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八百里瀚海，車子駛進翁牛特旗的時候，我的手機重新有了信號。這時，一個電話打了過來，我看了下提示，莫笑爺。
“喂……”我接起了電話。
“兄弟，怎麼樣了？”莫笑爺笑呵呵的聲音從那頭傳來。
“可以了，正往回趕呢。”
“這麼快？恭喜啊。”又是一陣嘖嘖聲。
“少廢話，啥事？”這莫笑爺可不會平白無故打個電話只關心我的修行進度，甚至道喜。我嚴重懷疑莫笑爺這坑爹貨沒憋好屁。
莫笑爺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呃……有個壞消息。”
“快說！”我的心一緊，死死按住方向盤的手。
電話那頭的莫笑爺嘆了一口氣，“哎，秦楚齊失蹤了。”
嘎吱！
急促的剎車聲之後，我壓着難以名狀的情緒喝道：“再說一遍！”
“畢五三被打傷了，秦楚齊被人劫走了。”
“莫笑爺，你大爺！”我衝電話罵了一句，狠狠掛掉了電話。
根本顧不上去敖漢旗還車，除了中間加了一次油，便一路馬不停蹄地駛向朝陽溝。艾魚容和婆雅知道我心情不好，也出奇的安靜。
下午，朝陽溝城隍廟。
“莫笑爺，給老子出來！”我叫開了廟門之後，顧不上跟小初九說話，直接衝韓愈殿後面的雲房喊話。
這時，梅四六跑出來迎接了我。
“二老爺，你回來了！”
“梅兄，叫莫笑爺滾出來見我。”
“二老爺，有話可要好好說啊，城隍大老爺他……”
“說個屁，我聽他怎麼跟我解釋！”我打斷梅四六，繞過他，一邊罵莫笑爺一邊走向雲房。
“二老爺……”
“行了，四六。你去把五三接過來。我跟二老爺等着他。咳咳……”雲房裡傳來莫笑爺虛弱的聲音。
我當時火大，誰也不管，一腳踢開雲房的門，見那莫笑爺正裹着厚被子坐在炕上。
“你他娘……”我剛要罵出來的髒話生生嚥了下去。莫笑爺這幅尊榮顯然是生了大病，於是改口，“我擦，你這是咋的了？”
“嘿……咳咳，沒事。”
笑半聲就被咳嗽憋回去了，還說沒事？
我沒好氣得翻了莫笑爺一眼，繼而閉上眼睛默默感應，擦，這莫笑爺的木氣幾乎耗盡，純粹是在吊着一口氣，這坑爹貨說他得了絕症，看來真沒幾天了。
想到這，我猛地睜開眼睛，再看莫笑爺的時候，氣也沒那麼大了，但心裡一樣着急。
“給我說說，秦楚齊怎麼就失蹤了？”
“嗯，咳咳，等一下畢五三進來，你問他吧。”莫笑爺緊了緊身上的被子，似乎我踹門時帶進來的寒風刺激到了他。
“我走得時候，還沒這麼糟，你這也忒快了？”瞧見莫笑爺現在的樣子，我心裡多少有些堵。
“這病來如山倒，誰也扛不住啊！”莫笑爺想要扯嘴角笑，可惜比哭還難看。
就在這時，畢五三由梅四六攙着鑽了進來，朝莫笑爺問好之後，朝我行禮。
這胖高的畢五三如今被人打得魂魄虛殘，也如同大病一場。
“你也有傷，虛禮就免了，儘快挑乾的說。”我的臉色不好看，不單單是擔心秦楚齊，還有點兒憤怒，好歹畢五三是城隍廟的堂下行走，正兒八經地鬼差，竟然叫人打得差點魂飛魄散，這他孃的是欺負我城隍廟沒人，還是想要騎我們脖頸兒上面拉屎撒尿！
那畢五三話音很虛，說話也費勁。“二老爺，小的領命暗中保護秦小姐。最近幾天秦小姐有事下班晚了一些。兩天前，她跟着龍婆婆路過公園時，被三個男人圍住，領頭的是一個瘸腿小子。剩下的兩個人，皮膚都是黢黑，一個尖頭身長，一個圓腦袋癟肚子，這兩個長得磕磣。看模樣，不像咱們這地界的人。”
“一個瘸腿？兩個外國人？”
“是的，那個瘸腿的男人好像非常恨秦楚齊。”畢五三回憶了一些，補充道。
“你繼續說。”我一時沒對應上什麼人，便叫畢五三接着往下說。
“秦小姐根本就不認識他們，斥問他們要幹什麼？還說再不讓開就喊人了。
那瘸腿男人怕秦小姐把人喊來，連忙上去就捂秦小姐的嘴。秦小姐拼命掙扎。
龍婆婆見秦小姐被人綁，當時就大怒，現了身掄起龍頭柺棍朝三人打去。可這三個傢伙根本不怕龍婆婆，其中那尖腦袋的男人還冷笑連連，嘴裡也不知說些什麼，隨後掏出一個三拳長、兩拳寬的石獅子，咬破了中指，將血擠在了上面。”
“血咒？”我眉頭跟着一擰。
畢五三看了我一眼，點頭說道：“對，就是血咒，咱們雲笈裡有過記載，我聽梅四六說你們也遇到過一次。”
這回輪到我點頭。
“我當時就在想這些人會不會有啥關聯，怎麼突然之間，朝陽溝溜進來一批降頭師？還專幹一樣的勾當。
我正要出手時，那血咒之下的石獅子突然活了起來，變得一身通紅，皺鼻呲牙地衝龍婆婆就是一頓嘶啞。龍婆婆開始還能應對兩招，可畢竟差了一級，七八招之後，就只剩被動挨咬的份了。那石獅子一旦咬起來可不撒嘴，實在太兇狠了。
我衝過去的時候，龍婆婆已經被那石獅子咬傷。我雖然救下了她，但也暴露了自己，另一個圓腦袋的降頭師也使用了血咒，放屁的工夫，一個血色狼狗一樣的東西瘋狂地撲咬過來。
我和龍婆婆跟這兩個鬼東西鬥了一會兒，漸漸不敵。
而秦小姐當時已經被那瘸腿男人打昏了拖上了車。龍婆婆一個分神的工夫，大半的身子被石獅子咬掉，只剩下半截腦袋還露在外面。
我硬受了狼狗的一記攻擊，生生從石獅子嘴裡搶回了龍婆婆……”
“那老鬼婆現在怎麼樣？”我看畢五三的語氣有些激動，心裡沒來由得漏跳了一下。
這老鬼婆雖然討人厭了點，對我總是沒啥好臉子，但她對秦楚齊是實打實的好。她可別有啥三長兩短。
“我把龍婆婆帶到安全的地方，喂她吃了陰豆子，但效果不是很好，後來就……”
我見畢五三吭哧半天也不說，便衝他嚷道：“就咋了？說啊！”
“魂飛魄散了！”畢五三彷彿用了所以的力氣才說出這句話。說完之後，整個人都顯得更加虛弱。
我盯着畢五三看了兩眼，也實在不忍心再說他。畢竟他這傷還是因我而起。
“畢兄，那些人把秦楚齊帶到哪了，你知道不？”
“二老爺，那瘸腿的男人很狡詐，小的沒用……”
“大致情況我也瞭解了。你也不用太自責，下去好好養傷，到時候還要你出力呢。”我安慰了畢五三一句。
等到梅四六畢五三退下，莫笑爺勸道：“兄弟，你也彆着急，你可以試着用大五行勘鬼術找找人。”
“對啊，”我一拍腦門，真是關心則亂。繼而轉頭望向莫笑爺，瞪着眼睛問道：“你幹啥不用？就這麼傻等兩天？”
“咳咳，我這身體，不中用了。”
我瞥了眼莫笑爺，竟然沒話可接。
“我這去出事的地方看看。”說完，我也不停留，火上房了誰還能坐得住？
“兄弟，用人說話！”
我擺擺手走出了雲房。
走着，走着，我的拳頭開始攥得嘎巴直響，心裡漸漸升騰起憤怒的火焰。
他孃的，我要是抓住這些該死的降頭師，非替老鬼婆報仇。
還有，若是秦楚齊少了一根頭髮絲，我都叫這些溜進朝陽溝的癟犢子，永遠也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