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小澄把事實說出來。
她不要程然再對顧青這個禽獸念念不忘，他該死！
“所以說這是真的，他……”程然搖着頭，她覺得冷，雙手死死環抱，掌心之下，竟發覺身體抖得厲害。
“然，我扶你過去坐……”簡小澄手伸出來。
程然在她的攙扶下，拖着沉重的腳步堪堪來到牀前。猶如斷線的人偶，一下子就癱坐下去。
程然呼吸急促，渾身顫慄。
簡小澄那隻擁在她肩頭的手沒有鬆開半分。
她一直陪伴着程然，柔聲說，“所以沈總必須要青哥死！任何傷害你的人，沈總都不會放過！”
“那麼，他又是怎麼知道的？是你告訴他的？”程然終於又擡起頭，看簡小澄的目光也透着一股子失望和痛心。
被問起來，簡小澄臉上泛出紅暈。
她尷尬地解釋道，“我認爲青哥這樣做不對，而你那麼幫我，我覺得如果不替你做些什麼，就太對不起你了，所以我只有把這事說給沈總知道。”
“真是這樣？”程然深深看着簡小澄閃爍的眼神，她不會那麼好騙！
程然問，“是不是哥哥發現你知道了這一切，他拋棄了你，你不甘心，想借沈季珞的手殺他？”
簡小澄功利一些，世俗一點，程然完全可以理解。因爲她生長的環境逼她只有想方設法通過自己的本事才能在這個紙醉金迷的社會上活得好一點。但如果她已經陰暗得借刀殺人，那就太可怕了！
程然冰涼審視的目光像一條毒蛇狠狠勒住了簡小澄的脖子。
她呼吸困難，面色通紅。
簡小澄心跳提到嗓子眼，她躲避着程然深邃的目光，吶吶道，“然，你要相信，我這是爲你好~”
“你當然是爲我，但你更是爲你自己好！”
她明知道把這事告訴沈季珞哥哥必死無疑，但她還是去了！全然不顧與哥哥同牀共枕的情誼，一心就要他的命。
果真是最毒婦人心！
“然……”簡小澄還想替自己解釋。
程然擺擺手，撇開臉，表示她不想再聽什麼了。
今晚一個又一個的真相狠狠打擊着她。程然接受不了哥哥迷姦自己，也接受不了身旁的朋友心腸已經歹毒得嚇人。如果有一天，簡小澄又看自己不順眼了，到時她又會做出什麼事來傷害自己？
“走吧，讓我自己待會兒。”程然的腦子很亂，她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就連梳理這一切的力氣也沒有。
簡小澄咬着嘴角，程然痛苦頹廢的模樣令她心裡難受。但簡小澄也知道，她與程然的友誼也走到盡頭了！
程然可以接受沈季珞殺死一個迷姦她的男人。卻不允許自己在中間傳話害了她哥哥的命！雖然結果是一樣，但沈季珞是全心全意爲她。而自己不擇手段只是爲自己。
不過說出這些事，簡小澄不後悔。就算程然這輩子都不原諒她，也沒關係。只要她接下來的生活是幸福的，只要兩個相愛的人能再在一起，簡小澄就覺得過去她做的那些惡毒的事，都將得到寬恕。
簡小澄惆悵
地嘆了口氣，她再看程然，漂亮的眼睛裡綻出幾縷異樣的光芒。
“然，我走了，你好好休息！保重！”最後兩個字，她說得特別重。含義深長。
程然沒有給予迴應，她只是撫額靠坐在牀頭，整個人疲憊極了。
簡小澄深深看她幾秒，離開。
窗外漆黑的夜，厚重壓抑，程然站在窗前望出去，就覺得連自己都好像要被這無邊的夜色湮沒。
這一夜對程然來說，過於漫長。
清晨，沈季珞剛準備出門，手機響。
站在門口，沈季珞拿出兜內的電話，看到來電，他微微一驚。
昨天她說，別再往來，也別再聯繫……
當時他的心很痛很痛，到現在他都還沒恢復過來。所以她又打來，是一大早又要說什麼戳心窩的話？
接聽，電話置耳畔，不吭聲。
電話接通，可他卻沒有聲音，這是之前不曾有過的事。
由於他的沉默，程然深刻地感受到了他特意製造出來的疏冷。
程然的心，如針扎着一樣，不舒服，疼。
“你能過來一下嗎？我有些話要和你說！”
因爲知道了真相，程然不再是兩人之間那個高高在上的人。她很愧疚，很難受。
一直以來，他承受的比自己多得多。這個世界上，他纔是愛自己勝過一切的人！
“說什麼？你不說這一生都不要再聯繫，不再往來？現在，你又想如何？”沈季珞的心也受了傷，他還爲昨天的事慪氣。
想想這些日子他默默承受的一切，爲保她性命苦心籌劃的一切，沈季珞覺得自己也真是夠了！
聽出他話裡的情緒，程然心頭又咯噔一聲——
“季珞……我……”
季珞？從她嘴裡說出這兩個字，沈季珞心跳猛地漏了半拍。
有多久沒聽她這樣喚自己了？
自從顧青死了之後，她總是充滿惡意陰陽怪氣叫自己“沈大總裁”，短短四個字毫無掩飾她對自己的諷刺和恨意。再後來“沈季珞”的叫，雖然不像從前那麼聽着刺耳，但這也很明確地表示了她拒絕自己的態度。
如今——
“你叫我什麼？”沈季珞怕是自己聽錯了，他身體最柔軟的地方激越的快跳着，求證似地要程然再叫一次。
即使是這麼一個微小的細節，他都那麼在意。程然更能體會出他與自己相處時的處處討好還有小心翼翼。
對他的愧疚，更甚……
“季珞，如果有時間，過來一下吧。我想談談我們之間的問題，這……關係着我們的未來。”程然向他發出邀請。
我們的未來！
沈季珞還能說什麼？他已經激動得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他只是身姿異常筆挺的一直站着，直到通訊已經結束，他還一個人傻傻地站着，修長的手臂僵硬地維持着接聽電話的姿勢。
完美迷人的脣角，躍起一抹淺淺的弧。
程然告訴程倩一會兒沈季珞要來。
“你昨天……”程倩剛想說昨天你把話說得
那麼絕，人家怎麼會來？可能是意識到不能這麼說，程倩立即斂了聲。
程然看她，又說，“我昨夜想了很多，我想，如果我和他又在一起，你們應該都會很高興吧！”
“那是自然！”程倩即刻附和，不過她問，“你現在是什麼意思是……要複合？”
她小心翼翼地問。
程然看着姑姑臂彎裡睜着一雙大眼睛四處亂瞄的馳予，她心裡很亂，像一團梳不開的頭髮。
哥哥那夜迷姦自己，那麼馳予究竟是誰的？如果……
想到那樣一種可能，程然就好難受。她甚至有將馳予摔死的衝動！可他是自己的孩子啊，他長得那麼可愛，而且乖得不要不要的，吃飽就睡，從不多哭多鬧，讓大人很省心！
“小然？”見程然盯着馳予發呆，程倩喚她一聲，拉回她的注意力。
程然聽姑姑叫自己，她的目光又再從馳予身上挪開。
“姑姑，一會兒他來了，我想和他好好聊聊。我……不想被人打擾。”
“放心放心，我知道怎麼做！”程倩抿嘴笑。
這兩人能夠再續前緣的話，她樂見其成。又怎麼會去打擾他們談正事呢？不會的！
沒多久，沈季珞來。
他一路雀躍，心跳很快。
再次看着眼前這張帥氣逼人的臉，程然心情很複雜。
見兩人杵在原地都不吭聲，只互相凝視，程倩笑笑，說，“你們進屋談吧！快，小然，把沈總帶進去。”
程倩開口打破瀰漫在空氣裡的尷尬。
程然此刻心底可謂五味雜陳。
她咬着嘴角，燈光下眼波瀲灩。轉身，程然往房間走。沈季珞跟上，關門。
“嘿嘿……”看着那扇閉合的房間門，程倩竊笑。
不足二十平的臥室由於多了一個氣場強大的男人，顯得擁擠狹小。
程然站在屋中央，她回頭，看跟着進來的男人。
沈季珞炯然的目光一直凝視着她，他好奇是什麼令程然改變了主意？他不會忘記昨天離開時，她的態度有多麼強硬！她當時說此生不再相見，並不是說來玩玩而已。她是真真實實地拒絕自己，沈季珞很清楚！所以他纔會受那麼重的傷，無法入眠，睜眼到開明。
程然發現他的眼神依舊有力，彷彿可以洞穿一切。但他的眼睛卻猩紅一片，佈滿了血絲。
“昨夜你沒睡好？”
“睡得好纔有鬼！”
沈季珞也看見程然一雙清澈的眸子盡顯疲態，看樣子她也沒有休息好。
“你還在坐月子，晚上不好好睡覺是幾個意思？想讓馳予沒奶喝？”
說着，沈季珞走過來，他剛要靠近程然，卻被她快一秒用手格開。
“我有話要問你？”對上他泛疑的眼，程然拿下擋在他胸前的手，說。
沈季珞知道，這個女人把自己叫過來，一定是要說什麼？！
他修長的手臂垂在腿邊，鷹眸微眯看她，“說！”
程然輕皺眉，只猶豫一秒，便直接問，“你就沒懷疑過馳予是不是你的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