶着自己轄制衙門的官員安安靜靜地站立在宮門之外，而內閣首輔（元輔大人）劉健、東閣大學士謝遷、文淵閣大學士李東陽三位內閣大學士則是立於他們之前。
賜座即是確立正德朝堂的政治格局！
聰明些的巨頭，如老首輔劉健、天官馬文升、總憲張敷華、英國公張懋等，大致已經猜到了湯昊此行的目的，但他們畢竟是站在權勢巔峰之上，所以知道很多官員都不知道的內情。
因爲他們洪武朝的帝都在南京，所以他們只能留在南京那邊。
六營主將他準備全部帶走，而那一萬將士也都是從六大營裡面篩選出的精銳。
而說完這句話，湯昊回頭看了一眼，那座燈火通明的紫禁城。
“今日給朕撐撐場面，那多威風啊！”
自晨至暮，散朝時已至昏夜，那更是常態！
畢竟，這就是文臣縉紳一直堅守的禮法。
原本提督京軍團營的惠安伯張偉等十二侯，直接被中山侯湯昊設局連根拔起，致使整個京軍全都落入了他湯昊手中。
畢竟大朝儀要進行整整一天的時間，自然不可能僅讓皇帝陛下一人坐着，即便年輕小夥子站一天都難受，更遑論馬文升、張敷華等年邁老臣了！
而且到了正午時分，還會由御膳房提供膳食，大家吃飽了繼續議事，直到酉時還會舉行大宴，皇帝陛下此宴嘉賞羣臣，一起欣賞歌舞表演。
這麼看起來的話，大明勳貴好像確實無人可用了啊！
此外，這更是那位即位一年有餘的大明小皇帝，展現他執政理念的重要日子！
而今日就到了檢驗滿朝文武基本功的時候了。
經過一套複雜到了極致的繁文縟節後，便是羣臣及各屬國來使獻上賀禮！
正德二年的第一天，前來朝見大明皇帝，道喜恭賀，又豈能空手而來？
小皇帝，不要讓我失望啊！
大明，能不能改變，就看你能不能頂住壓力了！
更何況眼下大明局勢不明、政局不穩，所以滿朝文武都是心中憂慮。
僅僅只是這九大衙門的官員，都已經多達數百人。
靖難功臣有三十餘位，這是如今京城勳貴的主要來源，比如說英國公爵位，比如說成國公爵位，還有這些大小侯伯，基本上都是傳承于靖難勳貴。
這句話對朝廷而言同樣是如此。
或許，湯侯那些話，並非沒有道理啊！
緊接着就是工部尚書曾鑑，突然就被李善給換掉了，被趕去南衙養老，毫無徵兆。
眼前這些勳貴，清一色的廢物。
那位中山侯，說話雖然難聽的話，但正因爲他說的都是實話，所以纔會難聽。
至於三十六將，他留下了安國和杭雄二人，負責繼續操練將士整飭營務，二人都是出身九邊，所以練兵一事頗爲精通，這一點是湯木等人比不了的。
臺下將士振臂高呼，以此迴應他們的主帥。
包括英國公張懋在內，沒一個可以統兵出戰的。
手裡面不提着點東西都不好意思！
由禮部尚書張升主持獻禮儀式，來使與羣臣依照職位品階高低，依次進獻禮品。
劉健眼中閃爍着精光，面無表情地打量着這些勳貴。
一味打壓武將勳貴，對大明而言，並不是什麼好事。 否則等到異族鐵騎當真越過長城的時候，大明該拿什麼去抵抗，讓這些廢物草包去統兵出戰嗎？
“都是六大營篩選出來的精銳！”
所以賜座是必然的！
但如何賜座就是一門高深的學問了！
這不僅僅只是座位那麼簡單！
最爲關鍵的在於，從皇帝賜座便可看出，這位正德皇帝想要打壓哪方勢力，想要扶持哪方勢力！
賜座即是確立各方勢力的權勢地位！
這是一件極爲嚴肅、極其重要的事情！
但是今年的正德帝，已然今非昔比，除了京軍在湯昊掌控之中，朝堂之上還多出了都察院這股勢力，正在向着帝黨逐漸蛻變，而且朱厚照還得到了司禮監的效忠，以陳寬爲首的司禮監太監正在發揮司禮監的基本職能，制衡內閣制衡文臣縉紳！
自從那位中山侯湯昊橫空出世後，就甘願淪爲小皇帝的鷹犬爪牙，一直都在瘋狂地搞事情，時至今日這正德朝堂的局勢早已全然大變。
野人啊野人，這本該是屬於你的榮譽，結果你這傢伙真是不來啊！
“對你們的要求只有一個，令行禁止，敢有反抗之人，格殺勿論！”
但直到此刻滿朝文武卻都提起了精神，全神貫注地注視着龍椅上的這位正德皇帝！
大朝儀的地點在奉天殿！
英國公張懋、保國公朱暉、魏國公徐鵬舉、成國公朱輔、魏國公徐俌等武將勳貴在文官的注視之下，施施然地下了馬車。
“廢話本侯也就不多說了，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現在本侯奉陛下之命前往沿海剿倭！”
隨即湯昊登上高臺，一身鐵甲，異常威武。
這其中開國功臣基本都被留在了南衙，坐鎮留都。
這是朝廷的頭等大事，各部寺監官員可謂是精心策劃、絞盡腦汁地準備了相當多的繁文緝節！
時鼓三嚴，鐘聲響起！
正德皇帝朱厚照來到奉天殿升座，大朝儀隨即開始。
此刻宮門口處，文臣縉紳齊聚。
該做的，本侯都已經做了！
凝視紫禁城半晌，湯昊隨即重重地揮了揮手。
“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