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谷渾控祁連山脈和黃河上游谷地，自西晉以來便存在。
此處聯繫着中原至漠北、西域、西藏高原的交往。
中原一統大王朝的建立，因爲掌控着河西之地，因此這地方並不算顯眼，但是陳曉比誰都清楚。
一旦北方因戰亂導致河西走廊受阻的時候，這吐谷渾所就成爲了事實上的中西交通中心。
因此在李靖等人眼中棄之可惜食之無味的吐谷渾，在陳曉這裡就是一鍋香噴噴的肉。
聽了李靖的難處，陳曉的臉上便浮現出來一抹淡淡的笑意。
“將軍，着相了。”
李靖愣了愣，看着陳曉的眼神中愈發的疑惑起來：“聽你話的意思，似乎這吐谷渾有大用處？”
陳曉點了點頭，隨後開口道：“將軍，離京之前，陛下召集羣臣商議數日，你還記得陛下對吐谷渾一戰的決定嗎？”
李靖眉頭一蹙：“當然記得，陛下當時說務必拿下吐谷渾，以防日後吐蕃之害。”
“不錯，吐谷渾地處黃河谷地，西下便是吐蕃國，在這裡屯兵訓練，確實是能夠對吐蕃形成威懾。”
“但是吐蕃國地勢要比吐谷渾更加高，呈現一種俯視的姿態，一旦進攻只適合防守。”
“而且將大軍囤積於此，耗費糧草也不會少。”
陳曉這一番話卻是讓李靖愈發的疑惑起來，眉頭緊皺的看着陳曉，不明白陳曉爲什麼現在將吐谷渾說的這麼一文不值。
當初在長安城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纔對。
見李靖臉上滿是疑惑之色，陳曉輕笑一聲，接着說道：“將軍，雖然這吐谷渾有種種不合適，但瑕不掩瑜，這地方還是有不少優點的。”
“哦？什麼優點？”
李靖好奇的看着陳曉詢問了一句。
“很簡單，此處可作爲河西之地的補充，用以養馬畜牧。”
“養馬畜牧？”
“不錯。”陳曉點了點頭，“戰事離不開戰馬，河西之地固然水草豐茂，但多年來給朝廷供給的戰馬已經到了上限，這個數量不降下來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但是吐谷渾卻不同，此處大多都是草原，水草豐茂，極爲適合戰馬成長，甚至於有餘力供給我大唐牛羊。”
“此處不同於突厥之地，突厥仍有不少部族，但是吐谷渾卻比較少，更加適合朝廷掌控。”
聽到這話，李靖的眼神瞬間變得明亮起來。
身爲朝廷將領，他如何不知道戰馬對中原王朝的重要性？
既然這吐谷渾有希望能夠成爲大唐的第二個河西之地，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依你的意思，是在此處開府建牙？”
哪知道陳曉聽到這話之後，卻是搖了搖頭：“不可，此處距離長安太遠，若是貿然給了太多權利，日後恐怕會再次反出朝廷。”
開府建牙？
那可是朝廷給了官員自己開設府衙，對於政務軍務有很大的自主權。
若是朝廷強勢還沒有什麼問題，一旦被有心人利用，日後怕是會釀成大患，百年後的安史之亂就是明證。
見陳曉如此迅速的否定了自己的建議，李靖也不生氣，仔細想了想之後，才說道：“沒有人會這麼不開眼吧？”
“將軍，這話說出口便是你也不敢這麼絕對吧？”
聽到陳曉這麼說，李靖愣了愣隨後搖頭失笑一聲：“是我草率了，那依你的意思應當如何處理？”
“軍屯，以軍治地，朝廷斷然不會放鬆對軍隊的掌控，因此此處應當實行貫徹府兵之制，閒時放牧養馬，戰時便是善戰的騎兵，如此方能夠徹底掌控此處。”
“不出百年，此地便會同中原融爲一體。”
陳曉出的這個主意也是現成的，起碼在李世民一朝，因爲府兵制的緣故，大唐的軍力一直維持在一個很高的狀態。
直到武則天登基之後，破壞府兵制，直至天寶年間徹底廢除府兵制之後，大唐的軍力直線下降。
在陳曉看來，眼下的府兵制即便是在日後有些許不足，也是現在最合適的辦法了。
並且能夠做到朝廷對吐谷渾故地的掌控力度。
倒是李靖聽到這話之後心中也頗爲贊同：“不錯，是個好辦法，雖然前面難了點，但勝在一勞永逸。”
說着，李靖便擺了擺手，只見一側的帷帳當中一名文官躬身走了出來。
陳曉見狀也並不意外，自己先前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了對方的存在。
只見那李靖微微一笑，開口說道：“老夫厚着臉皮請你來，如今你我對話都被文書記錄其中，老夫會讓人將你我對話速速送往京城，由陛下定奪。”
眼中閃着欣慰的光芒，李靖接着說道：“此事若是成了，你便又是大功一件。”
“將軍過譽了。”陳曉拱手道。
李靖搖了搖頭，面帶笑意的看着陳曉：“並非過譽，你才思敏捷，放眼大唐都少見，每每看到你老夫便覺得自己真的老了。”
“此戰過後，老夫恐怕也要好好休息一番了。”
聽到這話，陳曉也不在說話，只是低頭不語。
眼下才貞觀二年，算算時間李靖還要活躍幾年纔是，遠沒有到了李靖要退下去的時候。
且不說他願不願意，便是李二也不會輕易放手的。
西邊戰事暫緩，大唐周邊可還有不少能打的地方。
單單是陳曉一隻手就能數出來幾個，只是時機未到而已。
見陳曉不說話，李靖輕笑一聲，開口道：“吐谷渾雖然被滅，但是還有不少人活着，慕容燕此刻就在宮中被關押，一直嚷嚷着要見你，你若是有閒暇時間就去看看吧。”
聽到慕容燕的名字，陳曉不由得搖頭失笑一聲。
“罷了，也算他命大，待我之後去見他一面，或許此刻他還抱着什麼心思。”
李靖也不多做評價，只是點點頭說道：“讓懷道帶你過去吧，老夫要休息了。”
陳曉這才起身告退，離開房間之後，陳曉便找到秦懷道，讓其帶着自己去宮中關押慕容燕的地方。
算算時間，長安一別，近一年時間，再次相見卻變成了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