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非妾心中矛盾,猶猶豫豫,終究隨他踏入庭院,其實想想,怕什麼呢?有什麼是不能面對的?如今這情況,不就是有個小三挑釁嘛?春風吹,戰鼓擂,誰敢牛逼幹掉誰!
兩人並肩,繞着湖泊向亭閣處走去,君非妾冷不丁冒出一句,“微生十五,你是我的!”
微生子珏側首,目色流轉地看着她,抿脣一笑:“我什麼時候不是你的了?”
君非妾沉着臉,哼了一聲,“有這種覺悟最好。”
若沒有動心,纔不會管他有多少*帳,愛咋地咋地,可如今,心絃被他撩動,再也回不到最初。
綠草如茵,翠竹成林,倒影在水中,整個世界都是綠色,清風來襲,將周身濁氣一滌而盡。此處環境清幽佳絕,看來這位於桑仙子,應該不會是她想象中的那樣,雍容華貴,飛揚跋扈。
湖水清澈見底,卵石遍佈,金色鯉魚悠然穿梭,幾隻彩蝶在水面盤旋起舞,相映成趣。
君非妾正低頭瞧着,感覺到身邊之人忽然停下,便也跟着頓了腳步,擡頭望去,一張完美絕俗的臉撲入眼簾,瞬間呆住。
臨水樓閣前,女子靜靜佇立,白衣翻飛,秀髮飄舞,周身淡淡光暈籠罩,美如月夜蓮花,清麗奪目,日陽失色,天地無光。
那女子容光絕世,令君非妾目奪神搖,雙腿發軟,險些栽倒,微生子珏手快的扶了她一把,好笑道:“君兒*的毛病又犯了嗎?”
“果真是謫仙下凡塵啊!”好不容易回了神,趕緊攀住他的胳膊,君非妾生怕自己站不住,到時跌到水中,驚了那一羣金色錦鯉。
原本以爲楊聽落就是最美的女子了,沒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美外有美啊!
微生子珏撲哧笑了起來,若換作是別的女子見了於桑,無非兩種情形,要麼是自慚形穢,要麼就是羨慕繼續恨,他家君兒倒好,完全站在一個男人的角度,對於桑垂涎三尺。
摟着某色女,上前幾步,微生子珏禮貌道:“仙子姐姐,好久不見。”
聽得這稱呼,君非妾不由一愣,從白衣女子外表看來,頂多不過雙十年華,微生子珏竟叫她姐姐?若不是開玩笑的話,那她的駐顏之術真真登峰造極啊!莫非真是仙女下凡?
目光從君非妾轉向微生子珏,於桑仙子美眸迷離,“六年只一轉眼,卻已物是人非了。”
語調輕緩,聲音清雅,帶着淡遠寂寞的味道,很容易讓人一聽就上癮。
微生子珏低頭看着懷中人,眉目溫潤柔和,介紹道:“這是我妻子,君非妾。”
於桑仙子微微蹙眉,眉間輕愁如攏煙,“你喜歡的人是她?”
微生子珏:“是。”
於桑仙子擡起手,掌中一管紫色洞簫,“那你當年爲何送我‘訴請’?”
微生子珏不禁一嘆,“原來是它令仙子姐姐誤解。”
“誤解?”於桑仙子望着他,美睫顫抖,妙目有幾許不敢置信,爲給她尋訴請簫,當年他不惜開罪整個雲海幫,難道不是因爲對她……
微生子珏懇切道:“我只是覺得天下間,唯有訴請能配得上仙子姐姐簫技無雙,沒想竟令仙子姐姐誤會,是我的不是。”
“那年臨走時,你說過,讓我等你。”
“我的意思是,日後有空,還會來玄女宮做客。”微生子珏是怎麼都沒料到,她的心思會細到這種地步,他隨性的一句話,她竟裝在心中,反覆琢磨。
於桑仙子只覺腦中空空蕩蕩,茫茫然然,不死心的追問了一句:“僅此而已?”
微生子珏答得斬釘截鐵,“僅此而已。”
兩眼直直盯着於桑,良久良久,君非妾轉過身,一把揪住微生子珏的衣襟,使勁扯了扯,“喂,你真沒喜歡過她?”
“仙子姐姐玉潔冰清,不食人間煙火,而我不過一個凡夫俗子,豈敢褻瀆?”雖是故意說給於桑聽的,卻也是微生子珏心裡真正的想法,有些人只適合遠觀,對於於桑,他從未動過別樣心思。
君非妾情緒激動道:“靠之,微生十五,你瞎了啊,還是品味有問題啊,居然不喜歡她!”
微生子珏哭笑不得,“剛纔誰說我是她的來着?”
君家這妞兒,典型的以貌取人啊,見到仙女腦子就暈乎,連自己的相公都恨不得拱手讓人。
君非妾:“……”
原本想着見到小三後,要大幹一場的豪氣,早就煙消雲散不知所蹤了,她現在心裡唯一的念頭,就是替微生子珏感到痛心,難得人家仙子對他情根深種,而他居然……居然……去他孃的!
微生子珏真誠致歉,抱拳道:“是我當年沒把話說清楚,惹得仙子姐姐誤解,今日便在這裡向姐姐道歉,望仙子姐姐原諒。”
心底強抑的劇痛,在聽到微生子珏二人對話之後,忽地如山洪爆發,疼得她呼吸都快斷止,寒氣自腳底涌上頭頂,周身冰涼冰涼,如墜冰窟!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於桑仙子身軀搖晃,沉重喘息道:“只是誤會,從來沒有半點其它的嗎?”
微生子珏:“抱歉。”
於桑仙子死死咬脣,雙拳緊握,嬌軀顫抖。
“一切都是我的錯,不關君兒的事,希望仙子姐姐不要遷怒於她,有什麼怨氣,衝我來吧。”
先前見識了綠衣女子的傲慢無禮,君非妾以爲,玄女宮主人必定是那種華麗麗的跋扈之輩,只沒想到,這位仙子與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早就打好草稿的刻薄之詞,以及打擊之語,此刻全都用不上了。
於桑仙子佇立風中,裙裾如雲,含哀而笑,“對不起,我的心是肉做的,也會妒恨……”頓了頓,轉過身去,“走吧,別再來玄女宮了。”
微生子珏欲言又止,終沒再說什麼,牽了君非妾的手,沿靜謐湖泊返回。
“喂,事兒就這樣了了?”君非妾有點懵,原想着脣槍舌戰,甚至大動干戈的。
微生子珏淺笑吟吟看着她:“嗯。”
“咱們勞師動衆的,大老遠奔過來,就只爲說幾句話?”
“嗯。”
君非妾:“靠啊!”轉念想想,能一睹仙女風采,也算值得。
微生子珏嘆息道:“在我意料之外,本以爲玄女宮裡出了變故的,沒想到竟有這樣的誤會……”
君非妾冷哼道:“意料之外?你自個兒拈花惹草,少裝無辜!”
微生子珏又道:“凡入了玄女宮的女子,終身不得嫁人,我可沒膽子觸犯她們的宮規。”因爲知道這條宮規,所以,他是真的真的怎麼都沒想到,於桑仙子居然會對他動情。
君非妾斜睨着他,嗤笑道:“十五爺,我橫看豎看,都沒能在你身上發現一點點守規矩的細胞啊……”
“細胞?什麼東西?”微生子珏低頭打量着自己,表示不解。
君非妾:“我的意思是,你從頭到腳,都沒有一處是守規矩的!”
微生子珏反駁道:“胡說,我身上起碼有一處是守規矩的。”
君非妾提了眉梢:“哪一處?”
微生子珏神色變得*,“從新婚之夜一直到現在……君兒,你說呢?”
君非妾臉上一紅,啐了他一口,“不要臉!”青天白日的,居然扯到這事兒上了!!!他到底是有多*啊!
兩人離開良久,於桑絕美的臉上,驀地緩緩綻開笑容,接着,又毫無預兆的,一顆淚珠從眼角淌下,打在湖面上,盪開微微的漣漪。
紅衣紅與女子走過來,跪在她面前,低眉垂首,“屬下自作主張,惹得仙子傷心,甘願受罰。”
“我傷心,與你有何關係?”於桑失魂落魄,自嘲一笑,“是我自作多情罷了。”
紅衣女子心酸喚了一聲,“仙子……”
“玄女宮百年宮規,旁人不知道,咱們自己還不清楚嗎?到底是不會有結果的。”前一刻,於桑心中還波濤洶涌,而下一刻,卻無比的平靜寧和。
紅衣女子勸道:“仙子,宮規是死的,可人是活的。”
“我也曾這樣想過,所以六年來,一直心存期盼。”即便兩個月前聽到他大婚的消息,都不曾動搖,可此刻,一顆心已如死灰。
於桑撫摸着紫色洞簫,垂下眼簾。這刻方知,此訴請,非彼訴請。
紅衣女子着急道:“感情之事,是可以爭取的。”六年來,仙子被心魔纏繞,苦苦期盼,怎能輕易放棄!
“拋開執念,重新生活,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於桑淡淡一笑,緩緩走入樓閣。
師傅臨終前,千叮萬囑,要她好好守着玄女宮,她便一直謹守。直到後來,那個鳳儀萬千、優雅飄逸的男子闖入玄女宮,不經意間,也闖入她的心裡。
那年,他看似溫柔多情,實則無論對何人何事,皆皆都漫不經心。
那年,他臉上永遠掛着不變的笑意,每看她一眼,都會令她芳心亂跳。
那時,他的笑容飄忽不定,如煙水茫茫,與方纔看他懷中女子時的真實溫暖,大不相同。
(啊咧咧,看了那誰誰誰的留言,一激動,差點將於桑寫成男人了,掙扎半宿,最終還是寫成女子……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