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東，老向能遇到你，也是他的福氣，本來按照我的想法，他留在審訊情報組當組長，也算是如願以償，畢竟他惦記那個位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只是我沒想到後來會發生那麼多的事情，更沒想到，你把他給安排到學校來進修，這件事情，估計你也沒少費心，我這會說什麼感謝的話，有點多餘。
不過我還是替老向謝謝伱。”
在談起向天明後，兩人之間的公事，也算告一段落。
常慶波就連稱呼也有了變化。
他跟向天明共事多年，名義上，對方是他的手下，但實際上，卻是把向天明當成兄弟。
當初他跟着徐聞離開的時候，的確考慮過要不要把向天明一起帶走，甚至還專門問過向天明的想法。
但向天明卻很堅定的要留下來。
原本，常慶波想着，自己在那邊立足以後，過個一兩年，再把向天明調過去，沒想到，向天明竟然自己抱住了李衛東的大腿。
他還記得前段時間，向天明突然跑到他家，將這個好消息‘分享’給他聽時的那種得意。
哪怕向天明不說，常慶波也很清楚，單以向天明的資歷跟功勞，壓根就不夠格來這邊進修，再加上李衛東也在這邊，真相自然只有一個，就是李衛東幫的忙。
雖然站在他自己的角度上來選擇，未必會有勇氣選擇來這裡進修兩年。
但換成是向天明，卻不失爲一個好的選擇。
畢竟向天明剛剛當了審訊情報組的組長，短時間內也得不到晉升，甚至在監獄那邊，也沒法再晉升。
可現在，他卻跟着李衛東來到學校進修，雖然同樣是‘耽誤’兩年。
但在監獄那邊，兩年時間頂多是資歷稍微老一點，而在這邊的兩年，卻相當於鍍了一層金，未來的履歷也會更厚，前景也將更廣闊。
所以對向天明來說，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畢竟他的能力有限，也不可能像李衛東那樣，一等功都接連不斷。
“咱們之間用不着這麼見外，而且你跟大隊長離開以後，老向也沒少幫我忙，最後審訊情報組更是給訓練基地那邊的實戰演習當了墊腳石，算是把他給坑了。”
李衛東搖了搖頭。
“跟你沒關係，就你那訓練基地走出來的學員，換誰上都白搭，之前領導還跟我說過，要是給你兩年時間，讓你擴建審訊情報組，絕對可以脫胎換骨，可惜計劃剛剛開始，就被意外打斷了。”
常慶波有些感慨的說道。
畢竟那個時候，誰也不會想到，徐聞會突然離開，接手新部門，而李衛東也去一手組建了訓練基地，並取得了那麼耀眼的成績。
從這點來看，當初徐聞讓李衛東負責審訊情報組的擴編跟訓練，並沒有看錯人。
甚至李衛東的表現，遠超衆人的想象。
隨後，兩人又閒聊了片刻，常慶波才提出告辭，也沒有特意去見向天明，畢竟他這次過來找李衛東是有正經事，沒空去替向天明‘慶功’。
尤其是他很清楚，向天明這第一名是怎麼來的。
“總教官。”
龔曉曉帶着滿心的疑惑敲開辦公室的門，看着坐在裡面的李衛東。
這間辦公室是屬於苗晉德的，不過現在被李衛東給借用。
先前，龔曉曉其實已經離開了，沒想到半路被人追上，又將她給帶了回來。
“你老領導是叫唐有方吧？”
李衛東也沒賣關子，乾淨利落的問道。
“是的。”
龔曉曉點點頭。
“跟我說說，你這位老領導的性格，爲人，以及平日裡都有哪些表現。”
聽到李衛東的話，龔曉曉明顯愣了一下。
她雖然不知道李衛東是從哪裡知道她老領導的名字，但這並不重要，因爲在她看來，李衛東只要想打聽，絕對能輕而易舉的知道她的老領導是誰。
至於說李衛東的詢問，她雖然摸不着頭腦，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將自己記憶中唐有方的性格，爲人，甚至一些工作上，生活上的表現說了出來。
作爲唐有方曾經頗爲看好的人才，龔曉曉自然也沒少跟對方接觸，甚至也跟着對方學習過一段時間，要不然對方找到她的時候，她也不可能那麼爲難。
李衛東安靜的聽着龔曉曉的講述，從她的講述中就能看出來，龔曉曉對唐有方還是很敬重的，對方的能力無需多提，先前常慶波就說過，在電訊偵查方面，屬於國內數得着的專家水準。
尤其是喝過洋墨水，讓對方身上沒有那麼多的世俗，喜歡直來直往，爲人也頗爲正義，要不然也不可能幫自己的戰友出頭。
同時，唐有方的妻子是大學老師，有一子一女，可謂是家庭圓滿，事業豐收。
但是隨着龔曉曉的講述，李衛東卻發現了問題，因爲在龔曉曉的眼裡，這個唐有方除了有點驕傲外，幾乎沒有任何缺點，還有就是對方有點不怎麼合羣。
雖然說，不合羣不代表不能有朋友，尤其是生死戰友，但對方日常的表現，卻有些太完美了。
或許是因爲一開始就對其有了懷疑，所以李衛東纔會覺得有些不正常。
不過，他也沒有主觀的斷定，對方就一定有問題。
最終的結果肯定還得是他見到對方以後才能確定。
“之前你唐有方託你找我幫忙，你回去後可以跟他說，我答應了。”
李衛東直接說道。
“好的。”
龔曉曉本能的點頭，可當說完後，卻猛然擡頭看着李衛東，一度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聽錯了。
畢竟先前李衛東明確的拒絕了她，而她也放下心裡的包袱，想着回去後就告訴唐有方，自己這邊無能爲力。
沒想到，李衛東半路把她叫回來，先是瞭解了對方的爲人，然後順勢答應了？
因爲什麼？
龔曉曉不是那種自我爲中心的性格，加上以她對李衛東的瞭解，也知道先前對方是真的拒絕，如果說是看在她的面子上，那麼先前也就不會拒絕了。
只能說，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發生了某些事情，才讓李衛東回心轉意。
對此，龔曉曉並沒有去多想。
“總教官，您剛剛是說，答應了？”
“對，你回去告訴唐有方，就說我看在你的面子上，答應跟他見一面，聽聽他那個戰友的事情，時間就定在明天中午，離學院不遠的新門街上有一家老字號舍得茶樓，到時候在那裡見面。”
李衛東相信龔曉曉是個聰明人，也能聽懂他話中的意思。
“好的，我回去後就轉告他。”
龔曉曉深吸了口氣，用力點頭，也的確沒有去問緣由。
不管如何，李衛東答應了跟唐有方見面，對方拜託她的事情，也算是完成。
只是，她心裡也有些彷徨，不知道這次見面，到底是好還是壞。
雖然結果一樣，但卻有本質的區別。
儘管她跟唐有方相處的時間要更長一些，但不知道爲什麼，她卻更相信李衛東。
或許這裡面夾雜着什麼誤會，見面說清楚就好了。
此刻，龔曉曉只能如此安慰自己，因爲更深層的東西，她不敢，也不願意去想。
等她離開後，李衛東也回到教室。
先前換送完所有的教官，大家便回到教室。相比那些新生的多愁善感，進修班的同學早就經歷過很多，不至於那麼多愁善感。
所以這會，大家都在興高采烈的說着軍訓的事情。
畢竟進修一班拿下了這次軍訓的第一名，更是一種榮譽。
在這些人中，向天明更是絕對的主角。
沒辦法，誰讓他拿下多個軍訓個人項目第一名呢？
也讓大家都對他刮目相看。
但在李衛東回來後，教室裡的聲音明顯小了一些，向天明更是第一時間湊了過來。
“那會你怎麼不在？又去見誰了？”
上次，李衛東消失回來，跟他說過幾天會到一個讓他意想不到的熟人，果然，他見到了陳俠。
這次總不會也是什麼熟人嗎？
“常組長路過這邊，跟我見了一面。”
李衛東說道。
常慶波來這邊的事情，並不需要保密。
“老常？”
向天明先是一愣，隨即就反應過來。
“那傢伙沒事來幹嘛？怎麼沒找我聊兩句？”
向天明滿臉可惜的說道。
好不容易拿了軍訓第一名，正愁沒個不在學校的熟人分享一下，恰好，常慶波就是最好的對象。
原本他還想着，等下個週末，拿着他的獎狀專門去趟對方家裡。
沒想到，常慶波今天就來過學校，關鍵是，竟然沒找他。
讓他錯失一個分享喜悅的機會。
“你之前忙着嘚瑟，哪有時間？不過我幫你把你拿第一名這件事情告訴他了。”
李衛東微微一笑。
“他怎麼說的？”
向天明立即來了精神。
“說你現在總算有出息了。”
“嘿，我老向當然……”
向天明剛剛要得意，隨即就反應過來。
什麼叫現在總算有出息了？
難不成他以前在常慶波眼裡，就是沒出息？
這混蛋，下次必須找嫂子好好說道說道。
有了這個插曲，向天明也沒追着問常慶波來這邊到底是爲了什麼，先不說眼下在教室人多，甚至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旁邊都有不少人豎着耳朵，也不適合談論這些。
李衛東說常慶波來過，他知道有這件事情就夠了。
甚至，先前有人打聽李衛東的身份，以及跟龔曉曉的關係，他也都是一副不知情，不瞭解，不清楚的模樣。
向天明好歹也是審訊情報組裡摸爬滾打出來的，自然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在這點上，李衛東也相信他。
哪怕向天明最近表現的有點不着調，分不清東西南北，但在正事上，卻是不會含糊的。
“對了，先前你不在的時候，你那對象的堂妹來找過你。”
跳過常慶波的話題，向天明一拍腦袋，像是剛剛記起這件事情。
周曉甜！
因爲對方曾不止一次找過李衛東，所以向天明也早就知道對方的身份。
“不用管她。”
壓根就不需要問，李衛東都知道周曉甜這丫頭跑來找他幹嘛。
先前在操場上，龔曉曉找他的時候，這丫頭就‘偷摸摸’的，一個勁往往他那邊看去。
指不定腦補出什麼事情來，所以李衛東也沒去搭理她。
見李衛東都不放在心上，向天明自然就更不會了。
轉眼第二天中午。
李衛東如約來到距離學校不算遠的那家老字號茶樓。
門口一塊明顯有些年頭的牌匾上，刻着捨得二字。
儘管是中午，但茶樓中仍舊坐了不少桌客人，在一樓大堂的臺子上，這會正有一人說着評書。
只不過，這會的評書，既不像以前放的那麼開，也沒有七八十年代的百花齊放。
據說前段時間，廣播電視臺曾播放了一部鐵道游擊隊，受到了廣泛好評，所以這會茶樓裡說的就是這個。
李衛東只是看了一眼說書人，目光便對準不遠處一個正在站起來的中年男子。
“唐處長？”
儘管李衛東只是第一次見對方，但仍舊一眼就認了出來。
而唐有方這個處長只是職務，而不是級別。
甚至對方的那個部門，人員配置都有些奢侈，單單論級別，對方比李衛東還高了兩級。
要不是對方有些不合羣，甚至曾經不小心犯了兩次‘錯誤’，級別只會更高。
單單從表面上看，唐有方顯得有些冰冷，或者說是理智，眼睛裡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
“李大隊長。”
唐有方輕輕點了點頭，他既然託龔曉曉找李衛東，自然對李衛東之前的身份職務有所瞭解。
“唐處長客氣了，我現在就是個在學校上學的學生，以前的職務也早就卸下了。”
李衛東說道。
“那我就叫你的名字吧，李衛東同志，我在樓上定了個包廂，準備了點酒菜，咱們一邊吃一邊聊如何？”
唐有方這時發出邀請，他剛剛坐在那邊，只是爲了等待李衛東。
“好。”
對此，李衛東並未拒絕。
實際上，從見到對方的第一眼開始，他就在觀察着對方，也在不動聲色的感知着對方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