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大陸上已經開始膠着的戰爭局面,神農城真的是世外桃源。因爲神農城的特殊性,所以大量的難民朝着神農城涌來,這讓任遠不得不開發出神農城一些城外的樹林進行規劃。
“沒有想到你還會有這麼心善的時候,要知道從下面傳來的消息,雨澤和雷鳴發現難民是直接殺的。”蘇媚也加入了幫助任遠的隊伍之中。
“慕擎天呢?”任遠一邊看着地圖一邊問道。
“找殿下攤牌了。”蘇媚說道,“他似乎是看出來點什麼。”
“慕擎天,可以算作是一個有棱有角而且是一個硬氣的年輕人,不然也不會被花盈庭那種脾氣的人看重,怎麼如今轉性了。”任遠驚訝地看着蘇媚說道。
“沒有轉性,石頭就算是將棱角磨圓滑了,內裡就不硬氣了麼?”蘇媚說道,“年輕人,總要吃點苦頭纔有機會成長不是麼?”
“說的也是,只是沒有想到他會選擇和秋瓷攤牌。”任遠說道,“還是太年輕了。”
此時的晝日國帝都,秋瓷正面對着自己的兩個孫子,看着這兩個孫子,秋瓷嘆息一聲。真的是作孽,自己當年做下的孽,現在就要還了。
“你們找哀家究竟是什麼事情?”秋瓷說道。
“皇祖母還是不要自稱哀家的比較好,聽着彆扭,畢竟您從來都不願意承認您是慕家的媳婦。”慕雨澤說道。
“你看樣子是很瞭解我咯,你看慕擎天,他還有一點好奇的樣子。”秋瓷說道。
“皇祖母,我不是好奇您的過去,而是好奇您怎麼對父皇下得去手,以及您又爲什麼做出這樣的安排。”慕擎天說道,“棄車保帥,對誰都不公平。”
“看樣子你們都看出來我的目的了。”秋瓷笑着說道,“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我卻一點都感覺不到欣慰呢?”
“被您認爲的棋子看出來了您的招數,您怎麼會感到欣慰。”慕雨澤說道,“皇祖母,攤牌吧,就好比我慕雨澤什麼時候消失,慕擎天什麼時候重新登基。”
“你們很聰明,知道我的打算,可是這樣直接攤牌了,就不怕我不高興,把你們兩個都廢了麼?”秋瓷說道。
“我與陛下沒有商量過,這一次聚在一起純屬意外。”慕擎天說道,“我也知道皇祖母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無論是戰爭還是接下來的佈局,可是如果我們不把我們的底牌亮出來,那我們真的就是一點活路都沒有了。”
“我想要活着。”慕雨澤簡單明瞭地說道,“尤其是當知道父皇留給我用來保命的東西在您的實力面前不過是一顆渺小的塵埃的時候,我想要活着。”天知道慕雨澤知道自己所有用來保命的東西,在秋瓷眼中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小麻煩的時候,慕雨澤內心是有多麼恐懼。
“想要活着。”秋瓷笑了,“很簡單的願望,沒有想到慕雨澤你還是很實際的,不像你的父母。”
“我多年來一直在您的眼中扮演着跳樑小醜,自然是要務實一點。”慕雨澤說道,“我希望皇祖母能告訴我,我能活着麼?
”
秋瓷看着慕雨澤,細細端詳,才發現這個孫子的五官像極了她,之前怎麼沒有發現呢?秋瓷想到自己原本給他安排的結局是戰死,可是現在她心軟了。
“我不撒謊,我原來的確是沒有打算讓你活着。”秋瓷說道,“但是你的這一次攤牌打亂了我的計劃,現在要讓我將原來的牌局重新洗一遍了。”
“那對我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慕雨澤問道。
“自然是好事,你想要如何,只要不過分,我都答應你。”秋瓷說道。
“三月之後,皇長子暴斃,帝甚悲,重病不治而亡。”慕雨澤說道,“這點要求不過分吧。”
“不過分,很合情合理,那安舒顏呢?”秋瓷說道,“你怎麼安排?”
“隨皇祖母處置,安家這些年做的孽,想來是滅九族都不爲過。”慕雨澤說道。
慕雨澤的性格其實是像極了慕祐稷,對於女人,只不過視爲工具而已,再加上安舒顏本來不是他喜歡的女人,卻被那安家設計強塞了過來,想想就覺得噁心。對於安欣的死,慕雨澤不感到痛心,但是想到安欣肚子裡的孩子,慕雨澤卻不得不感到憤怒了,哪怕他沒有期待過,那也是他的孩子。他們安家說處理就處理,將他慕雨澤當作什麼了。
“慕擎天,你的意見呢,你的心上人也是安家人。”秋瓷說道。
“安然已被安淳禮除名,不算做是安家人,但是希望皇祖母不要牽連無辜,雖然安家沒有什麼無辜者。”慕擎天笑着說道。安然早就被除名,在那一次婚禮之前還順帶把自己的姐妹安茹給安排的遠遠的,可以說現在的安家早就已經和安然沒有任何聯繫了。
“這安家看樣子是真的不會做人,在兩位女婿那裡都討不了好。”秋瓷真的驚訝了,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處理結果。一開始她還擔心慕雨澤會因爲自己處置安家使一些絆子,現在倒是沒有什麼後顧之憂了。
“安家如果犯在皇祖母手上那是咎由自取,就是不知道安家哪一條得罪了皇祖母。”慕擎天說道。
“侵吞軍餉,這些不說,貪污的還有幾年前洪災,旱災的時候,發給災民的救濟糧。”秋瓷說道,“原本安淳禮被關進去就是這些罪名落實了,要不是你的父皇將安然的功勞算在安淳禮身上,那麼安淳禮現在墳頭上草應該有一米高了。”
“這樣的官員,皇祖母應該及時處置,不然這朝野就上行下效全部要亂套了。”慕擎天連忙表態說道。心中卻道這安淳禮真的是不要命了,這在軍備吃緊的時候還敢這麼幹,腦子昏頭了。
“而且皇祖母最近的軍需肯定是吃緊了,將那些涉事的官員的家財充公,錢包會充盈一些。”慕雨澤說道。
秋瓷讚許的看了一眼慕雨澤,心中想到,可惜了,這樣的城府和眼光,身子不行,只能做庸主了。不過這樣的人也不適合做一個大一統國家的君主,守成可以,但是內心的氣魄不夠強大。
“皇祖母,如今我們都已經攤牌了,你也該說說您的打算了吧。”慕雨澤說道
,“皇祖母可是從來不騙人的。”這話說的倒是實話,秋瓷這個人從來不說假話,但是卻是真話不全說,每一次說話說八分,餘下兩分讓人猜測,而偏偏這兩分是最關鍵的,一旦誤錯了滿盤皆輸。
秋瓷看着慕雨澤,慢慢開口說道:“我的打算你們不是已經猜到了,棄車保帥,甚至連秋家都會用作棋子。”
“就爲了讓晝日國成爲這四國之戰的最後贏家麼?”慕雨澤冷笑着說道,“皇祖母,你絕對不是這麼大公無私的人。”
“自然不是,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因爲一個承諾而已,我不知道其他人會如何做,但是我爲人處事,一定是言必信,行必果的,而且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現在的這一切不過是順勢而爲。”秋瓷說道。
“順勢而爲,皇祖母你還真是會說話,可是父皇的死,我的囚禁,都是順勢而爲麼?”慕擎天說道,他可不是慕雨澤那樣的軟骨頭,慕擎天的骨子裡全是硬氣,哪怕現在秋瓷能夠一巴掌把他拍死,他都要問一個清楚。
“那都在我的計劃之中。”秋瓷很坦誠地說道,“一塊有棱有角的石頭,一定會讓本身傷得很深,所以我要打磨它,變成一塊光滑的鵝卵石,這樣即圓滑,骨子裡又硬氣。”
“你用了多少人,費了多少功夫,就爲了如今的結果麼?”慕擎天說道,“父皇雖然說待我不好,但是他是你的親生兒子。”
“是,還是我一生的污點。”秋瓷毫不客氣地說道,“我真的沒有想到那麼一個軟弱無能的傢伙,竟然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肉。”
“如果是你和花盈庭的孩子呢,你會那樣做麼,你做的哪一件事情像一個母親該做的事情?”慕擎天說道。
秋瓷看着慕擎天,看着那一張和蘇惠有着八分像的臉,她笑了:“難怪花盈庭會選擇你作爲傳承者,還真是什麼都敢說。”
“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慕擎天說道,“而且我再實話實說一件事情,那就是就算沒有你的打磨,沒有你從幼年時期的培養,我照樣能夠有一番事業,而不是照着你的路子來。”
秋瓷笑了:“有骨氣,但是你還是沒能逃脫不是麼?”
“不,我已經逃脫了,我不是你期望的那個冷血無情的傢伙。”慕擎天說道,“不是一個冷漠霸道的帝王。”
秋瓷看着慕擎天沒有說話,轉頭對慕雨澤說道:“你去擬旨,將慕擎天封爲皇太弟。”
慕擎天不知道最後是如何出來的,只是回到住處,自家的心腹太監就對慕擎天恭賀:“恭喜殿下,守得雲開見月明。”
慕擎天笑了笑,心中卻想着,守得雲開見月明,那又如何,得到了秋瓷的最終認可又如何?當慕擎天得到認可的時候,看到的是自己腳底下那些森森白骨。
秋瓷的做法可以說是極其無情的,中間有多少人的血淚,慕擎天都不願意去看,慕擎天感覺很累,只覺得周圍是一片寒冷,他很想念安然那充滿陽光的笑容。想到安然,慕擎天心裡就一陣痠疼,也不知道她現在到底如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