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個女人得到允許,笑容滿面地推開門,走進卜即墨辦公室的時候,秦茗的眼淚差點奪眶而出。
是她看錯了嗎?是她眼花了嗎?
也許,總裁辦公室的位置換了,也許,卜即墨的辦公室還有其他人,也許,那個女人走錯了門,也許……
即便找到了諸多安撫自己的理由,但還是被秦茗一一否定。
她走近卜即墨的辦公室,清楚地看見那塊寫着“總裁辦公室”的門牌。
她記得那個女人拎着的食袋,其中的分量只夠一個人。
她站在門外等了十分鐘,那個女人壓根兒沒有出來的跡象。
……
那個女人是誰?她爲什麼會給卜即墨送晚餐?
順便嗎?
不可能,卜即墨不是那種喜歡跟其他女人搞曖昧的男人。
卜即墨清楚地跟她說過,他的女性朋友除了冷冰冰,再也沒有了,而他跟冷冰冰,從開始到現在,都沒有有過任何曖昧的舉止。
儘管心裡難受得緊,但秦茗還是堅定地告訴自己,這其中一定是誤會,誤會!
也許,那個女人喜歡上了卜即墨,所以主動地前來追求他,而卜即墨,根本不喜歡她。
但是,秦茗一想到女人的長相與身材,想到她出衆的氣質與魅力,心就揪成一團。
那般惹:火的女人,卜即墨他拒絕得了嗎?
若是他拒絕得了,按照他的脾氣,這個女人早就該在五分鐘之內出來了。
就是吃個飯,十分鐘也足夠了吧?
秦茗將手放在門把上,很想不顧一切地推:進去親眼看看。
如果她這般貿然地闖進去,她不怕卜即墨生氣,不怕那個女人受驚,她怕看到卜即墨在女人深情的凝視下,正在其樂融融地吃着典鮮打包過來的高檔飯菜。
那是多麼刺目的場景!
她的眼淚一定會不爭氣地掉下來!
而她在那個女人面前,只能更加顯得相形見絀。
她不想讓卜即墨看到那般狼狽的自己,她還想給自己留些倔強的尊嚴。
最終,秦茗的手從把手上挪開,一步一步地往後退,直至退到電梯口靠牆。
她終究是個怯懦的人,因爲太怕失去,所以沒有足夠的勇氣推開那扇能揭開真相的門。
胡思亂想了一會兒,秦茗還是決定以另一種方式證實卜即墨的清白。
她掏出手機,撥通了他的電話。
不比在藍山公寓給他打的那個電話,這個電話,卜即墨足足在響了五六聲之後才接。
爲此,秦茗的心緊上加緊,顫上加顫。
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秦茗儘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正常與歡樂,“小叔,吃過飯了嗎?”
卜即墨頓了頓,回答她兩個聽起來頗爲彆扭的字,“正在。”
正在?
秦茗隱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止不住地落了下來,他真的在吃那個女人送給他的飯菜!
“石特助給你買的?”
“當然。”
他在騙她!他竟然在騙她!爲什麼?他爲什麼不跟她說實話?
秦茗既憤怒又傷心,強忍着不讓哽咽的聲音顯露出來絲毫,“小叔,你還要多久纔回來?我想你了。”
“快了。”
“你還在辦公室一個人孤零零地加班嗎?”
“嗯。”
還在騙她!
“想不想我?”
“嗯。”
若是以往,秦茗問他想不想她,他會說我也很想你,可今天,大概是他旁邊有個漂亮女人在的緣故,他說話的強調一直顯得拘謹剋制,像是刻意在避諱什麼,像是故意不想從他的隻言片語中向那個女人透露出他有心愛:女人的事實。
秦茗咬着脣瓣,在淚花閃爍中使勁地笑,“騙人,我覺得你根本不想我!”
“爲什麼?”
“呵,因爲我鼻子很靈,我呀聞到了你的辦公室裡有其他女人陪伴你的味道?有沒有?”
“當然沒有。”
試探到此結束。
秦茗不想再自取其辱下去,強作最後的鎮定,說道,“小叔,不打擾你吃飯了,早點回來,拜拜。”
掛斷電話,並且關機,秦茗靠着牆壁蹲坐了下去,無聲地哭了起來。
眼淚一滴一滴地掉落在面前抱着的保溫食盒上面,秦茗真想順手把它扔到垃圾桶裡去。
她滿含愛意做出來的飯菜最終竟要落得個被棄垃圾桶的下場!
那個可惡的男人,爲什麼要騙她?爲什麼?
難道他真的被那個完美的女人給蠱惑了?那個女人將她徹底比了下去?
難道他跟她說的要在一起一輩子都是轉瞬就忘的假話?
秦茗想起以前不知從哪兒看到過的一句話,說是男人只要得到了女人的身心之後,就會變得不如之前珍惜。
她一直不相信,可現在想想,難道這句話真的應驗了?
當她在昨晚踏踏實實地交出自己的身子之後,他轉眼就跟其他女人有了曖昧?
不!
卜即墨不是這樣的男人!不是!
她不會看走眼的!他愛她,她一直感覺得到!
可是可是……他確實欺騙了她,確實跟跟那個女人長時間地共處一室,並且,正在吃那個女人送進去的飯菜。
自從跟他交心之後,她以爲,他不會再有什麼事會欺騙她,可誰知道,他一騙就是騙這麼大的一件事。
咕咕咕
秦茗再傷心,可肚子卻是空癟癟的,這會兒,不管不顧地叫起來抗議了。
秦茗還沒傻到爲一個騙子跟自己的身子過不去,她靠着牆站了起來,忽地打消了將食盒扔掉的想法,決定將它吃掉。
甚至,賭氣似的,她要跟別的男人一起分享!
哼,卜即墨你好樣的!你敢吃別的女人送來的飯菜,跟她在辦公室待那麼久,我就請別的男人吃我親手做的飯菜,跟他能待多久就待多久!
草率地做好衝動的決定,秦茗將臉上的眼淚擦拭乾淨,拎着食盒朝着石孺譯所在的辦公室走去。
石孺譯辦公室的門半開着,秦茗輕輕地敲了敲門,正在埋頭苦幹的石孺譯擡起了頭。
見是秦茗,石孺譯意外地站了起來,瞟了一眼秦茗手上拎着的食盒,納悶地喊了一聲,“秦茗?”
石孺譯當然納悶了,秦茗不是來給總裁送飯的嗎?怎麼不去總裁那兒,反而來他這兒呢?
秦茗不等石孺譯走出來,就走了進去,順手將門“砰”一聲關上,繼而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溫柔地問。
“石特助,吃過飯了嗎?”
石孺譯猛地一抖,感覺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秦茗雖然對他笑得一如既往得溫柔,可是,今晚她這笑配上她順手關門的狠勁,他怎麼有種要被她關門砍死的詭異感覺?
“還沒吃呢,我這兒有餅乾,先填填肚子,待會下班了再出去吃點夜宵就成。”
石孺譯這話回答得雖然通順,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每個字吐出來之前,他都經過了抖三抖的艱難歷程。
秦茗順手將食盒放在桌上,一邊打開一邊笑盈盈地說,“今天是我第一次給我爸以外的男人做下廚,你賞個臉好嗎?”
她爸以外的男人?
石孺譯毛骨悚然地想,秦茗她爸以外的男人,不應該是總裁嗎?怎麼變成他了?還是她做的飯菜太多,總裁吃不完?
“秦茗,你是不是搞錯了,你……你不是來給總裁送飯的嗎?怎麼給我送了?”
秦茗苦澀地牽了牽嘴角,“他有山珍海味吃,不稀罕我這種家常小炒。石特助,他已經打擊我的自信心了,你能給我點面子嗎?我做的絕對不會難以下嚥,肯定比你的餅乾好吃。”
秦茗這腔調好像是在推薦她的飯菜,可怎麼越聽越心酸?
石孺譯震驚極了,秦茗這不是在抱怨總裁嫌她做的飯菜不可口不好吃?
所以,秦茗臉上雖然掛着笑容,但眼睛卻是紅紅的,有哭過的痕跡?
事情是勉強想通順了,可石孺譯實在是難以理解,依照總裁寵秦茗的態勢,就算秦茗做的飯菜比豬食還難吃,他也應該不會嫌棄的,怎麼可能打擊她,還把她給氣哭了呢?
詭異!真是詭異!
“既然……呵呵,盛情難卻,我就不客氣了,謝謝。”
事到如今,石孺譯也只能這麼說了,如果他拒絕,他怕秦茗又哭起來,萬一被總裁知道,還以爲他欺負秦茗呢。
秦茗見石孺譯終於答應了,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趕緊將保溫食盒打開,把大多數飯菜都分給了石孺譯,自己只留了一碗飯和一些蔬菜。
“挺香啊。”餓了很久的石孺譯聞到飯菜的香味,忍不住讚歎。
“多謝你賞臉,快吃吧,如果你能全部吃光,就是對我最大的肯定。”
“我儘量……儘量吃光。”
石孺譯動筷子前一直懷疑,秦茗做的飯菜一定是極度難吃的,不然,總裁真的沒道理嫌棄,所以,他不敢貿然保證他能將這些飯菜吃光,萬一難吃,對於腸胃不好的他而言,是絕對吃不下的。
可等石孺譯將每個菜都嚐了一筷子之後,再度震驚了。
秦茗沒有騙他,菜做的很美味,飯做的很香軟,非常合他的胃口。
“好吃嗎?”秦茗笑着問一臉呆滯的石孺譯。
“好吃。”石孺譯一邊大快朵頤,一邊不小心將疑惑問出了口,“這麼好吃的飯菜,總裁怎麼不吃?”
傻子纔會嫌棄!
咳,石孺譯慶幸沒將這句話說出口,他這不是間接罵總裁是傻子麼?
秦茗停下了撥動飯粒的筷子,心中酸澀不堪。
她的肚子明明是餓得咕咕叫了,可是,等真的飯菜擺放在面前,她卻又沒了胃口,吞嚥竟變得艱難。
秦茗再次苦澀一笑,“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口味,他突然不喜歡這種口味,也不能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