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學兵尬的無言以對。
秦韻兒捋了捋額頭上的秀髮,滿臉疑惑的問道,“那人長了大鬍子?”
“喝酒,喝酒,承蒙招待,我就借花獻佛了,先乾爲敬!”
爲了扯開話題,張學兵竟然主動敬起了酒。
秦韻兒似乎明白了什麼,一絲羞赧從臉上閃過,她慌亂的美眸低垂長長的睫毛呼扇幾下,啐了一口輕聲說道。
“呸,沒聽懂你講的什麼鬼東西,喝酒喝酒,今天不把你喝趴下,誓不罷休!”
碰杯之際張學兵偷偷仔細觀察了一下秦韻兒。
她肩平背直,坐姿端正,眉宇間帶着一絲青澀,秀雅纖長的脖頸上根根汗毛清晰挺拔。
這幅樣子看來,難道她還是個雛兒?
可她剛纔明明說已經結婚了!
旋即張學兵恍然大悟,也許只是登記了,還沒有舉行儀式,這年代的很多女孩都保守,只有新婚之夜才肯完全付出。
這位表面潑辣風流的美女車長,興許就屬於這一類的。
張學兵不敢繼續猜測,專心對付起來杯中的白酒,竭力讓自己保持清醒,省的丟人。
不一會兒,倆人先聊着一斤多白酒已經下肚。
張學兵也有點酒精上頭,剛要提出結束,秦韻兒卻打開了第三瓶,將倆人的酒杯倒滿。
“我舅交代過,照顧好你們,這一路你們放心休息,絕對不會有問題,到了邊境,換車的時候,我負責給你們安排好,包括哪些貨物的轉運,總之你一顆心放到肚子裡就好!”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張學兵自然不好拒絕。
他說了幾句感謝的話,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這杯酒下肚,只覺得腦袋嗡了一聲,肚子裡一陣翻江倒海,心裡暗罵一聲壞了又喝大了!
按理說他得回敬一杯,人家把所有後顧之憂都解決了,咱還不表示一下感謝?
可張學兵頭暈目眩,只覺得眼前所有東西都是重影,怎麼也抓不住酒瓶了。
秦韻兒被他樣子逗得笑彎了腰。
“好了,剛纔就是最後一杯,真把你灌多了,我可扛不動你!”
秦韻兒讓列車員倒了濃茶解酒,她一邊品着茶水,輕聲說道。
“剛剛聽你這麼能聊,有件事要麻煩你一下,不知道你肯不肯?”
喝多了警惕性就會放鬆,張學兵也沒問是什麼事,晃着暈乎乎的腦袋,拍胸脯打了包票。
“咦,你也不問問什麼事就答應了?”秦韻兒眉毛一挑,似乎有幾分生氣,這人答應的太輕率了,怕是不靠譜。
張學兵醉眼迷離的嘿嘿一笑,“韻兒姐還能坑我?我辦不到的,你也不會開口,對不,我何不直接答應顯得豪爽點!”
秦韻兒被這聲韻兒姐叫的心頭一陣酥麻,美眸含笑嬌嗔道。
“算你小子識相,其實這事也不難,我表哥雖說小命保住了,可是怕也會落下終生殘疾!”
說着說着她語氣低沉下來,淡淡的傷心籠罩在眉宇之間。
“他自幼好強,這場災難徹底摧毀了他的信心,整天尋死尋活的,我想你們是同齡人,你又是他的救命恩人,最重要的是能說會道,能不能回去後你去看看,順便開導開導他!”
這是小事,而且就算是秦韻兒不說,爲了維護關係,張學兵也打算從北邊回來後去探望一下陳孝學。
人情往來是維護關係的潤滑劑,張學兵二話不說立刻答應下來。
列車在黑暗的曠野中狂奔,熄燈之後,車廂內一片昏暗,又悶又熱的硬座車廂裡擠得像是沙丁魚罐頭一樣。
窗外燈光明滅閃爍,照在乘客們的臉上忽明忽暗。
車廂鏈接處的角落裡,一張男子的臉被燈光照亮,假如張學兵在此,一定能認出來,這人竟然是疤瘌三。
他對面的人背對窗戶,整張臉都陷入在黑暗中,只能模糊看到一個輪廓。
疤瘌三嗓音沙啞的說道,“那小子真上了這趟車,可惜在他媽的軟臥車廂,咱們根本過不去!”
對面那人似乎根本沒聽到,依然沉默着,直到疤瘌三又問了一句怎麼辦,他才幽幽的說道。
“跟着,到天邊也跟着,總有機會的!”
疤瘌三點頭嗯了一聲,“最好是到了境外,那邊我認識幾個好弟兄,手裡有傢伙,搞定他們還是小菜一碟!”
張學兵醉馬刀槍回到包廂,一拉開門就聞到一股濃郁的酒氣撲面而來。
揉眼睛一看,窗口小桌上擺着幾盤菜餚,老秀才仨人正吃喝的不亦樂乎。
“好,你們仨個夠意思,把我仍在那邊陪酒,自己倒是躲在窩裡吃喝!”
軟臥車廂的空調冷氣吹來,讓他渾身一激靈,腦袋彷彿被人敲了一下,眼前一黑徹底醉了過去。
火車上的時光乏造無味,窗外是千篇一律的田野城市、城市田野。
車上空間狹小,彷彿胳膊腿都伸不開似的,也只有在到大站的時候,下去月臺上走幾步才能舒展舒展四肢。
兩天後,一行人除了第一次出遠門的石頭依然興奮,剩下仨人,都像是瘟雞一樣沒精打采的,只盼着列車快點到站,好下去放放風。
這兩天以來,美女列車長過來了幾次,只是噓寒問暖的閒聊,卻也沒有再請張學兵他們喝酒。
倒是每天三餐都有列車員送來,照顧的十分周到。
然而車上別的乘客就沒有如此好命了,他們摩肩接踵忍受着酷熱、擁擠和車廂內的各種意味,彷彿在地獄裡走了一遭。
幸好自從出了關以後,列車改向東開,天氣逐漸涼了下來,習習冷風驅散了些許悶熱,才讓乘客們緩了一口氣兒。
離着終點站越來越近了,人們也有了活力,車廂裡歡聲笑語也多了起來。
隨着一聲汽笛長鳴,列車放慢了速度,緩緩停了下來。
“到站了!”
“嗯,這是倒數第三站,還有半天咱們就徹底解脫咯!”
“一路沒下車了,咱也下去溜溜腿唄!”
幾個相熟的乘客隨便聊着,他們身上統一揹着巨大的雙肩揹包,手裡還拎着大包小包。
這種人在去往邊境的列車上非常常見,他們就是被稱爲國際倒爺的揹包客。
由於車上人太多,下去就很難上來,這些人幾乎沒下過車,眼看離着目的地近在咫尺了,他們忍不住要下去透透氣。
幾個相熟的揹包客,拎着自己的大包小包,順着下車的人流,擠到了月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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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舒服的伸着懶腰,有人忙不迭從衣兜裡摸出香菸,噴雲吐霧起來,這些天可憋壞了!
“哎,老黃,剛纔那人好像是從你身上拿了東西!”
老黃是個三十冒頭的漢子,聽到同伴這話,急忙伸手去摸腰間的腰包。
“臥槽,給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