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
上午時分。
明媚的陽光灑落在寬大的廣場上，一隊隊新人正在接受着訓練。
被向天明譽爲四大金剛的教官這會只來了一個，便是負責保衛工作的張繼學。
因爲他還擅長訓練，所以當仁不讓的兼了體能教官。
李衛東不在的這兩天，張繼學制定了一份詳細嚴格的體能訓練，僅僅只是兩天的時間，就有人體會到了什麼叫煎熬。
實際上，不管行動小組，還是審訊，情報小組，都得有足夠的體能。
尤其是行動小組，上次三個尖子聯手被李佔奎放倒，顏面盡掃，讓整個行動小組都跟着成了笑話不說，還得跟一幫新人在一塊訓練。
有不服的，私底下找李佔奎又打了一架，隨後就憋着一股勁，狠狠的訓練。
畢竟打不過李佔奎也就罷了，心服口服。
如果被一幫新人給比下去了，他們還有什麼臉面以老人自居？
乾脆退位讓賢算了。
而不少新人，也憋着一股勁，他們堅信，李佔奎能行，自己也一定能行。
老人又怎麼了？
還不是一根脖子，一個嘴巴？
照樣被李佔奎一挑三。
正是這種‘攀比’的氛圍，哪怕很多人明明到極限了，也咬着牙堅持。
李衛東回來後，看到的便是這幅景象。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如此，甚至有的心裡已經開始打退堂鼓。
原本以爲加入審訊情報組，就能耀武揚威，踮着腳走路。
結果現在，別說踮着腳，恨不能趴着走纔好。
尤其是到了最後，還得考覈，淘汰掉一部分，想想就泄氣。
不過這樣的，終究只是極少數。
更多的人，還是頗爲珍惜這次機會的。
“衛東，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廣場一角，這會正站着三個人。
分別是李衛東，向天明，以及藉着送糧食的藉口，提前跑來的陳俠。
此刻，說話的便是陳俠，他的臉上，帶着諸多糾結，不解。
“既然知道不當講，那就別講了。”
不等李衛東回答，向天明便搶先說道。
先前李衛東自己跑去掙功勞，他得看家，負責訓練的事情，心裡別提有多委屈了。
畢竟他已經連着錯失好幾次機會了。
尤其是當知道這個給自己送糧食，看上去濃眉大眼，客客氣氣的漢子，就是跟着李衛東撿功勞的副手，剛剛建立起來的那丁點好感，直接煙消雲散。
總之，就是看對方不順眼。
“你的身手到底有多高？能不能一隻手打這傢伙兩個？”
陳俠繼續問着，順便指了指向天明，算是報剛剛的一箭之仇。
昨晚，李衛東翻牆頭，一眨眼就跑沒影了，雖然嚇了他一大跳，但覺得這可能跟李衛東從小在鄉下長大有關。
爬牆頭爬習慣了，練出來的。
後來，進了屋後，他就看到呂彬躺在地上，明顯是被李衛東給制伏的。
因爲當時的注意力，都在呂彬的身上，光想着終於可以破案了，下意識忽略了呂彬是怎麼被制伏的。
直到呂彬被甄敬亭帶走，他也回到家，回顧晚上的事情時，才琢磨出味來。
當時屋裡一片漆黑，呂彬又手持尖刀埋伏在屋內，可李衛東不但赤手空拳的衝了進去，更是短短兩三秒把對方給放倒，小胳膊都折斷了。
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尤其呂彬還是殺害範全的兇手，甄敬亭的分析，後來他也聽說了，都說明呂彬不是普通人，身手了得，兼之心狠手辣。
這樣一個人，單對單，赤手空拳的情況下，他相信，最後贏的一定是自己。
可如果對方手持尖刀，那麼結局得三七分。
他是那個三。
要是再添加點條件，比如說在對方熟悉的地盤上，漆黑一片，躲在門口偷襲。
這種種因素加起來，只有一個可能。
那就是，昨晚如果他第一個衝進去，那麼這會沒死也得躺在醫院裡。
但人家李衛東，如今卻好好的站在這裡。
這一切，只說明瞭一件事情，先前自己眼中身手極弱的李衛東，遠在他之上。
但到底厲害到什麼程度，他就不清楚了。
所以，這會看着不遠處那幫人在訓練，就按耐不住那顆好奇心。
至於幫李衛東補補身手的想法，這會早就拋的一乾二淨。
聽到陳俠的話，李衛東還沒怎麼着，向天明先炸毛了。
幾個意思？
故意來羞辱自己的？
沒錯，在向天明看來，陳俠這話，就是故意在羞辱自己。
自己雖然只是審訊小組的組長，但一直以來，跟着行動小組出任務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正面衝，他向天明從來不皺一下眉頭。
他自問，雖然達不到李佔奎那種程度，沒法一對三，可真要論起來，他的身手即便在行動小組，也算厲害的。
自己這種身手，對付像李衛東這樣的普通人，還不是輕而易舉？
結果陳俠竟然說李衛東一隻手打他兩個？
不是羞辱自己是什麼？
他就知道，這個濃眉大眼，貌似忠厚的傢伙，憋了一肚子壞心眼。
這麼詆譭自己，肯定沒安好心。
說不定是跟着撿功勞上癮了，想把李衛東從自己身邊搶走。
這能忍嗎？
“姓陳的，跑我們監獄來挑釁是吧？正好這麼多人看着，要不要練練？”
向天明被激起了火氣，面色不善的看着陳俠。
他得讓對方知道，這裡是誰的地盤。
對方那點不可告人的小心思，最好給他收收。
“跟你？沒興趣。”
陳俠直接搖了搖頭。
他吃飽了撐的，跟對方練？
要是沒見過李衛東展示，他說不定還會趁機表演一番，讓李衛東明白身手的重要性，然後再好好把李衛東調教一番，至少也要有自保之力。
可現在，他已經熄了這個想法。
甚至感覺在李衛東面前比試，有點像關公面前舞大刀。
實在拿不出門來。
“沒興趣？我看是不敢，怕了吧？”
向天明滿臉嘲弄，感情是個樣子貨。
聽到這話，陳俠也眯起眼睛來。
眼瞅着再說下去兩人就要打起來，李衛東不得不站出來說話。
“你那邊的人什麼時候能到？”
“明天。”
陳俠回答道。
從知道消息後，他就已經展開了篩選，關於十一局裡哪些人身手好，有特長，有技能，他不說一清二楚，卻也都能查到。
要不是這幾天忙着蜂巢行動，早就送來了。
“那正好，你們兩個不是要比嗎？等一個月後初步訓練完畢，你們各自挑人比一場，看看哪邊訓練成果更好。”
李衛東能夠感知到兩人不怎麼對付的氣場，一天兩天，加上有他在，估計還打不起來。
但他總不能天天看着這倆貨吧？
哪天他不在，誰知道這倆貨會不會上演全武行？
所以，他乾脆給兩人找點事情做。
你們不是想打嗎？
那就換個方式打，還能督促訓練，各自攀比的情況下，大家直接捲起來。
那樣的效果估計會更好。
畢竟他可是答應了胡敬誠，一個月後要來一場演習，看看他所謂的特警，到底是真有用處，還是吹出來的空架子。
對此，李衛東肯定要上心，不僅僅爲了自己，也是爲了以後能少點慘劇。
李衛東的一番話，直接讓陳俠跟向天明的眼睛裡冒出火星子來。
他們倆打架，輸了頂多是自己丟臉。
可如果換成手底下，那就是代表雙方的臉面了。
儘管輸一次不代表一輩子，可輸的那一方無疑會矮一頭。
以後人家就會說，你們監獄的審訊情報組比起十一局特警差遠了。
或者，你們這十一局搞這些，還不如人家一個監獄。
聽聽，這是人話？
這等於直接貼上了羞辱的標籤，還是一輩子抹不去的那種。
但凡有點集體榮譽，估計都不會任由這樣的事情發生。
所以，陳俠跟向天明不上噴火星子纔怪呢。
“敢不敢？”
向天明信心十足的挑釁道。
他感覺自己這邊準備時間更長，而且還有李佔奎這樣的行動高手，再經過一個月的訓練，贏定了。
“有什麼不敢的？比就比！”
陳俠也絲毫不虛。
他對自己挑選的人深有信心，幾乎都有過真槍實戰的經驗。
如果這樣還怕了監獄這邊一支有名無實的審訊情報組，那也別訓練了，乾脆滾回家找塊豆腐啃啃。
見兩人對上，李衛東也放下心來。
至少接下來這一個月，他不用擔心訓練的問題了。
估計，此刻廣場上，正苦苦堅持的新人包括老人，都還沒有意識到，真正的磨難，還沒開始呢。
促成這一切的李衛東，揮揮手，沒半點居功的模樣，甚至關鍵時刻他還得扮演好人，救大家於水火之中。
處理完這邊的事情，李衛東騎着自行車回到第六農場這邊。
至於吉普車，他已經還回去了。
儘管陳俠也說過，以後吉普車都歸李衛東用，但後者還是拒絕了。
偶爾開開還行，畢竟他那也是爲了工作，可如果天天開十一局的吉普車，那像什麼話？
監獄這邊給你配不起嗎？
還別說，哪怕大隊長徐聞再怎麼看好李衛東，也不可能破格給李衛東配輛吉普車。
畢竟，目前整個監獄也只有一輛。
難不成你李衛東可以排第二了？
就算爲了規矩，這個例也不能破。
所以，李衛東只能老老實實的騎自行車，還能鍛鍊身體。
來到第六農場，看門的獄警都有些歡喜。
自家這位副隊長總算回來了。
別看李衛東在這邊時間少，還不怎麼管事，甚至有點睚眥必報。
但這邊的獄警以及工人還是很願意有這樣一位副隊長的。
這樣見了其他農場的人，說話聲音都敢大三分。
不服？
有本事你們副隊長也兼着審訊情報組的副組長啊。
這時間一長，次數一多，李衛東不知不覺的就成爲第六農場的金字招牌。
“衛東？你回來了？”
進了辦公室，王宏偉還在喝茶看報紙。
李衛東也見過幾次，對方所謂的喝茶，大多數情況下，都只是加幾片茶葉。
估計一缸子水裝滿，顏色都不帶變的。
也只有招呼李衛東的時候，他才捨得多放點。
想到這裡，李衛東覺得，自己應該弄棵茶樹栽到農場裡，然後學學怎麼炒茶。
這樣，他以後就不缺茶了，還能當禮物送人。
“王副隊長有事？”
李衛東好奇的看着王宏偉。
因爲對方看到他的情緒有點不對。
似乎早就在等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