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莫琳道:“我……在下來江南遊歷,聽說青華府的青華寺乃佛門聖地,因此前來敬香。誰料想撞見和尚作惡,故而深入虎穴,想蒐集證據,再去官府揭發。”
樑心銘聽得將信將疑。
她沒工夫細問了,就見禁軍從各個精舍中不斷揪出僧人和女子,女子皆掩面哭哭啼啼,僧人則是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拖死狗一樣拖出來的,扔了一草地。
方智榮又帶着七八百禁軍衝進山谷,來到近前,對樑心銘抱拳道:“樑大人,已經按大人吩咐,派人將下山各個道口都封住了,並禁止香客上下,只等大人排查。”
樑心銘還禮道:“多謝方指揮相助。還要勞煩方指揮帶人清剿這一片,不準放走一個人!”
方智榮道:“大人放心。”
大靖禁軍編制:十人一火,設火長;十火一隊,設隊長;十隊一營,設營指揮使,方智榮就是營指揮使;十營一將,由副將軍統領。副將軍手下設兩偏將,各領五營。
趙子儀總攬此次行動。
他便和方智榮按事先商定的計劃分派:五隊禁軍負責他們所在的山谷,再分一隊去東面山坡,再分一隊去南面山谷……青華山大的很,許多僧人來此掛單、修行,有些是真,有些是假,他們要迅速控制局面,以防目標逃脫。
安排已畢,各隊分頭行動。
方智榮指揮五百禁軍穿過這片山谷,直往前方山邊奔去,那裡有一片連綿的精舍。
樑心銘率衆在後壓陣。
須臾來到一座精舍前。
卿陌早帶人堵住了門。
這座精舍背靠山崖,只有一間屋子,四方小巧,正面和左右廊檐伸出,下設圍欄座椅。進去後,堂上供着大香案,案前有兩個蒲團,繞過香案,裡面卻別有洞天。
此時,精舍中傳出喊殺聲。
很快這聲音大起來,接着,不斷有和尚與西南禁軍廝殺着衝出來,戰場從屋裡轉到屋外。
樑心銘發現那些和尚個個身高體壯,彪悍無比,顯然不是真和尚,與西南禁軍和龍禁衛棋逢對手,絲毫不落下風,和趙子儀對視一眼,道:“果然是反賊窩!”
趙子儀怒道:“裝扮成和尚,他們也算想盡了!”
樑心銘淡聲道:“要謀反,自然費盡心思。”
蘇莫琳對樑心銘道:“那邊還有!”她指向右方。
樑心銘瞅她一眼,越發狐疑——莫不是這丫頭也被和尚抓來了,所以這樣清楚?那又怎麼逃出來的呢?
當着人也不便問,樑心銘便示意她帶路,來到那精舍前,乃是三間石屋,一禁軍上前一腳踹開屋門。
隨着屋門倒地,門內盪鞦韆似得蕩過一個人影,好像要飛出來,姚褀急忙迎上去攔住廝殺,結果人家根本不還手,被他打得盪悠悠地旋轉,在空中飄。
樑心銘看得莫名其妙。
趙子儀道:“吊死了!”
等那人影再蕩過來,衆人這纔看清,那是個和尚,脖子被黑繩套着,掛在屋樑上,已經翻白眼死去多時了。
姚褀進去揮刀砍斷繩子,將人放下,拖出來讓樑心銘驗看,自己又帶着十來個人進屋搜尋,不一會就聽見裡面傳來女子哭聲,接着押出數名女子。
樑心銘看着地上的屍體心抽抽。
這和尚是被一根細辮子勒死的!
就是用頭髮編成的辮子,沒那麼粗,比女人的小指頭還細,都勒進肉去了;辮子的另一頭連接着布條搓成的繩索,布條是灰色的湖州素錦撕扯成的。
樑心銘想:和尚不可能自己上吊,這大概是被擄來的女子就地取材,將頭上身上能用的材料都用上了,編成了這繩索,將和尚給吊死了。可是一個弱女子是如何將一個大和尚給吊到房樑上的呢?這女子應該很有智慧。
樑心銘不由自主地看向蘇莫琳。
蘇莫琳在她的目光下無所遁形,乾笑道:“如何?”
樑心銘微笑道:“妙極!”
又問:“怎麼吊死的?”
蘇莫琳道:“他自己吊死的。”
樑心銘不解其意。
蘇莫琳提示道:“門。”
樑心銘和趙子儀對視一眼,在趙子儀護持下,走進石屋,目光一掃,便看明白了:屋子右邊有一木架,架上嵌了兩鐵環,下面還有兩個,看情形是囚禁人用的——把兩手兩腳套進鐵環,呈“大”字型吊起。現在,上面一鐵環內還綁着布條搓成的繩索,另一端拖在地上,正與那和尚頸部套的繩索相同。樑心銘估計,原本那繩子是搭在房樑上的。
至於繩子另一端……
她目光往左邊找,果然找到了:屋門的門栓上也拖着一截布條搓成的繩索,中間被姚褀攔腰砍斷了。
樑心銘推測:那和尚開鎖推門,被躲在門後的蘇莫琳出其不意地套住了脖子,往裡扯。和尚攻擊門後人,想掙脫開來。其實他只要退出來並關上門,那繩子自然就鬆了。他不知就裡,使勁推門,一是順着拉扯他的力道往前,免得被勒死;二是想將隱藏在門後的人給揪出來。結果他越推門,那繩子便越勒得緊,生生把自己吊死了!
那和尚恐怕至死都沒弄明白。
樑心銘和趙子儀都瞅着蘇莫琳,目光古怪之極。
樑心銘道:“女人真可怕!”
蘇莫琳道:“大人更可怕。”
樑心銘沒反駁,轉身走出來。
那邊的戰事也結束了。
官兵這邊人多出不止一倍,遇見狠角色卿陌等人還暗中使毒,那些和尚一一被擒。有人當場自盡。趙子儀急命“卸了他們的下巴!”衆人聽令,又將其胳膊腿都掰脫了臼,使他們喪失了行動和打鬥的能力。
屋外草地上堆了一堆和尚。
卿陌這才請樑心銘進屋。
樑心銘和趙子儀等人進去,蘇莫琳和雨兒緊跟其後,樑心銘也沒阻止她們。饒過那大香案,只見石壁洞開,裡面是富麗堂皇的大廳,廳上也堆了一堆和尚,都被卸了下巴和手腿關節,禁軍還在不斷從更深處洞內往外拖人。
樑心銘站在廳堂上,環顧四周陳設,恍如做夢,若非親身進來,誰能想到這是僧人修行的地方?
一個個和尚被拉出來。
一個個女子被帶出來。
“放開我!”
一個女子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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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週一了,各位朋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