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時間，其實已經足夠兩個陌生人很熟悉了，尤其是在學校這種特定的環境下。
回想當初小學的時間，換了不少同桌，但是基本上要不了一兩週相處就會變得十分自然。
但是和劉玉珍相處起來就會特別一點，這個女生害羞得實在不太像話。
當然，有一部分原因可能是因爲陸陸續續到了青春期了嘛。
青春期，這麼說其實不太科學，實際上從生理的角度上說，青春期這種說法還是太過感性了，十二三歲，僅僅是小孩子羅輯思維能力形成的時間節點，與其說是進入青春期了，不如說是他們真正開始思考問題了，那麼在這個過程中，自然會形成自己的觀點，認知，雖然青澀，但的確是開始獨立了，有個性了，會開始常識挑戰他們認知中不對的權威，而堅持的東西，也就不那麼容易改變了。
劉玉珍面對自己的時候就會表現出那種少女獨特的那種羞澀，有時候甚至顯得有些土氣，但很純真。
不管自己說什麼，這個同桌都會十分贊同，而偶爾拜託她一點事情，她也會沒有一絲條件地答應下來。
李乘歡並不確定自己長得好不好看，在這件事情上，他其實有一些臉盲，實際上大多數人都對自己的相貌無法客觀評價，只是更多的人是會高估。
但從小到大，的確被這個世界溫柔以待，一些時候，他會把這點歸結於小孩子的懂事乖巧，但隨着時間推移，長大，尤其到了初中，遇到的陌生人也是一副友好的態度，便會讓他忍不住想……
嗯，自己的確是，應該是，有點好看吧。
不過不重要，他想，他並不靠臉吃飯。
而對待劉玉珍呢，也會時常給她講講題啦，偶爾她遇到一些困難，給她一點點成年人的意見，也算是她無腦支持自己的回報。
最近這幾天，她表現得比較焦慮。
秋風送爽，初升的秋陽將李乘歡脣角的哈氣照得乾淨透亮，像河面上隔夜凝結的秋霜。
他喜歡在這樣的環境下看一會兒小說。
而旁邊的劉玉珍痛苦地揪了揪頭髮，委屈地流下了眼淚。
李乘歡目光瞥過來，看的一陣無語，問：“你失戀了？”
失戀這樣的詞對於劉玉珍這樣老老實實的女孩兒來說顯得太過炸裂，她臉上一紅，然後癟了癟嘴，說：“這道題……太難了！”
李乘歡啞然一笑，隨後把她的習題拿過來，掃了兩眼，隨後開始給她講解。
“這樣變形一下，再代入這個公式，是不是就會做了？”
劉玉珍眨眨眼睛，一臉歎服。
別說解答初一的題目，就是解答大部分初三甚至一部分高中的題目，對於目前的李乘歡來說也不是什麼有難度的事情。
劉玉珍聽完了解答，默默在自己的錯題本上把這道題型給記錄下來，兀自坐在那裡消化了一會兒，放下本子，才一臉認真地跟李乘歡道謝。
“班長，謝謝你啊……”
“小事，小事。”
“班長，你真好。”劉玉珍有些羞澀。
“這好什麼啊……”
劉玉珍悠悠一嘆，說：“你不知道，班上好多人，都不願意給別人講題的……”
李乘歡微微一笑，這個他是知道的，的確是有這樣的現象的，無私的人畢竟是少數，而且黎陽又公開表示過，會自費給每次月考前十的同學購買小禮品，那麼這個班上的人互相之間就會有競爭的關係在裡面了，敝帚自珍肯定會發生了。
劉玉珍繼續說：“所以我真的覺得班長你好好啊……”
李乘歡聽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哈哈一笑，“沒那麼誇張了。”
其實樂於給別人講題的人還是不少的，比如葉子皓。
“你也太笨了吧，這麼簡單都不會……”
“靠，伱講不講，不講我去問老大了，一直比比！”
那邊，葉子皓和劉軒軒一如既往地相愛相殺。
劉玉珍笑了笑，遲疑了一下，才問道：“班長，你知道八班班長嗎？”
“哦？是誰？”
“呃……你不是跟他打過一場籃球嗎？”
“哦，他啊……現在還是班長嗎？”李乘歡隨意翻了翻書，笑了笑：“不怎麼熟，都快忘記他的樣子了。”
劉玉珍眨了眨眼睛，才說：“這樣啊……”
“怎麼了？”李乘歡奇怪地看着她，調笑道：“你喜歡他？要我幫你遞情書嗎？”
這裡似他這樣初中能用上手機的人可不多，大多數人還是以相對原始的情書來傳遞愛意的。
劉玉珍聽了李乘歡的話，頓時大驚，激動地說：“怎麼可能！”
李乘歡哈哈大笑，小女孩兒嘛，是會當真了。
劉玉珍委屈巴巴地別過頭去，說：“煩死了，不跟你說了。”
其實她只是想到了跟何芳的聊天。
何芳老是在她面前說裴元照多麼多麼厲害，還經常說他可能能考全年級第一名。
每次呢，她都會有些不服氣，只是何芳過於篤定的態度，讓她也沒了什麼底氣。
最近從何芳的口裡得知，裴元照其實是非常關注李乘歡的，而他嘴裡對李乘歡的評價是：“小學成績嘛，沒什麼參考價值，小學的老本初中是吃不了多少的。”
當然也算是有所保留，沒有很囂張地說李乘歡一定考不過他。
但是就是會很不服氣啦，爲此昨天跟何芳稍微反駁了兩句。
何芳其實還是有些驚訝的，劉玉珍也能感受到，似乎對方很詫異自己這種與世無爭的人，會爲一個男生跟她爭執。
但劉玉珍又說：“你不還是一直都在幫裴元照說話嗎？”
何芳說：“那個不一樣，唉，你真的不懂，他們那種東部大城市來的……”
東部大城市，東部大城市，哼。又是東部大城市。
東部大城市的，真的就那麼厲害嗎？
何芳又說：“而且你沒接觸過裴元照，你不知道，他那個人從來不張狂，而且樂於助人，只要有問題問他，他一定會講解。”
劉玉珍就說：“李乘歡還是這樣的呢！”
劉玉珍廖說服不了她，就說：“那就看看吧，李乘歡月考能不能考過裴元照，你又能不能考過我咯。”
劉玉珍說：“跟我們有啥關係？”
“你不是說了，李乘歡也經常跟你講題嗎？裴元照也經常給我講題，我們就看看嘛，是我們這一桌同桌厲害，還是你們那一桌同桌厲害。”
劉玉珍沒什麼底氣，就說：“我……我不跟你比。”
“嘻嘻，怕了？”
“不是怕……我只是覺得，嗯，沒意義。”
雖然嘴上那樣說着，劉玉珍還是在心底有了一個目標。
她希望這次月考不管是自己還是李乘歡，都能考過裴元照他們。
這是一個她的小秘密，如果能達成了，她會很高興。
所以這幾天纔會有些焦慮啦，纔會試探性地問問李乘歡。
唉，只是雖然不管什麼題李乘歡都表現得遊刃有餘，但畢竟這一整個月，自己都沒有看到他認真聽幾次講，每天課上都在做別的事。
數學可以靠聰明，可是英語啦，語文啦，歷史之類的課，還是要花很多時間背一些東西吧……
所以這件事，她其實也沒有什麼底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