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然對尹蘇說他們有急事要去醫院，要她照顧兩個寶寶。
尹蘇沒有二話，請他們放心。她一定會把兩個寶寶當成自己的孩子來照顧。尹蘇的神情是那麼鄭重認真，認真到令程然覺得若是外人一定會把尹蘇當成兩個孩子的媽媽。
此刻李曼情況危急，程然和沈季珞匆匆離開。
來到醫院是半小時後的事。
李曼還在手術室，程然真沒想到她會遭受這樣的厄運。
“沈家尉怎麼還不來？”程然着急地來回踱步，不時望着長廊的通道。
來的路上沈季珞就聯繫了沈家尉。就算看不到，不過從聲音聽，電話那頭的他是緊張的，擔心的。
“再等等，正在來的路上。”沈季珞坐在長椅上等待，“你也坐。”
他不希望程然像無頭蒼蠅在面前亂動，走來走去晃得他眼睛都花了。
程然沉沉嘆了一聲，在他旁邊坐下。
突然手術室出來一位小護士
兩人同時緊張地看過去，程然立即站起來，“如何？”
小護士步履匆匆，“失血過多，我這會兒要去領血袋，請耐心等候。”
小護士說完，小跑着往前。
程然心頭更亂了。
她向上天乞求李曼平安無事。
也在這個時候，寂靜的走廊響起急促的步履聲。
程然兩人看去，一臉焦急的沈家尉飛衝過來，“曼兒如何？”
或許是因爲擔心，男人俊美的容顏在頭上白熾燈的照耀下呈一層青灰色。
程然向來對沈家尉這個男人沒有好感，只見她嘴角緊抿，看沈家尉的目光也是充滿了譴責和惡意。
沈季珞說，“還在搶救，輸血過多，情況不容樂觀。”
怎麼會這樣？沈家尉似是承受不住，往後退了兩步。
這時候交警過來，“請問誰是受害者家屬？”
沈家尉看過去，“我。”
“你好，我把情況和你說明一下。據目擊者稱，當時受害人是爲了追一張被風吹在半空的白紙，忽略馬路狀況，最終釀成這起悲劇。司機我們已經帶回警隊接受調查，看你什麼時候有時間也來警隊一下。”
交警離開，沈家尉像是力氣突然被抽乾一樣跌坐在長椅上。
受害地點是酒店外面，而她去追的那張白紙，除了離婚協議書，還會是什麼？
沈家尉雙手抱頭，修長的指尖插入墨色的髮梢，沉默不語。
程然和沈季珞相互看看，最終還是沈季珞開口，“我們沒有李曼父母的電話，後面就交給你來處理。”
發生這麼大的事，此刻李曼還在裡面命懸一線，最好是立即要她父母趕過來。否則恐怕連女兒最後一面也見不到。
經沈季珞提起，頹廢的沈家尉這纔回過神。
他拿出手機，翻出李父的電話，卻是遞給沈季珞，“你打。”
仔細一聽，沈家尉的聲音竟然在發抖。
這個時候程然不會懷疑沈家尉內心對李曼的擔憂，不過千言萬語，在此時也唯有化成祝福，乞求李曼挺過難關。
沈季珞接過手機，剛要撥
出去，白潔的信息就進來：
今晚陪老婆，不來麼？
文字末尾附上一個可憐兮兮地哭臉。
沈季珞從來不覺得白潔竟是讓人這麼的生厭！
沒有任何遲疑，沈季珞將白潔發來的信息刪除。
他看了眼坐在位上黯然神傷的沈家尉，心頭也是窩了火。對家庭不忠的男人，他向來鄙視。儘管出生在他們這樣的家庭，婚姻大事都有自己的苦衷。然而娶了，那也是一生的責任，推脫不掉！
如今李曼又生死難測，雖然沈家尉不是直接兇手，但他卻難脫其責。
電話通了，“何事？”
那頭的人語氣生冷得更沈季珞不得不多想。李曼父親對沈家尉的態度並不好。爲什麼會這樣？
沈季珞英挺的長眉淺淺一蹙，下意識看椅子裡的沈家尉。
只是他垂着頭，只能看見他挺直的鼻樑，看不見神情。
“李叔，我是沈季珞。”
“哦~是你啊……”許是想不到竟然是沈季珞用沈家尉的電話打過去，那方的人態度稍微有了轉變。
“能不能請你和阿姨立即到三醫院來，李曼出了些事，正在這邊。”
“小曼怎樣了？”一聽是女兒有事，電話那頭的李父聲音不自覺就大了幾分，隱含擔心。
“你先過來吧。”沈季珞也不好多說。
掛斷電話，他將手機還到沈家尉手上，不過也說，“剛纔替你刪除了一條訊息。”
沒有說明是誰發來，但沈季珞知道沈家尉懂。
果然，接過電話的他看了眼站在面前的沈季珞。一下子，沈家尉又想到這個男人事業愛情雙豐收，而自己和他鬥了這些年，又得到什麼？
還是不甘心，但如今他又好像不得不屈服於命運。
是這個男人天生的命就比自己好麼？
“季珞，我們等李曼出來再回去吧。”程然想第一時間知道李曼是否安全，但看眼前的情況，手術估計會進行很久。
沈季珞說，“你打電話回去交待一聲。”
程然掏出電話，看時間，已經凌晨一點多。這個時候尹蘇應該睡下了。
電話打過去，在響起第二聲的時候對方就接起。
“太太~”
“還沒睡？”程然微微詫異。
“我剛看了看寶貝們有沒有踢被子，還沒睡下。”尹蘇說。
她真的好盡責！程然心裡對尹蘇的用心格外感激。
“今晚我們說不好什麼時候回去，家裡的事勞煩你多擔待一下。”程然解釋這麼晚打這通電話的原因。
“好的，太太放心，家裡的事交給我，我會完成好。”此刻尹蘇心頭是開心的。她終於可以去寶寶房徹夜看着自己的寶貝了！
程然掛斷電話，時間已經很晚，她疲倦，打着呵欠。
“你在這裡睡會兒。”沈季珞拉她坐在長椅裡。
“你呢？”程然望着丈夫俊逸的臉，也心疼他。
“我和家尉去那邊抽根菸。”沈季珞打算和沈家尉好好談談。
旁邊的沈家尉下意識看向沈季珞，心頭大約知道他是有話要和自己
說。
程然不疑有它，腿擡起來蜷縮在長椅上，想就那樣躺會兒。沈季珞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蓋在程然身上，這纔來沈家尉面前，“來。”
說完，沈季珞率步往前。
沈家尉盯着他搖曳在燈光下的背影看了片刻，終於還是站了起來，拖着沉重的步子過去。
長廊另一頭的窗前
“你沒和李曼一起回去？”沈季珞開口就問。
交警說事發地就在酒店外面，而且時間也就是他們離開不久。李曼先前與程然聊天時說她剛回來，與沈家尉也是在酒店才見面。所以正常人都會以爲他們會在一起。
沈家尉沒有回答，他只掏出兜內的香菸，叼在嘴裡，點上，大口大口抽起來。
沒得到答案，沈季珞也不急着逼問。
緩緩，直到一根香菸燃盡，沈家尉重重吐出一口嗆人的煙霧，說，“她過來，就要找我離婚。”
沈季珞鷹眸驟睜。
沈家尉又說，“她要和我離婚？呵……”
他突然輕聲一笑，搖了搖頭，夾着一小截香菸的手指對準手術室的方向，嘴裡說着髒話，“他媽的她在國外待了三年，翅膀硬了，脾氣大了，就敢跑回來找我離婚？”
靜寂狹長的走廊上，沈家尉聲音不受控制的大。
程然擡起頭，往他們的方向看。
離婚？剛纔他說要和李曼離婚？李曼現在生死未卜，他是不想承擔一個丈夫應該擔起的責任，所以想拋棄生命垂危的李曼嗎？
程然好生氣。
她都想衝上去痛罵沈家尉自私自利，但想着沈季珞在那邊，他應該也看不慣沈家尉的所作所爲，會站出來說公道話！
程然相信自己的老公，她竭力剋制滿肚子的火，氣得覺也睡不着了，重新坐在椅子上。
也是意識到自己情緒失控，沈家尉斂了聲。
他將燃盡的菸蒂彈出漆黑的窗外，面朝濃密的夜色大口大口喘息。
沈季珞不置一語站一側，他相信沈家尉還有話要說。
“交警說她去追一張紙，你知道她追的是什麼？離婚協議！”想起她提出離婚時溫婉的小臉上一雙滿是堅決的眼睛，直到此刻，沈家尉的心還是會不受抑止地顫慄一下。
“她憑什麼拍拍屁股一走三年，回來就要求離婚？我爲什麼要趁她心，如她意同意離婚？做夢！”雖然她在國外的三年，兩人也屬於“離婚”狀態，但那個時候兩人還算是有那麼一點僅剩的聯繫，有着一段空白的婚姻。至少這對兩人來說，是無法割斷的羈絆。
但如果離了婚，他與曼兒之間，還存在什麼？
就連手機號或許都不會在彼此手機裡出現！那麼樣的乾淨，那麼樣的了無牽掛？！憑什麼？絕不答應！
“反正你也有白潔，與李曼的婚姻對你來說無足輕重，何不遂她願？如此一來，她輕鬆，白潔也不會被人唾罵，至於你應該更開心，終於可以和愛了幾十年，朝思暮想的女人光明正大走在一起！”
沈季珞故意咬重“光明正大”幾個字。
是啊，沈季珞的話字字在理，離婚對彼此來說是最好不過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