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換好衣服、洗漱完畢,一起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卜即墨想到秦茗昨晚上喝酒的事,問,“昨晚喝了那麼多酒,頭痛不痛?”
“不痛。”秦茗頗爲驕傲地問,“小叔,我以前從來沒喝過超過一杯的酒,你猜我昨天喝了多少?三瓶啤酒哦!一點沒醉!”
卜即墨冷冷地瞪她一眼,“你這是在炫耀,還是在跟我宣戰?”
秦茗雙眸一亮,興致勃勃地問,“小叔,你的酒量怎麼樣?哪天我們比比?”
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不過喝了三瓶啤酒沒醉,尾巴就翹到天上去了。
卜即墨鄙夷地回答,“你還沒有跟我比酒的資格。”
秦茗嘟了嘟嘴,不服氣地爲自己辯駁。
“我覺得我在喝酒上也是個可造之材,只是缺乏鍛鍊而已,我相信,只要多加磨練,我的酒量也能跟小錦一樣強大。喔,小叔,小錦有資格跟你比酒嗎?”
“我沒興趣跟女人比酒。”
“切,說得自己好像有多厲害似的,沒準還喝不過小錦呢。”
卜即墨將一塊土司猛地塞進秦茗的嘴裡,“下次有機會讓你親眼見識見識你男人的水準。”
秦茗被迫咀嚼着土司,一臉期待,“一言爲定。”
接着,兩人開始安安靜靜地享用早餐,忽地,秦茗想到了昨晚意外見到的求嘉嘉。
“小叔,你知道嗎?你失去了一個瘋狂的追求者!”
“瘋狂的追求者?有麼?”
秦茗忍不住白眼,究竟是他不把那些覬覦他的女人放在眼裡,還是故意以這種口氣在向她炫耀?
“昨天晚上我碰見求嘉嘉了,她有男人了,不過我實在想不明白,她的品位怎麼會一下子下降那麼多?她的男人比你老,比你醜,比你……總之在我看來,跟你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就是那種流:氓混混之類。”
卜即墨的臉黑沉沉地,半天才擡起頭,冷颼颼地看着秦茗。
“別隨便拿你的男人跟別的男人比較,你男人不是什麼男人都比得起的。”
這話夠狂妄的,不過秦茗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乖乖地應了一聲,“喔。”
“還有,以後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姓求的那個女人,你也離她遠點,不要跟她再做任何接觸,聽見了麼?”
“喔。”
兩個人有關於求嘉嘉的談話就此打住。
如果秦茗剛纔能再嘮叨一些,順便將求嘉嘉男人臉上有三條疤痕的相貌特徵給隨口說出來……
如果卜即墨剛纔能難得八卦一下,隨口問一問求嘉嘉男人的相貌……
或許,卜即墨就能將一切危險的事防患於未然。
但是,秦茗偏偏沒那麼嘮叨,卜即墨偏偏沒那麼八卦,所以後來的事只能聽天命順自然,一切看造化。
以往,秦茗和卜即墨出門的時間都會故意隔開半個小時左右,一般是卜即墨先出門,秦茗後出門。
該有的避諱他們都做得很好,免得有一天被熟人發現他們關係的異常。
今天也不例外。
兩人像往常一樣在玄關處以一個纏纏綿綿的吻開始這一天的短暫分離。
結束時,卜即墨依依不捨地輕啃着秦茗的脣瓣,沉聲道,“真想就這麼一直吻下去。”
秦茗其實也貪戀相吻的甜蜜與美好,不過,面對每天都喜歡在吻別時拖延時間的男人,只能嬌羞地瞪眼。
“時間長了,你不會覺得寡味麼?”
“時間一長,三瓶啤酒的味道全都冒出來了,怎能寡味得起來?”
“討厭!”
砰一聲,門終於關上,秦茗噗通亂跳的心漸漸平靜。
每天她都做出一副巴不得他趕緊離開的模樣,可每當他的身影消失時,她的心就會空落落的,明知晚上就能見着,卻還是開始瘋狂地想念他。
鬼使神差地,秦茗拿出手機編寫了一條煽:情的短信。
“真想把你變成我的風箏,線永遠在我手裡,什麼時候想你了,就拉扯拉扯線,把你飛速拉回我身邊,親愛的,感覺到我在扯線拉你了嗎?麼麼!”
短信編寫好之後,秦茗反覆看了看,想發給卜即墨,卻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發呢,又覺得浪費了她的一番赤忱的心意。
猶猶豫豫之間,秦茗的手不知怎地一抖,短信無可阻擋地發送出去,再也收不回來。
秦茗的臉紅撲撲地,心裡揣度着,卜即墨看到這條短信,會是什麼表情?心裡會怎麼想呢?會不會回覆她呢?
可是直到半個小時之後,秦茗準備妥當出了門,也沒有收到卜即墨的任何回覆。
一般情況下,卜即墨回覆她短信的時間不會超過十分鐘,今日顯然有些反常。
不過,秦茗這是第一次在他出門之後就立即給他發短信,所以也不會覺得奇怪,因爲她知道,他現在一定在開車途中,不方便收發短信。
無論是秦茗還是卜即墨,都沒有想到,就是這麼一條戀人間極爲普通的煽:情短信,會讓秦茗在今天免於被輪曝的特大劫難。
卜即墨買在藍山公寓的房子位於十二樓,秦茗這段日子除去昨晚,進出公寓都是爬的樓梯。
她不是想減肥,而是她的體力向來不怎麼好,月底又有個長跑測驗,所以她一般會在長跑之前鍛鍊鍛鍊,臨時抱抱佛腳。
爬樓梯是她其中一項鍛鍊項目,當時卜即墨聽說了她的爬樓梯計劃,將她上上下下一通丈量似的摸撫,繼而以嚴肅地口吻警告她。
“我每天晚上都會檢查一遍,若是哪個地方有瘦了一公分,或者體重減輕,你就給我每頓多吃兩塊紅燒肥肉。”
“放心吧,我只是鍛鍊體能,不會瘦的啦。”
秦茗一邊往下爬着樓梯,一邊想到了卜即墨的那句警告,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她是標準的健康身材,不偏瘦也不偏好,各種都是剛剛好。
她知道,卜即墨不是真的想欺負她吃肥肉,而是在乎她關心她的緣故。
在他眼裡,她若是胖起來,那是她快樂幸福的一種象徵,可若是她瘦下去,那是她不快樂不幸福的象徵。
秦茗明白,萬一她哪裡瘦了,他很有可能真的會逼她每頓吃兩塊紅燒肥肉。
但是,他有張良計,她有過牆梯。
到時候萬一她瘦了,她自有辦法耍賴不吃肥肉。
撒嬌,耍賴皮,裝可憐……各種無恥行爲,在卜即墨面前,她都會拿出來試試,直到他心軟收回成命爲止。
秦茗低着頭快速地下着樓梯,根本就不必擔心會有人走上來跟她撞到。
因爲她已經爬了十幾天的樓梯了,可一次也沒碰上走樓梯的其他人。
可今天,秦茗實在是失策了,剛下了六樓,秦茗就跟迎面上來的一個人狠狠地撞了上去,“啊”
那人其實是站在階梯中央一動不動地,直等着秦茗撞上去。
撞上的剎那,秦茗暗罵這人可真是既混賬又堅硬,她的頭撞得好痛。
擡頭時,秦茗再次尖叫一聲,“啊”
一副見鬼的神情。
不過這一次的尖叫跟第一次的含義不同,第一次是既驚嚇又疼痛,第二次是既震驚又納悶。
因爲站着讓她撞的人不是什麼陌生人,而是卜即墨!
秦茗瞠目結舌地瞪着這個男人,半天說不出話來,“你你你你不是上班去了嗎?”
卜即墨一臉無辜地回瞪她,“不是你扯線把我拉回來的麼?”
秦茗的臉唰一下紅透了,沒想到他非但看了她發出去的短信,還跑回來見她……
她究竟該說這個男人對她癡情呢,還是該說這個男人傻?
那條短信不過是她向他表達愛意的一種方式,並不是真的讓他回來呀。
“你傻不傻?開玩笑的話也聽不懂?”
卜即墨認真地回答她,“即便你開玩笑,我也會當真。”
秦茗的眼眶紅紅的,“傻男人。”
卜即墨的眼眶深深的,“傻女人。”
秦茗推了卜即墨一把,嬌嗔地催促,“快去上班啦,雖然你是總裁,也不能老遲到,影響不好呢。”
“狠心的女人,放風箏的是你,拉扯風箏的也是你,千里迢迢飛到你眼前,也不懂得犒勞一下,這就又急着把它放走?耍它好玩?”
秦茗真是一個頭兩個大,明明是他“自作多情”,這會兒怎麼成了她的錯了?好像她成了欺負他,玩:弄感情的女人似的。
不過,他能夠回來,平心而論,她是感動與喜歡遠遠多於無語與無奈。
愛人之間相愛的時間久了,往往會轉爲平淡,像是無波瀾的湖水。
但是,如果每個人都能在生活的細節中增添一些情趣,相愛的日子就永遠不會寡淡無味,而會源遠流長,永遠過得有滋有味。
秦茗覺得自己的確應該犒賞一下這個給她不斷帶來驚喜與感動的男人。
於是,她退後兩個臺階,與卜即墨隔着兩個臺階站着,他在下她在上。
秦茗趾高氣揚地用手比劃了一下,像個孩子似的,笑得一臉得意。
“小叔,瞧瞧,我終於長得比你高了吧?我是高個子,你是小矮子。”
“是,你能幹。”卜即墨寵溺地望着她,脣角大大地勾起。
秦茗燦爛一笑,將身子往下前傾,圈住卜即墨脖頸的同時,將脣印上他的脣。
兩個人的腳分開了兩個臺階的距離,可是,他們的脣舌繾綣相纏,心連着心。
全神貫注接吻的男女,眼中唯有彼此的存在,完全沒有覺察到,從六樓的樓道口,探出兩個鬼鬼祟祟的非正派男青年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