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子的態度很不友善,我懶得理會他那麼多,範團和蘇小蒙又不知道該怎麼說,現場頓時沉默下來。彪子感覺很沒面子,當時就急了,一步跑到蘇小蒙面前,道:“這小崽子是怎麼回事,從哪兒來的?”
“你嘴巴乾淨一點好不好。”蘇小蒙下意識的就把妞妞藏在身後。
“我說。”彪子又轉頭看向我,道:“這小崽子是從哪兒來的!”
不知道是不是彪子的語氣讓妞妞受到驚嚇,她哇的一聲就哭起來。彪子不耐煩的回過頭,對蘇小蒙道:“讓她閉嘴!”
“你想怎麼樣?我陪你。”我不得不開口去吸引彪子的注意力,這樣一來,火藥味漸漸就濃了。
“現在是什麼情況?”彪子叉着腰,道:“老安下落不明,你們還在這裡胡搞,你叫北方是吧?你纔來幾天,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你要只說這些廢話,現在就洗洗到一邊晾着去,我沒工夫聽。”
老安隊伍裡的人畢竟跟彪子熟,我們的矛盾一產生,別的人就從後面湊過來。妞妞大哭,蘇小蒙怎麼哄都哄不住。
“叫她別哭了!哭的心煩!”彪子的脾氣完全爆發出來,衝着那邊大吼,我也感覺莫名其妙的煩躁,很想一拳搗到他臉上。
“算了算了。”範團跑過來勸架,隊伍裡只有他和蘇小蒙向着我,平時範團很忌諱彪子,但是他不出面,就沒人再會幫我說話。
“滾一邊去!”彪子一把就扒拉開範團,道:“胖子,還有你,你們兩個除了找麻煩拖我們的後腿,還能幹點什麼?要不是看着老安的面子,早把你們轟出去了!”
“你說了算還是老安說了算!”我心裡越來越煩,看着彪子很不順眼:“如果你說了算,你就讓老安讓位給你,如果你說了不算,就給我閉嘴!”
“好了!別再鬧了!”範團使勁朝我們兩個中間擠,道:“我們找的麻煩,我們自己解決,這孩子不用你們操心,我們會照顧好。”
“媽的!”彪子一巴掌就抽到範團臉上,可能是氣極了,因爲平時範團很少會和他這樣說話。
“你他媽的也夠了!”範團一下子丟掉手裡的包,呼的舉起那支手弩,直接對準彪子的臉,吼道:“每天都是你廢話最多!大家到這兒只不過爲了青銅!誰他媽欠你什麼!”
“有種你就動手!來!朝這兒來!”彪子根本不示弱,不僅沒有後退一步,反而頂着手弩朝前走着。
我看到範團臉上的肉顫動了一下,後槽牙緊緊咬着,手指扣動扳機,只要再一用力,手弩中的弩箭就會激射而出,這種距離下,彪子絕對要被對穿。
“都別再說了!”蘇小蒙從後面拖着沒有痊癒的腿跑過來,道:“你們沒發現嗎,火氣都這麼大!範團團,你先收手。”
如果不是蘇小蒙這麼說,我可能完全沉浸在對彪子的憤怒中不可自拔。她的話讓我頓時清醒起來。事實的確是這樣,範團是有名的好脾氣,好像一團橡皮泥,別人揉成什麼樣就是什麼樣,但現在,他竟然敢跟彪子硬碰硬的拼命,這匪夷所思。
“沒這麼便宜!胖子!你找死!”彪子一發起火來,除了老安,誰都攔不住,兩個人眼看就要打起來,我慢慢捲起袖子,如果真的動手,我肯定要幫範團。
就在這個時候,彪子的動作一下停住了,眼睛愣愣的望着方形洞口那邊。我下意識的回頭一看,立即看到洞口那裡出現了一個搖搖晃晃的身影。這兒不會有別的人,我已經隱約看出來,那是老安。
老安一出現,立即讓紛爭停止了,幾個人拔腿就朝那邊跑,我拍拍範團的肩膀,這傢伙估計也有點後怕,一個勁兒的嘟囔。
我心裡完全惦記着洞口深處的情況,也隨着他們跑向老安。不等我們跑到跟前,老安噗通一下就栽倒在地,我看到他的眼睛佈滿了血絲,可能是接連熬夜的原因,眼窩深陷。像他這樣的人,如果不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絕對不會當着這麼多人一頭栽倒。
“老安!怎麼樣!你怎麼樣!”那幾個人圍在老安旁邊。
我不知道老安有沒有受傷,也不知道他是疲憊到了極點還是一睡不醒,我撥開旁邊的人,趴在老安耳邊,急切的問道:“你看到了什麼?在裡面看到了什麼?”
老安佈滿血絲的眼睛有點恍惚,無神,他的給養不知道丟到什麼地方去了,嘴脣乾裂。我也不清楚他能否聽到我的問話。
“很多......很多......”老安的眼睛不由自主的閉上了,嘴裡輕輕唸叨着什麼,我趕緊就把耳朵湊過去聽,彪子也擠過來,想把我弄開,但我根本不理他,現在也不是較勁的時候,他只好也低下頭,盡力去聽老安的話。
“很多......蒲公英......”
說完這句斷斷續續的話,老安就失去了知覺,別的人可能不清楚蒲公英意味着什麼,但是我心裡卻很清楚。我意識到老安可能有了生命危險,馬上就讓人開始急救。我們不能把昏迷中的老安擡出去,免得他在受到什麼顛簸,反正在這個地方,裡面外面的處境都差不多,所以幾個人暫時停留在這兒,亂糟糟的忙了一會兒。
老安的情況還算好,儘管昏迷着,但經過一些必要的措施,呼吸和心跳漸漸恢復了正常。範團和彪子之間沒有再發生什麼衝突,不過隊伍裡的人已經明顯分成了兩部分。
我們守着老安熬了大概有十幾個小時的時間,他估計是疲憊到了極點,經過十幾個小時的沉睡,終於恢復了意識,喝了點葡萄糖。這個人的身體素質相當好,只要還留着一口氣,似乎就能頑強的活下來。又休息了一晚上之後,老安可以自己走動了,但是他的意識一清醒,我再想打聽什麼,就難如登天。我不知道老安在裡面有沒有看到那三具屍體,不過他一句都沒有提,好像根本沒有這回事。
等他醒過來,就發現了妞妞。老安找彪子問,彪子不屑的撇撇嘴,道:“胖子他們不知道從哪兒撿的小崽子,老安,你說吧,這種情況,不分青紅皁白就弄回這麼一個東西,我都不清楚那到底是不是人......”
“彪子,你有點過分了。”蘇小蒙非常不滿意,她帶了妞妞兩天,很喜歡胖乎乎的小可憐。
“怎麼回事?”老安轉頭問我,如果我要說妞妞的來歷,就必然要把在深淵中的所有經歷全部說出來,所以乾脆就閉上嘴巴,一字不提。
老安並不勉強我,看我不說話,就去問範團,範團沒我這麼好的心理素質,支吾了半天,老安微微皺起眉頭,範團就怕了,卻不想出賣我。
“北方失足落到橋下面,我們去找,之後......之後就......”範團敷衍了幾句,沒說到重點,但老安是什麼樣的人,就從這些話裡面已經嗅出了某種氣味。
“彪子,下去看看。”老安不再繼續追問了,轉頭對彪子道:“小心一點。”
話音一落,彪子就和另外兩個人着手做準備,他們觀測了一下石橋下的深淵,然後結繩子放下去。開始的時候,我在默默的看,但當第一個人順着繩子下去,我就坐不住了,深淵下面的地勢並不算複雜,只要順着暗河走,很快就會看到那座低矮的元突王陵。
我慢慢湊到蘇小蒙旁邊,對她耳語道:“看好孩子。”
“你要幹什麼?”
“你不用管。”我扭頭就走,在第三個人順繩子滑向深淵時,一路跟了過去。
我只希望彪子他們暫時分辨不出該朝左走還是朝右走,但彪子粗獷,心其實很細,在石橋下面轉悠了一會兒,可能發現了那個女人之前留下的血跡,那些血跡是很明顯的目標,他帶着兩個人順血跡一路尋找下去,不多久,元突王陵已經出現在了視野中。
“先告訴你。”彪子回頭對我道:“別搞什麼花樣,老安不在這兒,要是你耍貓膩,我就不客氣了!”
王陵一出現在視野中,馬上成爲他們注意的焦點,彪子很快找到了王陵的入口,開始嘗試推開石門。王陵如同從來沒有被打開過,那麼這道門就是從裡面頂死的,很難弄開,但現在不行了,只要一個人用力,就可以把它推開。
“停手!”我不能再沉默下去,河童和已經死去的女人就在王陵裡,王陵中有什麼,我不想知道,但絕對不能讓彪子他們進去。
“這兒不是你說了算!”彪子轉身就攔住我,讓其他兩個人推門。我不知道彪子爲什麼對我有那麼大的敵意,我們面對面的僵持,隨即,那兩個人就推開了石門。
石門後,是一條階梯般向下的路,王陵位於石壇地下。傳說中的西王母部族擁有長生不死的秘術,這只是個傳說,但事實證明,曾經生活在崑崙山的部落的確對生命有另類而且深刻的認識。元突是西王母部族的一個分支,他們建國到消失的這段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絕對不算短,但在此期間,元突只有一個王,深淵下的王陵,也是唯一一座元突王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