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不是很寬,進入其中,一股異樣的陰冷之氣侵入人的骨髓,令匡世衡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冷顫,看着四周已經上霜的牆面,匡世衡心中對胡欽更加擔心。
沿着隧道一路向下,走了不一會,匡世衡敏銳的靈覺便發現,一股異樣的潮熱涌了過來,不着痕跡的加了小心,緩步前行幾步。
這是一個極爲陰暗的地下室,裡面僅有一條小路,小路兩邊是典型的牢獄結構,不同的是,尋常的牢獄柵欄都是木製的,但是這裡的柵欄卻都是鐵打的。
在地下室的入口處,是一個小型的大廳,大廳中間擺放着一個小桌子,四名獄卒圍攏在桌前,桌上擺滿了酒菜,這四人正吃得不亦樂乎,而在大廳的四周,卻都是各種刑具,一個十字架上,一個上身赤裸,下身只着單褲的人被綁在上面,身上一道道猙獰的傷口令人不忍目視。
“王鬍子,你知道這人是誰嗎?爲什麼大人親自點名要我們好好招待他啊。”
一個滿嘴大鬍子的人喝了一口酒,瞥了一眼被綁於十字架上,已經奄奄一息的男子,不屑道:“據說是胡家的人。”
“胡家?哪個胡家啊?”
“我說你是白癡啊?咱們大洛還能有哪個胡家,當然是左相……呃是前朝的左相胡宗岳家了。”
“胡宗嶽?他們家不是被滿門抄斬了嗎?”一個年輕的獄卒皺眉道。
“嘿嘿,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據說當時的乾元君上讓他的兒子胡欽,親自吃了他父親身上的肉做成的肉餅,並且留下胡欽,沒日沒夜的折磨他。”大鬍子不屑的道。
嘶嘶……
其餘三人面色都是一變,而後滿臉同情的看了一眼已經不知死活的胡欽,道:“他就是胡欽?”
“是吧。”大鬍子也不是很確定,他所說的,只不過是根據蛛絲馬跡猜測的而已。
“咱們君上(曹風)爲什麼還要折磨他啊?”一個獄卒不解的問道。
大鬍子好像什麼都知道似的,笑道:“當時咱們君上還沒繼位,胡家總是爲難咱們君上以及君上的義父(曹青),這一直是君上的心頭之刺,如今君上既然掌權,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出氣的機會,你們幾個都小心點,這小子身子骨弱的很,若不小心將他弄死了,咱們君上找不到發泄的對象,你我幾人就等着殺頭吧。”
“那是那是,來,咱們喝酒,喝完這碗,還得伺候伺候這小子……”
匡世衡站在大廳的入口處,將這四人的話盡數收於耳中,雙拳忍不住
攥得嘎嘎直響,他強自命令自己冷靜下來,靜靜的計劃該如何逃出去。
既然這裡是關押重犯的地方,那麼絕對不會僅僅派這幾人看守,事出反常必有妖。
“嘿嘿,胡將軍,得罪了。”正在匡世衡低頭尋思要不要出手的時候,裡面突然傳來一聲奸笑。
胡欽緩緩擡起滿臉憔悴的頭,露出一張略顯年輕的面孔。
“你們陷害忠良,跟隨叛賊曹風弒君篡位,天理不容,你們……”胡欽的聲音極爲微弱。
“沒看出來,你還有點力氣啊。”說這話,大鬍子手中馬鞭一揚,啪的一聲打在了胡欽的胸前,令其前胸原本就十分猙獰的傷口又添一條血痕。
胡欽全身猛然一緊,但是卻並未發出聲響,不是他不想,只是他已經沒有了力氣。
“嘿嘿,這牢獄之中實在是太髒了,你這麼多傷口,難免會感染,我來給你用酒洗洗。”說完,大鬍子直接將手中的一碗酒揚在了胡欽的胸前。
胡欽全身疼痛的劇烈顫抖起來,卻仍舊默不作聲。
匡世衡心中一陣陣的顫抖,想必胡欽每天都在忍受着這種非人的煎熬吧。想到此處,匡世衡眼角不禁閃過一抹溼潤。
無視那四名獄卒,緩步的走到了大廳之中。
“胡欽……”熟悉的聲音在胡欽身邊響起,令胡欽的全身劇烈的一顫,旋即驚駭的擡起頭來。
“世衡……”胡欽嘴中吐出兩個字,而後眼神迅速渙散了下去,竟然直接暈倒了,因爲在他發現匡世衡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得救了,不必再強撐了,緊繃的神經略微一鬆緩,便昏了過去。這或許就是出於對朋友的信任吧。
“你是什麼人?”突然出現的人,令這四名獄卒頓時警惕起來,但是他們卻沒想到,有誰能夠膽大包天到敢孤身一人來到皇宮禁城。
“要你命的人。”匡世衡話音未落,身子猛然前衝,手中一把短劍直接將面前的大鬍子頭顱砍了下來,原本要動手的另外三人一下子愣在了原地,眼中都流露出驚恐之色。
“將他扶下來。”匡世衡對着三名獄卒揚了揚頭。
這三人身子一頓,臉上閃過掙扎之色。
“恩?”匡世衡眉頭微微一皺,手中短劍輕輕向前一遞。
三名獄卒齊齊的後退一步,旋即互相對視一眼,紛紛放下了武器,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將胡欽從刑具上扶了下來。
看着昏迷不醒的胡欽,匡世衡急忙上前,伸手將其扛在自己肩頭。
正在此時,這三名獄卒眼中突然寒光一閃,手中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把匕首,三把匕首閃着悠悠寒光,向匡世衡的腰際刺去。
匡世衡眼光一寒,揹着胡欽的身形就勢一個旋轉,手中短劍直接成半圓狀掃過三名獄卒。
這三名獄卒同是睜大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隨後齊齊倒下。
匡世衡掃了身後一眼,看到那些困在鐵牢之中的死囚,他們一個個面相呆滯,顯然已經不知道在這裡關了多久,早就瘋了。
沒有理會這些人,匡世衡直接揹着胡欽,緩步的回到了那一間屋子內。
屋子之中並沒有什麼變化,不過匡世衡眉頭卻不禁一皺,這救人救得太過順利了一些,總是讓他感覺不舒服。
看了一眼背上的胡欽,匡世衡將短劍舉起,緩步的來到門前,輕輕的推開大門。
嘎……吱……
房門緩緩打開,入眼處,燈火通明,無數皇城禁軍已經將這一所小房子圍得水泄不通,而爲首一人,在中央,一羣身穿重鎧的人圍攏在一個黃袍人身邊,黃袍年輕人坐在王座之上,早有華蓋豎立其頭頂,避免雪落到他的身上。
匡世衡瞳孔驟然一縮:“曹風。”
“呵呵,我等你好久了。”那黃袍之人,正是曹風,只不過此時已經是魏王了。
匡世衡微微點頭:“你故意誘我來此,目的就是爲了擒住我?”
“錯了。”曹風笑着擺了擺手,道:“不是爲了擒住你,而是殺了你。”說着話,曹風的身子不禁微微前探。
匡世衡冷笑一聲,這個時候,他已經完全明白,這裡之所以防守如此鬆懈,曹風就是爲了引匡世衡來,因爲曹風知道,匡世衡和胡欽算是知交好友,而匡世衡的身手,曹風也極爲忌憚,能夠除去這麼一個大敵,他自然不介意耗費一些心機。
匡世衡面色沒有絲毫波動,一手穩住自己後背上的胡欽,另外一隻手將手中短劍緩緩擡起。
看到匡世衡的架勢,曹風不禁一笑:“怎麼?你還想殺出去不成?”
“我想試試。”匡世衡寒聲道。
“哈哈……”曹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彷彿是聽到了天下最好聽的笑話一般,直到笑聲漸消,曹風這才道:“好啊,那我就讓你試試。”說完,對着身邊人一揚頭。
那人會意,對着禁軍擺了一個手勢,而後禁軍快速的排列出陣型,弓箭手直接在前方站成三排,將匡世衡圍得裡三層外三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