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濛坐着,眼前的男人屈膝半蹲左手握着她的左腳,不是單純的洗,一邊洗,還一邊按着腳上的穴位幫她按摩腳底。按到她劇烈運動後的穴.位酸.澀處,也按像是按到了她內心深處的某一方柔軟。
彼時,微風徐徐,流雲淺淡。
戶外環境,晴空朗朗,有微風吹拂着以濛的發,荷塘水光一晃,她看到自己隨意坐着的影子一旁多了人影,屈膝半蹲,清洗乾淨後放開了她的腳,那人的手重新向上握住了她的腳踝,低着頭,他的指生的修長有力,很吸引人。
以濛雖然不太喜歡煙味,可是在她腦海中,祁邵珩指間夾煙一個最普通的動作卻讓她記憶深刻。
緣由主要還是出自他的這雙手,不論是手握原子筆伏案書寫,還是夾煙沉思,都有種怡然蠱惑人的味道,更何況這雙手也並非緊緊外表吸引人華而不實。
因爲這雙手,有多少商界的不菲合作項目順利達成,因爲這雙手,生生撐起了業界萬人矚目的‘盛宇’;又因爲這雙手承受着多少員工家庭的正常生活開銷。
祁邵珩的手,這樣有所作爲的手,本該是在商務化的業界創造無數‘奇蹟’,讓人爲之驕傲的手,於今日正午他卻用它做着一個人世間太過平凡,也太過普通的動作。——祁邵珩在給他妻子做按摩。
半屈膝而蹲,眸中的暗沉退去,沾染了人間煙火,此時的他不是佔據高位的祁總,只是人世間一個普通的愛妻子的丈夫。
修長的指,循序漸進,從腳底、到腳趾,到腳背,腳踝,小腿,膝蓋最後到大腿。
一點點地按過穴.位,一邊按,一邊觀察着他妻子的反應。
按摩不及別的緩解肌肉酸楚的方式,按對了穴.位是對被按摩人的緩解,要是按錯了,那就是在折磨人了。
且按摩的時候,一定要看,按.到每個穴.位時不適感的程度深淺,要是不適的厲害了,就不能再繼續了。
見他妻子蹙眉,祁邵珩問,“是不是覺得疼了?”
以濛點了點頭,說,“一點點。”
放緩了力度,繼續按着腿上的那處穴.位,祁邵珩知道他這麼做,他妻子尷尬,於是他一邊幫以濛按着因爲長跑後痠疼的雙腿,一邊說,“阿濛,你看這裡就是人的‘承山穴’,小腿抽筋、腳部勞累、膝蓋勞累、腰背痛的時候都可以按。不僅僅是劇烈運動,平日裡你們表演系的學生上完舞蹈形體課,你找一找這個穴.位,自己動手舒緩一下。至於找它的位置麼........”
祁邵珩停頓了一下,放下他妻子的小腿,託着她的足底告訴她,“坐下後,你讓腳跟着地,腳尖向上繃起,小腿繃緊,腿肚中間凹的地方就是這處穴.位了,你看到了麼?”
以濛聽祁邵珩跟她說這些,想了想,她說,“沒想到祁先生還懂這些。”
祁邵珩雅然溫笑,“阿濛,可別小看你先生,就算不是十項全能,但還是懂些技藝的。再者說,不懂些技藝怎麼謀生?”
謀生?
以按摩謀生?
........
以濛追問,“堂堂‘盛宇’總裁,佔據高位,億萬資產若只能‘謀生’那我們一衆普通人豈不是連活都難活成了?”
人活在世上要生存,即便不做物質主義至上的人也要賺錢求生。以濛雖然受着其父親祁文彬的庇佑,但是自成年18歲起就不向家裡要一分錢,學費有獎學金,至於住校日常開銷,全是靠自己。這也是爲什麼她要上‘表演系’的原因,表演系經常有商業匯演,她是每次必參加的人,即便到了現在也是如此。商業匯演的艱辛,普通人要忍受的那些所謂的尖酸刻薄,她爲了‘生活’習慣了的。
所以祁邵珩用了‘謀生’這兩個字,她自然覺得不合適,佔據高位不染人間煙火的人,用這兩個字太過牽強。
見他妻子心生質疑,祁邵珩也不急,他說,“阿濛,沒有誰生下來就是佔據最高位的人,‘盛宇’也不是起初就像現在這般的,倒退十多年,你先生也只是個不起眼的普通人。”,
聽到這兒,以濛驟然愣了愣。
霍然,她想到了自己無意間從自己父親和祁家人中瞭解到的祁邵珩。
不像是普通的世家少爺,14歲被送入軍校,20歲接手其母親手下的‘盛宇’,當時的‘盛宇’企業中心完全在溫哥華,而且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小企業,以濛有時候很難想象‘盛宇’如何在這人的手中發展的這樣的恢宏,恢宏到無一企及。
20歲還不能稱之爲一個成熟的男人,怡然剛剛邁上成熟步伐的少年,再遭受過母親逝世的沉重打擊後,是如何一步步走上這樣高的位置的,其間的辛酸又豈止是一兩句話可以說的清楚的?
看着現如今集萬千鮮亮光彩與一身的男人,以濛在心裡想:這樣的男人有着怎樣難以言說的過去,整整十年的奮鬥,其間可有感到勞累的時候?
想歸想,她卻仍舊沒有問出口。
事實上,以濛想的是對的,能夠有所成的人,定然道路是坎坷不平的。
祁先生之所以會說自己要靠‘技藝’謀生,不是說笑,不是玩笑話,更不是自我膨脹後的自謙。
實話實說而已。
20歲的年輕人要接手盛宇,及時當時他母親‘馮怡婷’有不菲的股份,可經過商業鬥爭那麼一混戰,明顯被人惡意爭奪後,留給祁邵珩的雖然依舊不少,可已經難以支撐他來此的地位。
所以,他根本不可能一到溫哥華就成爲可以掌控這裡的人,就算股份上有極大優勢,可是人心不在,做什麼,結構都是終究徒勞。
有耐心,有恆心,有毅力,祁邵珩選擇從基層做起,現在佔據高處不勝寒位置的‘祁總’,在曾經的溫哥華,連飽餐一頓的時間都沒有,工作,他要不停得工作才足以交得起房租。
從國內祁家遠赴加拿大溫哥華,他怡然和其母親一樣有氣度的孤身而來,沒有帶祁家的一分錢。馮怡婷死後,溫哥華房產變賣,完全換成股份,這女人本是爲自己孩子做打算,想讓她的孩子坐穩‘盛宇’的位置,誰知,異國他鄉,人吃人,人陷害人,世事難料,祁邵珩來此地不僅沒有很好的接手盛宇,連一處居所都很難求。
後來找了一處住處,祁邵珩卻又要爲它開始不停的工作工作。從盛宇基層做起,薪酬根本難以支付房租,所以在溫哥華除了正式工作,一天要打四分零工。
祁先生白天在‘盛宇’打印文件,看工作報表,晚上就化身各種職業人,在日本餐廳洗過盤子,做過料理,當過外語家教,做過咖啡廳鋼琴師,西餐廳侍應生,還有做過按摩師,以及等等。因此,現在祁邵珩懂穴.位的位置不足爲奇。
孤身一人,謀生,生存,而後堅強的活着。
20歲,他被時光逼迫,成熟,只能成熟,別無選擇。
成大事人,必要歷經磨難,這是人們常說的道理,可對祁邵珩的磨難簡直可以等同成‘折磨’二字不爲過,風雨後見彩虹,支撐下來就是好樣的,但是如此過後,一定會造成很多的傷,很多的痛,以至於多年後一直存在。
作息不規律,飲食不規律,胃病,常年纏身。
現在30歲的男人,早已經經歷了太多,所以纔能有現在目空一切的能力。
目空一切,對一切都不苛求,因爲有能力得到。魅力所致,想得到不難。
除了,他面前的小女兒。
靠的近,不代表心近。
不省心,太不省心了,只會讓他擔心,對她,只會有操不完的心。
可,誰讓這是他自願的呢?
捏了捏他妻子的腳趾,祁邵珩繼續說道,“阿濛,這兒是伏兔.穴,在你腿外側的膝蓋上方,肌肉繃緊的時候,你看現在像不像是一隻可愛的兔子。再往下是血海,足三裡,這邊是風市穴,向下腳踝處是‘懸鐘穴’,按它可以緩解下肢麻痹。這些穴.位我跟你說的都記住了,下次我不在的時候自己按按。”輕撫着以濛的腿,祁邵珩猝然一笑,“看這小白腿,要是不給你按摩按摩,明天腫成胡蘿蔔,估計就可以喂兔子吃了。”
以濛:“.........”
鬆開了她的腿和腳踝,以濛問,“好了?”
“沒有。還差最後的一樣程序。”
“什麼?”她問的直白。
話音剛落,就見在她身前的人重新握住了她的腳踝,在她的腿上順着膝蓋逐漸往下親了又親。
冰冷的脣,印在她的腿上卻燙的灼人,彷彿渾身的血液在那一瞬都燃燒了起來。
“祁邵珩!”她驚愕。
“乖,別動,按摩師哪有不要報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