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恆見鄭南薰的神色有些焦急，疑惑地詢問道：“出什麼事了？”
鄭南薰作爲仙霞派僅有的兩名人仙之一，爲了整個門派的安全，她輕易是不會下山的。
這次忽然過來，多半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師祖，與寶林禪院有關。”鄭南薰神色凝重地道，“弟子得到消息，最近這些天，寶林禪院突然開始在豫州大肆傳教。
“並且，他們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居然能夠讓數縣之地的人，在一夜之間盡數信奉所謂的寶林佛陀，弟子以爲此事非同小可，便過來向師祖您稟告。”
“一夜之間讓數縣之地的人信奉寶林佛陀？”崔恆聞言頓時皺起了眉頭，沉聲道，“寶林禪院竟有如此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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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縣之地至少也有幾十萬人，想要在一夜之間改變這麼多人的思想，絕非易事。
這是大規模地蠱惑人心！
就算受到影響的都只是普通人，也需要極其強大的神魂力量，並且還要有特殊手段才行。
起碼所謂的羅漢菩薩是達不到的。
畢竟，菩薩也只相當於煉氣九層。
“若非親眼所見，弟子也不敢置信。”鄭南薰點了點頭道，“最開始是有在豫州遊歷的真傳弟子回來稟報，弟子前去查看之後發現竟真的是這樣，便來向祖師稟報了。”
無論是仙霞派還是崔恆，與寶林禪院之間都稱得上是死仇。
崔恆甚至都已經決定等上界仙佛降臨之後，就殺盡寶林禪院的和尚。
這個時候鄭南薰發現寶林禪院出現這樣大規模的異動，自然要來向崔恆稟報。
“嗯，隨我過去看看吧。”崔恆輕輕頷首，腳下直接升起了一團祥雲，帶着鄭南薰飛上了天空，往豫州方向而去。
……
寶林禪院之內，香火鼎盛。
濃郁至極的煙氣都在寺院的上方積成了一片煙雲，空氣中到處都瀰漫着香燭燃燒的味道。
此時天才剛矇矇亮，前來進香的人就已經從金光山頂排到了山下。
這怕是有上萬人之多。
面對這麼巨量的香客，哪怕是寶林禪院內的和尚都有些懵。
他們不知道這幾天發生了什麼事情。
怎麼會帶來這麼劇烈的變化？
雖然以前寶林禪院作爲天下第一佛門聖地，同樣有着興盛的香火，但絕沒有像現在這樣每天都來十幾萬人進香。
太誇張了。
不過，絕大多數寶林禪院的和尚對這種情況都是十分歡迎的。
累是累了點，但香火錢是真的多。
這一天時間收到的香火錢，甚至比以往半年乃至一年的時間還要多。
簡直賺翻了。
可沒有人注意到，這些前來進香拜佛的香客們並不正常。
他們眼神空洞，神情呆滯。
臉上雖然掛着笑容，但都十分地僵硬。
一個個都如行屍走肉般。
畢竟，這些和尚們一心忙着數錢，哪裡有心思去觀察香客的表情。
對他們來說，有那個閒工夫，還不如盤算一下自己以後要購買多少土地，暗中養幾房小妾呢。
此時此刻，在寶林禪院的後山禁地裡，懸空和尚正盤膝而坐。
他整個人懸浮在空中，雙目微闔，神情肅穆，呼吸吐納着天上匯聚的香火煙雲。
絲絲縷縷的煙氣從空中飄下，被他吸入到體內，片刻後又被吐出。
可吐出來的時候，原本煙氣已經化作了帶有淡淡紅色的金光。
這些金光在懸空和尚的身後匯聚，緩緩勾勒出了一具佛陀的輪廓虛影。
可見其有四頭八臂之身，手持八件佛寶。
背後更有無數寶物的虛影浮沉。
正是寶林禪寺的祖師——
寶林佛陀！
懸空和尚作爲佛子之一，擁有憑藉佛陀法印凝聚佛陀化身的能力！
而凝聚佛陀化身的材料，就是衆生願力與香火。
“阿彌陀佛！”
懸空和尚雙手合十，高頌佛號。
他感覺到自己身後的佛陀虛影越發凝實，自己體內的力量也變得越發強大，低語道，“願天下蒼生皆信我佛！”
與此同時，那佛陀虛影上忽然冒出了淡淡的紫黑色光芒。
這些光芒彷彿一根又一根的觸手向外延伸，但離開佛陀虛影三尺之後就沒入了虛空。
不知最終伸向了何方。
……
崔恆與鄭南薰來到了豫州西南部的羅山郡。
這裡是豫州與巴州接壤的地方，遠離豫州首府，仙霞派的弟子就是在這裡發現了寶林禪院正在大肆傳教。
兩人在羅山郡城外按下雲頭，裝作普通的江湖中人來到了城門前。
“居然連守城的兵卒都成了僧兵？”崔恆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他看到城門前站着兩排兵卒，竟全都剃了光頭，燙了戒疤，做一副僧兵打扮。
“行人也都是僧人了。”鄭南薰看着一個個光頭來來往往，只覺有一股涼氣直衝腦門，十分驚悚。
“之前這裡就是這樣了？”崔恆向身邊的鄭南薰問道，行人和兵卒都是僧人模樣，這意味着整個羅山郡城裡恐怕都成了地上佛國。
“不是。”鄭南薰搖頭道，“先前我來這邊探查的時候，還只有一半的縣信佛，羅山郡城還是正常的俗世城池，現在卻也成了這幅模樣，這纔不到三天的時間啊，祖師這太奇怪了！”
這樣的傳播速度，簡直比最可怕的瘟疫還快！
“確實不正常。”崔恆輕輕頷首，面色變得陰沉，“佛講四大皆空，於是泯滅了衆生七情？”
他注意到這些僧人的心靈情緒都十分空洞，似乎已經喪失了七情。
這也就意味着，現在的羅山郡城，恐怕無法給他提供半點衆生七情，無法對他的修行產生半點增益。
若是任由寶林禪院這樣傳教，整個豫州的百姓遲早都會變成這個樣子。
屆時整個豫州的百姓都將失去七情。
“南薰，你做的不錯。”崔恆讚揚了一句，同時他的眼睛泛起了金光，沉聲道，“看來可以釣一條大魚出來。”
金丹之力匯聚在雙眼上，他眼前的景象頓時就發生了變化。
只見那些來來往往的行人，以及守城僧兵的身上竟都牽着一根淡淡的紫黑色細線。
這根細線沒入他們的體內，操縱他們的行動。
同時猶如寄生蟲一般汲取他們的神魂力量，絕大部分人的神魂都只剩下了一點點，僅能維持基礎的生機。
如果說正常人的神魂力量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篝火，那麼羅山郡城的這些人，就只剩下了一丁點燭光。
任何一絲微風都能將其吹滅。
而這紫黑色細線的另一端則是蔓延向上。
在羅山郡的上方一根粗壯的紫黑色觸手隱沒於雲端，竟分化出了數十萬根細線，操縱着下方的生靈。
“實際力量很弱，只有煉氣九層的程度，但精神力量層次極高，天墟邪蟲？不，遠比天墟邪蟲要高級，這股精神力量已經有築基後期的層次了。”
崔恆的眉頭微微上挑，腦海閃過了數個念頭。
他忽然先從袖中取出了十幾個番茄，將其拋到了羅山郡城的上空。
這是要用其中所蘊含的靈氣來滋養羅山郡城內百姓的生機。
緊接着，崔恆便擡起右手，猛地向天上一抓，施展了築基巔峰的法力。
與此同時，那根隱沒在雲端的紫黑色觸手驟然一顫，瞬間就把延伸出來的數十萬細線收了回去，想要鑽進虛空逃走。
可在築基巔峰的法力之下，這根紫黑色觸手連動彈一下的機會都沒有，瞬間就被鎮壓了。
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它抓住，並狠狠地向外拉扯。
轉眼間，這根觸手的長度就變長了十倍，不停地扭曲抖動。
在末端還隱約可見慈悲佛光。
砰！
天穹之上忽然傳來了一聲悶響，就好像是有什麼東西被砸破了一樣。
原本蔚藍的天空瞬間染上了一層紫黑色。
無數的紫黑色出手密密麻麻地從虛空中暴露了出來。
它們的源頭之處滿是慈悲佛光。
正是一尊四頭八臂的佛陀虛影！
“師祖，這，這是什麼？！”鄭南薰不可置信地看着天空，驚駭欲絕。
現在，崔恆已經破去了天上的障眼法。
只要是先天之上的武者，都可以看到上方的景象。
“阿彌陀佛！”
洪亮的佛號聲驟然間響徹天地，滿是慈悲的金色佛光普照十方。
與此同時，那密密麻麻的紫黑色出手竟在瞬間消失不見，沒了蹤影，就像是從來沒出現過一樣。
天空中只剩下了一尊巨大的佛陀虛影，端坐於蓮臺之上。
俯視下方衆生。
這尊佛陀虛影低下了四個腦袋，八隻眼睛俯視着崔恆，四個嘴巴同時開口，淡淡道：“沒想到，這小小的人間，居然真有一尊外道天君，不可思議。”
“你是個什麼東西？”崔恆厲聲喝道，他現在已經把自己的金丹之力隱藏，只展現出了築基巔峰的法力。
既然要釣魚，戲總是要演全了的。
“阿彌陀佛，我乃天墟界寶林佛陀。”佛陀虛影的目光盯着崔恆，八隻眼睛裡滿是驚喜之色，猶如八個光球懸掛在天上。
“如此強大的天君，實在罕見至極。
“施主，我觀你與我佛有緣，正可入我佛門做一個護法尊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