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觀睚眥卻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直靜靜地在半空中,任由自己被關進囚籠,寒氣包裹在他的周圍,越過他的衣衫滲透進入他的皮膚,凍結他的血液。
身上結出一層薄薄的霜,睚眥垂着白色的睫毛看着懷裡熟睡的袁倩倩,孩童的模樣更加乖巧,好像是感覺到了周圍溫度的降低,她身周自主出現了火光,袁倩倩嚶嚀一聲,在睚眥懷裡翻了個身,抓住他的衣襟。
“爲什麼不躲開?”水婆心底疑惑,只當是睚眥的功力倒退,纔沒有躲過。但是也只不過是一閃而過的想法,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拖延。
一想到這裡,水婆開始唸叨着咒語,一串串的連接撲向睚眥身周的牢籠。
“聒噪。”結冰的細碎聲音在耳畔響起,睚眥濃長的眉毛蹙起代表了他的不耐煩,墨色的氣息纏繞着他,化爲階梯,讓睚眥從半空走下來。
再看周圍那些擺陣的人,都像是褪了顏色一般,一動不動的保持着方纔的姿勢,甚至可以看到一些人臉上的崇拜,興奮。
身上的冰霜消失殆盡,靴子也踏落在地面上,睚眥小心翼翼的抱着袁倩倩一步步的走到了空間之中唯一的藍色—水嫣然。
“這個招數,你學的很像。”聲音冰冷完全不像是在誇獎,早就轉醒的水嫣然跪在睚眥的腳下,身子止不住的顫抖着。
“二……二爺……奴婢……奴婢知錯……”只看見水嫣然身上散發出墨色的顆粒,周身的氣質不再是那般邪魅,面容也從清秀變成了平庸,但是看着十分舒服。
“當年是你,告訴秋羅本座的弱點是黯然吧。”難得耐心的停下,睚眥看着腳邊的水嫣然,“我沒想到,你竟然這樣報答本座的恩情。”
睚眥只會覺得莫名,當年的自己那般冷酷無情,爲什麼會救下那個可憐兮兮的乞丐,就是眼前這個人。
“二爺,你覺得你做的是對的麼?”水嫣然擡起頭來,同睚眥一樣的湛金色的眼眸,蒙上了灰埃,“你不過是想要報復那個人而已,卻將整個上三界搭了進去,如今上三界這般,難道不是因你而起麼?”
“笑話。”睚眥的眼神更冷了,“即便沒有睚眥宣煞,還會有別的人,將原本就脆弱不堪的上三界毀滅。別以爲你跟本座了幾千年,就自以爲是最瞭解本座的人。”
“二爺,黯然不是奴婢給的秋羅。”水嫣然站起身來,深深地看了睚眥,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輕聲笑道,“二爺,當年之事……”
話還沒有說完,水嫣然的眼睛突然就瞪圓了,難以置信的看見了胸口處的一道光箭。
“都是騙局而已,何必認真呢?”水嫣然的身子一下子就被一道力量吸附了過去,鋪天蓋地的光芒瀉出,將睚眥周圍的墨色魂力穿透。
十六人擡的坐輦不知道什麼時候靠近的,一層層紅紗交疊,清風吹揚也就將坐輦上的女子顯露出來。
她生的好生邪魅,在這全數褪色的空間之中突兀十分。說什麼神若秋水,顧盼生姿都是泛泛,鳳眼丹脣沒有一處不是完美,睚眥倩活了這麼長時間,見過的人形形色色,這樣的美人記憶之中也只有兩個。
很碰巧,一個已經死了,另一個就是眼前的。
“還記得我麼?”剪秋扶着水嫣然的肩膀,鮮紅的指甲滑過她細嫩的臉頰,到達了水嫣然美麗的眼眸處,“二爺。”
睚眥平淡的眼眸跳動了一下,那一瞬間就像是靜湖之上狂風大作,波浪千層。
“我倒是想不記得。”睚眥注意到身後的人全都被解除了禁制,又將自己包圍起來,“不過這樣的美人,見過一次就不會忘記了。”
剪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更加的魅惑衆生,聲音清脆好聽:“二爺這是被九爺影響的麼,都會油嘴滑舌了。”說着,面前水嫣然的身子開始逐漸乾癟,幾息之後就只剩下一張人皮了。
空間中一道殘影閃過,剪秋就到了睚眥面前,帶着赤裸的玉足之上鈴鐺作響,她雙腳離地許多爲了同睚眥平視。
“若是二爺肯笑一笑,恐怕會迷倒很多姑娘吧。”剪秋歪着頭,將目光緩緩下移到了睚眥懷裡的袁倩倩身上,“嗯?這是倩倩?吃了酒琅草麼?”
回答她的不是什麼睚眥的聲音,而是一股強勁的魂力,剪秋的紅袖被鼓起飛揚,好不唯美。
“二爺你的脾氣應該改一改了。”剪秋回到了坐輦之上,斜懶懶的靠着,露出一雙白皙的腿,“不然可沒有姑娘喜歡。”
“要麼滾,要麼死。”睚眥同剪秋對視,片刻才說出這幾個字。
“當然是選擇前者。”剪秋眯起眼睛,“不過,要把你懷裡的小傢伙給我纔可以。”
很顯然,睚眥的沉默和冰冷拒絕了剪秋的請求,他後退一步,狂風四起之間吹落了一樹桃花,睚眥腳下生力,竟然踏着花瓣不斷攀高,眉心的火焰紋跳轉出來,將水婆他們拼盡全力結出的陣法輕輕擊碎。
“殺神的性子突然溫柔了,還真是讓人一時無法接受呢。”剪秋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語氣卻逐漸冷了下去,“這樣的溫柔不適合你,而且只有一刻鐘而已,時間過得很快。”
話音剛落,換做了香風吹襲,花瓣們也想剪秋一樣懶懶散散的飄搖着,可是卻又那麼幾瓣淘氣了起來,瞬間化身利刃向睚眥襲去,速度快到肉眼無法捕捉得到。
變化的只不過是位置而已,睚眥出現在坐輦的後面,仍然是向上踏去,好像目的地是天空一樣。
“依依死了,第一個應該照顧倩倩的是我。”剪秋捻住一瓣桃花,聲音軟諾無力,“二爺,你的時間到了。”
睚眥眉頭一皺,身形渙散了一下,他右手翻轉,牽引着腳下的無數花瓣起舞,在上空擺畫出一個陣發,籠罩住地下這些人。
睚眥將袁倩倩放在陣發中心,眉心噴吐出墨色的魂力,將花瓣全部包裹,魂力化爲巨龍遊走在袁倩倩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