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肯承認他是你的情郎?”
月桂抿着脣,笑得更加意味深長。落雁唯有低下頭去洗菜,不再跟她在這個問題上糾纏。結果她還嫌不夠盡興,又再用肩膀撞了撞她,“落雁妹子,你們親過嘴沒有?”
“沒有!”
落雁否認都來不及,臉上紅得快要滴出血來。
“那他抱過你沒有?”
月桂打破沙鍋追問到底,落雁完全沒有招架之力。歸靡當然是抱過她,落水被救的那次、午夜送花被她發現的那次,他不止一次地抱過她。他的胸膛是如此的強壯,當她依靠在他懷裡的時候,像是被雄偉的大山溫柔地包容。
但是與歸靡有關的這些,落雁都不會告訴任何人。
眼見青菜已經洗完,她連忙站了起來,像是火燒尾後一樣逃開。“月桂姐,我替你把湯端上桌吧。”
“別跑啊,我還沒有問完呢!”
月桂在她的身後放聲大笑,落雁足下踉蹌,幾乎就撞到了門楣上去。
被月桂的追問擾亂了心神之後,落雁做起事來都有些魂不守舍。她端着滾燙的湯盆上桌,一不小心還冒着熱氣的湯水就潑了出來,全部澆在了她的手背上面。廚房的事情她本不該插手,假若砸掉了湯盆只怕會連累月桂挨訓,所以她雖然疼痛難耐,但還是咬着牙把湯盆端到了桌上。
把湯盆放下來的時候,她的手背整片都已經被燙紅。
湯水潑出來許多,但勻一勻還是夠大夥分着喝,她小心地往自己的手背上吹氣,痛得眼裡都凝結了水霧。
月桂把洗乾淨的青菜捧進廚房,因爲落雁沒有吱聲,所以她也沒有發現她被燙傷。
到了大夥坐下來吃晚飯的時候,落雁因爲手背疼痛扒飯都很艱難,她幾乎不敢伸筷子出去挾菜。
“落雁,你怎麼不吃菜?”
有力掉過頭來看她,眼裡都是疑問。
“我有點吃不下。”
落雁的眼神閃爍,“大概是下午紅豆糕吃得太多。”
月桂端着飯碗在旁邊抗議,“你們兄妹也太不厚道了吧?居然吃紅豆糕都不留給我!”
“月桂姐,不好意思我忘記了。”
有力有些
好笑地攤了攤手,知道她不會真的計較到心裡去。
落雁連忙接口道:“我留下了一些,剛纔過來的時候已經擱在碗櫥裡面,但還沒有來得及跟你說,月桂姐你什麼時候想要吃都可以拿出來。”
“這還差不多。”
月桂眉開眼笑,回報地往落雁的碗裡挾菜,“落雁,多吃點。”
“謝謝月桂姐!”
落雁本能地把飯碗遞過去,結果有力一下子就看到了她手背上,又紅又腫的燙傷。
“落雁,你的手怎麼了?”
“不小心燙的。”
她連忙把手縮回來,但是有力已經放下了筷子,伸手過來扣住了她的手腕。他挾着怒氣瞪大了眼睛,“你的手燙傷成這樣,還怎樣拿起繡花針?爲什麼燙傷了都不告訴我?你是存心的對不對?”
“三哥!”
落雁一時間無法明白他生氣的原因。
“怎會有人故意燙傷自己?”
月桂在旁邊插口說:“落雁,是不是剛纔捧湯的時候燙傷的?”
“我——”
落雁委屈地看着有力,如果不是月桂的說話,她還不理解他爲什麼生氣。她向他提出過不想再繡錦帳,他一定是認爲她存心把自己的手弄傷,藉此來推掉工作。他是她最親近的三哥,兄妹的感情一直都很要好,他怎麼可以這樣懷疑她?
“先吃飯吧。”
當着其他布莊的夥計和府中的下人面前,有力壓抑下自己的情緒,埋下頭去用力地扒飯。
落雁帶着傷心,這一頓飯下來完全沒吃出滋味。
吃完晚飯之後回到房間,落雁的傷心仍然沒有平息,任何人都可以誤解她,但被自己的三哥斥責,使她非常的受傷。有力向總管霍海要了燙傷膏過來看望,她用後背抵住了門板不肯挪開。
“我不要,你走吧。”
“落雁,開門。”
有力在外面耐着性子跟她說話,“這裡跟家中不一樣,爹孃和大哥大嫂都不在身邊,如果不讓三哥進來看你,就不會再有人來看你。”
落雁抽了抽鼻子,然後才把門打開。
“把手伸過來吧。”
有力在燈光下,仔細地
把燙傷膏替落雁塗到了手背上。“還很痛嗎?”
“有一點。”
“下回小心些。”
落雁擡起了頭看着他,“我以往在家裡的時候,也經常會被燙傷,娘說我做事毛手毛腳,所以今天真的是巧合。我一開始沒有說出來,是不想月桂姐被訓斥。”
“是三哥錯怪了你。”
有力把藥盒收起來,“你的手燙傷成這樣,只怕要養上兩三天才能再拿針。我剛纔過來之前,已經跟總管說了讓他再找人來代替,你既然不願意再繡這張錦帳,等他回覆就可以收拾東西回村裡去。”
“三哥!”
落雁吃驚地看着他。
要向霍海開口,推掉她手上的工作,並不是容易的事情。有力一直很用心地做事,但是這次只怕會讓總管以及少東主,都對他的印象大打折扣。
“落雁,你是我的妹妹。”
他像平常一樣伸手過來,溫柔地揉弄她的頭髮,落雁一下子就哭了出來。
不管自己有多艱難,但是有力都不願意她受半點委屈。雖然生在農家,她比不上承陽王府的郡主或者是城裡的其他小姐金枝玉葉,但是家中的每一個人都把她捧到了手心裡面疼愛。她一直都知道這個三哥憐惜她,這刻完全沒法止住自己的眼淚。
她甚至後悔自己,剛纔爲什麼要把待她這麼好的兄長,使小性子拒在門外。
“傻瓜,怎麼哭成這樣。”
“三哥——”
落雁除了把頭埋在他的肩頭,想不到任何感激的說話。
他的三哥已經二十歲,他的肩膀安心可靠,他已經是昂堂七尺的男子漢。他曾經說過,帶她到城裡來是不想讓她的人生有遺憾,只有經歷過她纔會明白什麼是她最想要的,所以她現在已經明白。
不管她離開村子多遠,但都會記得誰是她的家人。
既然有力已經開了口,落雁就只能是安心地等待着霍海回覆。結果他走後沒多久,她的房門就被清歡敲響。霍海辦事果然是乾脆利落,只是一會兒的功夫,已經把她想要回鄉的事情稟告了楊越。
清歡帶着落雁,一路往湖心亭的方向走去,而年輕的少東主早已經等候多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