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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卞大家，嚐嚐這杯花雕啊，這是小妹親手釀的。不知道與你們江南正宗的相比，有什麼差別？卞姐姐，您可一定要給小妹些意見啊。”
“卞姐姐，這是小妹的一點心意，您可一定要收下……”
“卞姐姐，您，您能給小妹寫幾個字嗎……”
山海關城，李家大宅對面的一座中等宅院裡，馬科正陪着徐長青在正堂喝酒，不遠處的客堂裡，則完全是女人們的主場。
馬科的十幾個大小老婆、女兒，加之幾十號各將官們的妻妾女兒，簡直就是一場大趴體，比正堂那邊、只有不到十人的山海關核心將官羣體要熱鬧的多的多了。
而秀兒、卞玉京、陳圓圓三女，雖非徐長青的正室，但宰相門前七品官，更別提是能吹枕頭風的人了，三女瞬時便成了明星中的明星。
秀兒不必說了，她雖還小，沒有卞玉京和陳圓圓有名，可那氣場真不是蓋的，而且卞玉京和陳圓圓隱隱都有些唯她馬首是瞻的意思，這些貴婦們眼力何等老辣？很快她便是成了那些貴婦們追捧的核心。
而卞玉京和陳圓圓都是成名數年，這些大姑娘小媳婦的，巴結不上秀兒，就懟着她們來巴結，仿似她們放個屁都是香的。
這讓卞玉京隱隱有些虛榮的同時，又略有不適……
照這樣下去，她真不知道，她到底還能爲她的吳公子堅持多久……
不過，她也明白，眼前這些女人們看着外表光鮮，其實都是一幫可憐人，或許，因爲她的幾個字，幾句點評，她們就能擡高身價，從而讓自己活的更好一點，所以，能力範圍之內，她基本上來者不拒。
偷偷看了不遠處的陳圓圓一眼，發現她也差不多。
畢竟都是將門的家眷，現在留個好，賺個好人情，以後肯定是沒有壞處的。
好不容易應付完了，卞玉京終於找了個機會，端着一杯花雕酒出了門外，好好透透氣。
山海關是遼地的門戶，山海關城也一直有‘天下第一雄關’的美譽，關城內的宅子風格雖說與京裡差別也不太大，但是，遠處那高聳的關牆，還是能讓人清晰的感受到差別。
這裡，就是大明朝的核心要塞啊。
而剛纔在廳裡時，卞玉京就聽她們說起過，這宅子對面的大宅，就是徐長青的原配夫人，那位李小姐她們李家的豪宅。
哪怕李家此時早已經搬去了海城，可馬科依然在盡心的照料着這座大宅，甚至今晚的酒宴都不敢擺在那座大宅，只敢用這種偷樑換柱般的辦法。
“哎。”
卞玉京忍不住幽幽嘆息一聲，芳心中滿是感慨，“這人比人，真是能氣死人啊。那位李家小姐，真是天生的貴人命啊……”
不過，想起等會兒她們就要去李家大宅住宿休息，卞玉京忽然又有些止不住的期待起來，捏着蘭花指，輕輕的品了一口杯中美酒。
徐長青之前已經說過，這幾個月內，不會碰她們，這雖讓卞玉京很受傷，但在很大程度上，也讓她多了不少安全感。
至少，徐長青是個講規矩的人。
而這些規矩，其實也是保護她們的。
否則，一旦因爲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出了意外，那，可就不是好玩的了，管你在士林中多大的名聲，難道還能擰得過這種遮天蔽日的大腿嗎？
“今晚，可以跟圓圓一起逛逛那座大宅，那可是傳說中李家的大宅啊，肯定會有很多不一樣吧？”
想着，卞玉京也不再多想，墊着腳尖，小心爬上了不遠處的一座小假山，只想靜靜的感受這海邊清幽的海風和柔順的夜色。
這時，她忽然發現，正堂的酒宴似乎已經結束了，徐長青在馬科等人猶如衆星捧月般的拱衛下，笑吟吟從裡面走出來。
卞玉京頓時被嚇了一跳，沒想到居然這麼巧，徐長青居然這麼快就出來了，她本以爲至少他們至少還得再喝半個時辰呢。
她下意識就想逃跑，雖然知道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麼事，可不知爲何，一見到徐長青，她就有些說不出的害怕。
然而徐長青幾人很快就到了這假山下面不遠，一旦她現在逃跑，肯定會被徐長青看到，這可就麻煩了。
她忙是小心俯下身子，酒杯中的花雕美酒全都灑掉了，卻是渾然不自知。
這邊，其他將官們都已經散去，把空間留給了徐長青和馬科。
馬科笑道：“伯爺，李老將軍的墳冢那邊，都已經安排妥當，明早您什麼時候過去，老哥哥我跟你一起，順便去看望下老將軍。”
徐長青笑着擺了擺手：“馬老哥，您太客氣了。明天我給老泰山磕個頭、燒柱香，就要離開了，船隊已經在海邊等待多時了。等以後有時間，咱們再好好喝一杯。”
馬科略有失望，但很快便收拾起精神，笑道：“那也成，老哥哥就不打擾你的清淨了。伯爺，有事您隨時招呼老哥哥便是。”
兩人又用力抱了抱，這才分別。
看着馬科離去，徐長青微微眯起了眼睛。
馬科這廝在軍事方面的能力雖是一般情況，可爲人處世卻是沒的說，而且，又在山海關總兵這個位置上耕耘經年，能量絕不容小覷。
歷史上，這個節點他早就因爲鬆錦的失利坐冷板凳去了，如果能把馬科拉攏在自己的大船上，之後，就算曆史重演，也必將會多不少選擇！
但馬科這廝有不少家奴都在海邊煮鹽，與長蘆鹽場聯繫密切，而且，這廝跟那幫晉商之間也一直不清不楚，財力並不弱，該從哪裡下手呢？
讓親兵去通知秀兒她們準備回李家大宅休息，徐長青四下掃了一眼，也發現這假山的位置不錯，便是直接大步走過來。
一直在透過石孔縫隙觀察着徐長青的卞玉京，整個人瞬時便是凝滯了，呼吸都是變的困難。
“暈了，他，他好像要到這邊來？”
“要是被他看到我在這裡，該怎麼辦？他，他不會以爲我不守婦道吧？”
“完了完了，這下可怎麼辦……”
就恍如被迫害妄想症，瞬息之間，無數可怕的念頭翻涌入卞玉京的腦海，整個人都不好了。
哪怕已經被徐長青收入房中大半月了，可她卻從未與徐長青有過任何的真正交流，只能是通過一些旁觀，去旁敲側擊的揣測徐長青的爲人和秉性，根本沒有半點把握。
可就算再害怕，該發生的還是要發生。
正當卞玉京猶如鵪鶉一樣，哆嗦個不停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你跑這縮着幹什麼？想被凍死？”
“爺，我……”
卞玉京七魂都被嚇飛出六竅，整個人一哆嗦，想要說些什麼，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卑微的垂下頭，看都不敢看徐長青一眼。
看着她還端着酒杯，酒卻早已經灑沒了多半，徐長青又好氣又好笑。
這他麼能凍死狗的天氣，這女人居然還能過來喝酒賞月，這心思也是沒誰了。
“起來說話，擡起頭來！”
“額，是……”
聽着徐長青不容置疑的聲音，卞玉京下意識起身來，擡起頭來，看向徐長青，美眸中一片驚悚。
但轉而又下意識垂下了頭，根本不敢看徐長青的眼睛。
徐長青被她的模樣逗樂了，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我是鬼嗎？讓你這麼害怕？”
“沒，沒沒沒……”
卞玉京想說些什麼，卻就是說不成完整的話，徐長青這些時日，留給她的心理壓力着實有些大了。
看她緊張的猶如鵪鶉一般，徐長青沒來由嘆息一聲，這世上，誰他麼都不容易啊。
自己這些天一直在忙京裡的事務，路上又在忙海城那邊，哪怕卞玉京和陳圓圓已經收入房中這麼長時間了，卻是從沒跟她們吃過一次飯，別說聊聊天了。
想着，徐長青也柔順了不少，攬着她的纖腰道：“走吧。想賞月也別在這裡，北地的天太冷了，一不留神就會生病。走，回去咱們整點小菜，吃點飯。”
一直到徐長青攬着她下了假山，跟秀兒她們匯合，去跟馬科等人的夫人們告別，卞玉京這纔回神來。
這個男人，似乎，也沒有想象中那麼難相處嘛……
不過，她很快便是看到，秀兒和陳圓圓看她的目光已經變了！
尤其是秀兒，眼神中的那種冰冷，幾乎要凝結成實質。
陳圓圓也有些說不出的肅穆，再沒有了跟她平日裡的姐妹溫情。
卞玉京下意識咬住了紅脣，有點說不出的委屈，但旋即便感覺有些好笑，這纔到哪兒，她們就這樣了？
或許是徐長青剛纔溫暖的大手讓她心中有了不少底氣，冷冷笑了一聲，便是乖巧的站在了徐長青身後。
已經這樣了，真當她卞玉京就不會爭嗎？
……
回到李家大宅，廚子已經做好了十幾道精美的菜餚。
第一次跟徐長青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不論秀兒還是卞玉京、陳圓圓，都有些激動。
徐長青掃了幾眼，便是察覺到三個女人之間的氣氛有點不對勁，尤其是秀兒。
這種事情，徐長青一般也懶得理會，只要不過分，也算是小情趣，但此時秀兒這，明顯有點藏都藏不住了，冷聲提點道：“明天中午，咱們就去海邊坐船，你們幾個，都好好收拾一下，別給我惹事，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