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社爾蠢嗎?並不蠢。
他很清楚眼前的陡坡對於騎兵來說相當不利,即便是改爲步兵也是如此。
但他不得不衝。
數千騎兵,還有自己的部將,連看都沒有看到就被唐軍絞殺。
如果他這時候退下去安營紮寨,無異於是給自己的人當頭一棒。
剛剛攻滅龜茲的士氣,轉瞬間就能降低到什麼都沒有。
十幾萬大軍,被一萬唐軍堵在埡口進不去。
他阿史那·社爾也會成爲整個突厥的笑柄。
隨着喊殺聲響起,大隊的騎兵混雜着步兵開始朝着山坡上衝去。
而看着這一幕的程懷玉卻沒有半分慌張的神色顯露出來。
只是冷笑一聲,單手一揮,身後的火槍隊便開始攻擊起來。
依舊是三段式的攻擊,但因爲彈丸的散佈很大,每次都能帶走數人、
上千杆槍同時擊發,伴隨着聲音響起,每次都能帶走一片人。
第一批衝上去的人,眨眼間就被射殺。
突如其來的一幕讓山腳下的阿史那·社爾臉色大變。
這什麼東西!?
此時不僅僅是阿史那·社爾感到驚訝,就連一旁的特魯勃都面露驚容。
他還從來沒有聽過,唐軍之中還有這種東西?
三段式射擊,僅僅一輪,就帶走了數千突厥將士。
而那沒有受傷,反倒是受了驚的戰馬,此時也調轉馬頭朝着突厥軍衝了過去。
一時間,山坡上混亂不已。
程懷玉甚至於都沒有動用剩下的陌刀隊,就看到了那山坡上的亂象。
“乖乖,先前就聽說這火槍威力不錯,現在一看果然是不同凡響。”
先前幾次嘗試,程懷玉只是覺得這東西殺傷力不錯,現在看來這還不僅僅是殺傷力的問題。
看看那戰馬踩踏,陣型已經亂做一團的突厥大軍,程懷玉甚至懷疑自己現在是不是可以衝上一下。
好在,程懷玉不是個喜歡抗命的人。
早在出發之前,陳曉就吩咐過自己不要輕舉妄動,只需要在埡口附近拖住突厥就好。
因此雖然突厥亂象已經出現,但程懷玉還是沒有輕舉妄動。
看着那如同潮水般涌上來,頃刻間又如同潮水一般退去的突厥大軍,程懷玉心中也是感慨不已。
至於那阿史那·社爾,此時就算是不想再退兵都不行了。
一次衝鋒,扔下數千人不說,大軍也受到了影響。
阿史那·社爾只能狠狠的看了一眼那山坡上的程懷玉,下令全軍撤退,在數裡開外安營紮寨。
西域之地,西突厥同大唐的第一次交鋒,就這樣以失敗告終。
回到大營當中之後,一臉怒氣的阿史那·社爾便將特魯勃叫了過來。
看着那阿史那·社爾陰沉的臉上能夠滴出來水的模樣,特魯勃也不敢輕舉妄動。
戰戰兢兢的站在原地,等待着阿史那·社爾的訓斥。
“特魯勃,你在西域經營多年,可知道今日唐軍使用的武器是什麼東西?”
“爲何發出怪異的聲音之後,我手下的人都會成片死去?”
特魯勃瞬間啞口無言,這東西他還真的不知道。
但腦子裡想起來了先前傳聞中,大唐的神器火藥。
眼睛轉了轉,特魯勃便開口說道:“將軍,那似乎是火藥製成的一種武器,相傳唐軍手中有一種東西叫做火藥,點燃之後會成片的殺死人。”
聽到特魯勃的解釋,阿史那·社爾頓時眉頭一皺。
“這東西有沒有剋制的辦法?”
聽到這話,特魯勃一時間有些爲難起來。
剋制的辦法?
要是真的有,他能不知道?
特魯勃此時也只能硬着頭皮搖了搖頭,開口道:“沒有辦法應對,此物極爲霸道,目前沒有聽聞有防禦的辦法。”
聽到這話的阿史那·社爾頓時心情變得奇差無比。
“難不成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我軍將士不明不白的死在他們手中?”
特魯勃看着暴怒不已的阿史那·社爾,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片刻之後,好像想到了什麼一樣,特魯勃小心翼翼的說道:“將軍,我們如果能夠將唐軍引出來或許是個辦法。”
“今天地形並不佔優勢,若是在平原之上,以我們突厥男兒的技術和速度,唐軍佔不到什麼便宜。”
“只要靠近,那便是我們任意宰割的對象。”
特魯勃的話給了阿史那·社爾不小的啓發,但是偏偏阿史那·社爾不知道如何才能夠將唐軍吸引出來。
“唐軍又不是傻子,怎麼會輕易讓自己士兵衝出來?”
阿史那·社爾蹙眉說了一句,隨後看向特魯勃,似乎在等待着特魯勃說出個所以然來。
見狀,特魯勃也有些遲疑起來。
“將軍,俗話說得好,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明日我們換做步兵,再衝一次,如果能夠衝上去最好,衝不上去就及時調轉方向,假意不敵撤退,看看能不能將其吸引出來。”
“另外再派一隊騎兵在撤退的路上埋伏,只要將其引下來,就迅速切斷唐軍的後路,一舉將其剿滅!”
聽到特魯勃的辦法,阿史那·社爾眼神一亮,點點頭道:“現在看來,也只能這樣了。”
“傳令三軍,今夜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再試一次!”
第二天一早。
程懷玉還在睡夢中,便聽到屬下稟報,說是突厥大軍又要衝擊山坡。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程懷玉一時間也是相當無語。
明知道毫無效果,大事這阿史那·社爾似乎衝陣上癮了一樣。
來到山坡上,看着那朝着自己衝來的西突厥步卒,程懷玉眼睛一眯,隨即下令阻擊。
不出意外,這一夥步卒雖然手持盾牌,但依舊被穿透了不少。
僅僅支撐了片刻,就被驅趕下了山坡。
本想着下令追擊的程懷玉看着敵軍有序撤退的模樣,神色間閃過一抹玩味的笑容。
“看樣子是打算埋伏一波,不過也實在是太蠢了一些。”
一旁的副將聽到這話,不由得就是一愣,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便聽到程懷玉笑着說道:“將咱們的寶貝擡出來。”
“讓這羣蠢貨知道知道,時代變了。”
“我大唐追擊敵軍,未必需要雙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