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芳?”
“大嫂?”
誰也沒想到,離家快一個月的楊芳芳突然回來了,並且整個人也有了巨大的變化。
原先的兩條長長的麻花辮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那種到臉頰的短髮。
身上的衣服也變成了土色的軍管服。
同時,她的皮膚也曬黑了許多,加上衣服跟髮型,就好像換了個人。
就連李衛東也有些意外,訓練這麼快就結束了?
“奶奶,媽,衛……衛東,小斌,小茹,我回來了。”
楊芳芳走進來,挨個叫了一遍。
可以看出,她此刻的心情很好,甚至因爲一心往回趕,這會還有些氣喘。
“芳芳,快進來,你這跟變了個人似的,我剛剛差點都沒認出來。”
張秀珍起身,上前拉着楊芳芳,不斷打量着。
雖然她跟李衛民關係一般,但跟楊芳芳卻很和諧。
這麼長時間沒見面,心裡倒還真有些想。
“媽,我們作爲監獄第一批女獄警,都得這麼打扮。”
楊芳芳說着,甚至還挺直了身體,那股子驕傲勁,怎麼都掩飾不住。
爲了能夠通過考覈,楊芳芳從一開始就憋着一股勁,不斷跟張若蘭相互鼓勵。
也幸好她從小幹慣了農活,當初在鄉下還跟着民兵訓練過一些日子,要不然還真堅持不住。
事實上,剛開始訓練那幾天,就有人嫌累,選擇了退出。
真正能夠堅持下來的,不到一半。
最後經過簡單的挑選,她正式成爲一名女獄警。
並且,農場還給她們放了一天假,讓她們回來跟家人團聚,後天再去第六農場報道。
所以解散後,她便迫不及待的趕了回來。
“比以前好看多了,也更精神了。”
張秀珍點點頭。
“回來就好,餓了吧?趕緊洗洗手,快來吃飯。”
老太太也欣慰的看着楊芳芳。
“好的,奶奶。”
楊芳芳說完,先去換了身衣服,然後才洗手吃飯。
明顯是擔心穿着那身衣服吃飯,給弄髒了。
要不是爲了給大傢伙看看,她都捨不得穿。
吃飯的時候,老太太跟張秀珍沒少往楊芳芳碗裡夾菜,即便李衛民不爭氣,可卻把楊芳芳真的當成了一家人。
尤其是這一個月楊芳芳因爲訓練,明顯瘦了許多,讓老太太一個勁的心疼。
而這頓飯,因爲楊芳芳的回來明顯熱鬧了許多。
吃飯的時候,楊芳芳不時看向李衛東,幾次欲言又止。
“芳芳,怎麼了?是不是工作上的事情要找衛東?”
張秀珍也發現了楊芳芳的異樣,乾脆挑明。
她現在是真把李衛東當成了自己兒子,既然是一家人,那有事說事,沒必要遮遮掩掩。
“就是,東子現在大小也是個幹部,只要不違背原則,不犯錯誤,一家人該幫還得幫。”
老太太也發話了。
“奶奶,媽,我工作挺好的,衛東現在是副大隊長,也沒人敢難爲我。”
楊芳芳說着,還看了李衛東一眼。
想到李衛東昇官,她到現在還有些難以置信。
這件事情,一開始還是張若蘭偷偷告訴她的,當時她第一反應就是不信。
沒有誰比她更清楚李衛東的成長軌跡。
當初李衛東頂替李衛民的名額進入農場上班,她可是親眼所見。
但是沒多久,李衛東就憑自己的能力在城裡落了戶口,直接成了正式工。
而第一次讓她感到震撼還是李衛東成爲第六農場的副隊長,直接從一個普通工人成了幹部。
順便還把她的工作給解決了。
等去了農場才發現,原來不聲不響的,李衛東又當了審訊情報組的副組長。
如果說這些她都能接受,那麼當張若蘭告訴她,李衛東成了副大隊長後,便徹底呆住了。
那可是副大隊長啊。
哪怕是什麼訓練基地的副大隊長,可根據張若蘭的話,跟監獄的副大隊長級別是一樣的,都是副處。
等於說直接跨過了隊長這一級。
以往,楊芳芳挨着枕頭就睡,但那天晚上,她卻失眠了,以至於第二天訓練的時候沒精神,捱了好幾次訓。
直到現在看到李衛東,她仍舊覺得不可思議。
她如今已經不再是那個什麼都不懂的鄉下丫頭,即便有不懂的,在監獄那邊也會有人立即普及。
尤其是當消息在監獄傳開後,她們這些訓練的女獄警,那更是討論起來沒完,不少大膽的婦女喊着,要是年輕個幾歲,沒結婚,一定倒追李衛東。
每次聽到這個,楊芳芳即便不反駁,也會撇撇嘴。
她可是見過周曉白的。
而且還知道,周曉白已經是女子監獄的教導員,就是管她們的。
也正是因爲如此,所以她覺得,也只有周曉白這樣的女孩子,才能配得上自家二叔子。
“副大隊長?”
張秀珍愣了下,她對李衛東在農場的工作還是很清楚的,明明是副隊長,應該是兒媳婦說錯了吧。
不過待會得提醒一下她,這副隊長跟副大隊長可不一樣,別到時候在農場叫錯了,讓人看笑話。
“對啊,媽,您還不知道嗎?衛東昇官了,現在是副大隊長。”
楊芳芳詫異的說道。
原本她以爲這種大喜事,李衛東早就回來說了,可看現在的模樣,好像家裡並不知道?
不由得,她看向李衛東。
她剛剛猶猶豫豫,只是因爲心中好奇,又不知道該不該說,壓根就不知道李衛東沒把升官的事情跟家人說。
“升官?副大隊長。”
嘩啦。
張秀珍手裡的筷子直接掉在桌子上。
因爲李書羣的關係,她對於幹部的級別還是很清楚的,而且經常去汪振義家裡嘮嗑,對農場的情況同樣一清二楚。
所以她很清楚副大隊長意味着什麼。
“東子,你升官了?”
老太太也忍不住問道。
她最大的期望就是李衛東能有出息,但這出息的是不是有點太大?
難不成老頭子死後埋對了地方?
“對,我之前不是立了一等功嗎?加上這次趕上了,所以就升了官,不過那邊還沒建好,本來打算等正式上任以後,再跟您說的。”
李衛東這麼一解釋,不管老太太,還是張秀珍頓時接受了大半。
那可是一等功啊,升官,應該很正常嗎?
“東子,你要不抽空回趟鄉下,給你爺爺燒點紙,把這件大喜事告訴他?”
老太太忍不住說道。
“好的,正好我明天休息。”
李衛東點點頭,直接答應下來。
他知道老太太的執念。
當初老爺子死的時候,可是拉着對方的手,說帶李衛東到城裡,讓他有出息。
現在有了出息,怎麼能不回去說一聲?
像後世的年青人,對這些都不怎麼看重,可如今老一輩的觀念裡,還是很看重這些的。
“這麼大的喜事,也得跟你爸說一聲,不過他那邊等週末的時候我領着小斌跟小茹去趟就行了。”
張秀珍也忍不住說道。
李衛東昇官,還是直接當了副大隊長,對這個家來說,絕對是一等一的大喜事。
而且她也知道李衛東跟李書羣這父子倆不怎麼對付,就沒強求李衛東親自去。
“我,我……”
楊芳芳也忍不住張了張嘴。
“對了,芳芳現在有了工作,還當了獄警,也得回趟孃家,把這個好消息說一聲。”
張秀珍這纔想起來。
一個工作的名額,放在眼下,對任何普通人家來說,都是值得慶祝的。
所以她挺能理解楊芳芳心情的。
“謝謝媽。”
楊芳芳的眼睛頓時紅了。
都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可不代表孃家就要捨棄,從此不來往了。
以前,因爲李衛民不爭氣,她都不敢回孃家,每次回去,孃家人都會問。
而她雖然嫁給了李衛民,名義上是進了城。
可丈夫不爭氣,她也擡不起頭來。
現在,她終於可以堂堂正正的回去,可以挺直腰桿跟孃家說,你們閨女現在有工作了,可以憑藉自己的本事拿工資,養活自己。
甚至她自己發了工資後,偶爾也可以買點東西,給親孃塞兩塊錢。
不像以前,自己手裡都沒有幾毛錢,就算想塞,也只能憋着。
所以,直到現在,楊芳芳才感覺,自己是真正的活着。
這個晚上,對四合院其他的住戶來說,跟以往沒什麼區別。
前院隔壁三大爺家知道李衛東回來了,也只是嘟囔了兩聲。
自家二兒子還在人家的手裡,就算心裡有再大的怨氣,也只能憋着。
而對於李家來說,卻是一個難眠的夜。
除了沒心沒肺的李雪茹早早就睡着了外,老太太卻怎麼都睡不着,想着老頭子在那邊過的怎麼樣,想着等李衛東有了孩子,看了重孫子,再去找那個老頭子。
外間,李衛斌挑燈夜戰,拿着李衛東給他的筆記本,認真的抄寫着。
偶爾有不認識的字,也沒糊弄,而是翻字典,直到弄明白。
這是他要送給冉老師的禮物,必須要早點抄寫完,才能送給冉老師。
張秀珍這會同樣沒睡,不過她是在縫補衣服,想着趁這次去看望丈夫,給他帶兩件衣服過去。
終究是自己的男人,自己不管,誰管?
楊芳芳躺在牀上,那身土色的軍管服就放在旁邊,時不時爬起來摸兩下,然後重新躺下。
東屋裡,李衛東同樣沒睡,不過他倒沒什麼心事,而是在練習雕刻。
如今,雕刻對他來說是一件很放鬆,很享受的事情,還可以鍛鍊專注能力,就好比有人喜歡釣魚,有人喜歡畫畫,有人喜歡寫字一樣,都是一種陶冶情操的愛好。
尤其是,李衛東發現,雕刻的時候,他的精神彷彿也能被調動,得到鍛鍊,思維念頭變得更加敏銳。
長此以往,他的感知能力,恐怕還會得到提升。
這也是他樂不疲此的另外一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