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
孟桐非用力地掙扎,落雁畢竟是女孩子,力氣拼不過眼看着他就要衝出巷子追趕上郡主,她情急地開口說:“孟公子,你這樣做會害了郡主!你不可以如此自私!”
“我自私?”
孟桐非挾着怒氣,用力地甩了一下手臂。落雁被他揮開,身體撞跌在地上,肩膀硬生生的發疼。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被這個失去理性的男人粗暴地對待,她越發堅定了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與郡主見上面的決心,否則他一定會傷害到她!
“不要再阻止我!”
撇下了落雁,孟桐非掉頭往巷子外面走去。“自從她答應婚事,就再沒有跟我見過一次面!她怎麼可以這樣狠心?”
“站住!”
落雁情急地抄起了身邊的一根木棍,趕到孟桐非的前面攔住了他。她不安地看着他,時隔多日未見,但這個男子的落拓依舊,除了滿身酒氣之外形容還十分的頹廢。她握着木棍的雙手都微微地發顫,但她小時候在村子裡打過野狗,她不害怕這個男人!
“你想幹什麼?”
孟桐非瞪視着她,眼中的怒火更盛。
“假若追上了郡主,你會做什麼?帶她走?還是哭訴一場之後任由她再回到王府?前面就是酒樓,衆目睽睽之下你有沒有想過,對郡主的名聲有什麼影響?”她的一生人之中,從來沒有如此嚴厲地對誰開過口,但是這一刻,她把心底裡面的勇氣都全部拿了出來,這個男人不可以再連累郡主,既然他不能給她幸福,他只能是放手!
“難道就要我眼看着她嫁給別人?”
孟桐非發泄地一拳捶在牆身之上,臉上都是痛苦的神情。
“早知道會有今日的後悔,你當初爲什麼不帶她走?”
“我也有自己的家人和地位,假若我們私奔,以後連擡起頭做人都不可能。郡主會要一個一事無成,什麼都沒有的男人嗎?”
落雁不是郡主,她不知道郡主的答案。
但是假若換作她,她一定不會爲了喜歡的男人,就放棄自己的家人。
“孟公子,既然你的想法還跟當初一樣,就算與郡主見上面又有什麼用?只會徒添她的傷心。求求你,放手吧
,不要再去打擾她,況且郡主一定不會願意,看到你現在每天借酒銷愁的樣子。”
“讓我放手?你要我怎樣放手?”
“你可以的。”
落雁繼續情急地開口,“少東主讓我從村裡來到城中,爲郡主繡一張用在大婚當日的錦帳。他親手繪畫了‘蓮生九子’的圖案,他希望郡主放下過去重新開始。郡主是如此的聰慧和果斷,她既然決定了就不會反悔,即使你再找她見面也改變不了什麼。”
“她不會反悔——”
孟桐非悲愴地垂下了肩膀,激動的情緒像是潮水一樣退去。他什麼話也沒有再說,只是默默地轉過身,從巷子的另一端離開。落雁注看着他的背影,一時間不知道自己阻攔他與郡主見面,到底是對還是錯?
直到孟桐非走遠,她才失神地拖着棍子,轉身往“太白樓”的方向走去。
“籲!”
走出巷子,落雁幾乎與騎着高頭大馬的男子迎面相撞。
她踉蹌地後退了兩步,才把身形穩住。對方的年紀大約是二十五六歲,穿着天青色的長袍,身形沉穩地騎在馬上。他勒住了繮繩目光詢問地看向落雁,“姑娘,你沒事吧?”
“我沒事。”
落雁聽到有人說話,才記起自己手裡還執着木棍,她連忙把它扔掉。
“你是不是有什麼麻煩?”
那個男子仍然皺着眉頭。
落雁掩飾地說:“巷子裡有狗。”
“你的手心流血了。”
男子下了馬,開口問身邊跟隨的小廝,“有沒有帶布巾,幫這位姑娘止一下血吧。”
“不用,我自己有手帕。”
落雁摸出手帕把掌心的傷口按緊,她太用力地握住木棍,所以手心被木刺劃破。她回想起方纔的情形,也不知道自己的勇氣是從何而來。
“謝謝公子關心,我自己可以處理。”
她向着“太白樓”走進去,而那個男子也沒有再過多地詢問,他在身後下了馬,把繮繩交到小廝的手上,同樣舉步走進了酒樓裡面。
“落雁,你怎麼走得這樣慢?”
郡主和彩屏已經在二樓的雅間等候多時,看到落雁走上樓梯,她們
都走出了門來。
“郡主,非常抱歉。”
落雁開口向郡主道歉,那個騎馬的男子原本已經沒有再在意她,聽到她的話音,目光立即就投注了過來。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已經大步地走到了她和郡主的身前。郡主的眼中帶着防備,他卻是掬手行了一個禮。
“郡主早安,封紹有禮。”
“啊——”
彩屏掩口低呼,而郡主的神情也是一凜。
“能夠與郡主在這裡遇見,是上天註定的緣份。”
那個男子的眼中閃動着亮光,帶着莫名的深意。落雁的心頭掠過疑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給郡主惹上了麻煩。郡主的神情帶着訝然,但還是平靜地向對方還了一個禮。封紹的目光一直都沒有離開她,“去年在京城的花會之上,郡主或許已經不記得當時的情形,更加對封紹沒有印象了是不是?”
郡主蹙起了眉心,眼中流露出訝然。
繫馬的小廝這時候轉了回來,封紹吩咐他道:“碸錦,向郡主行個禮吧。”
“碸錦向郡主請安。”
那個小廝雙膝跪下,行的卻是非常莊重的大禮。
“起來吧。”
郡主坦然地接受,待到他行禮完畢,才示意他起身。落雁漸漸的有些明白,初次見面,對方行的卻是下人對主子的大禮。她們原本已經放棄了到少相府門前偷窺,但是無心插柳,竟然在“太白樓”遇到了郡主未來的夫婿!
這個叫做封紹的男子,身量不及歸靡強壯,但也是相當的穩健,尤其是他的目光非常真誠,讓人很難生出隔閡。
“在這個時候見面不合禮規,封紹應該避嫌,所以先行告辭。”
封紹待到碸錦站直身體,便開口向郡主告別。他原來也是進來用早飯,但是一口水沒喝一塊點心沒吃,便又重新離開。他帶着僕人一直走下樓梯,踏着最後一階的時候回過頭,與郡主相望了一眼,數不清想要說的話語都抑止了回去,他最終還是大步走出了酒樓。
落雁暗暗地咬住了下脣,距離大婚不到十天,但是封紹卻沒有趁着意外碰見的機會,對自己未來的妻子做出什麼逾禮的行爲。這樣的男子,稱得上是光明磊落、胸襟坦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