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然用玩笑的語氣抱怨近來沈季珞對她，對孩子，對這個家的忽略和冷漠。
此刻的沈季珞心情很沉重，程然淺笑的面龐在陽光的照耀下映入沈季珞一雙墨色的瞳底，那樣的明豔璀璨，就彷彿一朵花開在心尖。
可如果這朵花知道它被一雙充滿罪惡的手摧殘過，還會綻放得如此嬌豔動人麼？
“往後我會多擠，一定努力讓你看到我的溝。”沈季珞淺淺一笑，笑容裡的苦澀不叫程然發現。
那段日子是自己冷落了她，所以纔給了顧青施惡的機會。全怪自已！
程然並不知道自己的老公正隱忍着什麼，她看了看空蕩蕩的餐桌，看樣子還要等一會兒才能吃飯。
“我去叫慕恩和悠然起牀，你慢慢來。”
程然離開，沈季珞的目光停留在程然嬌小的背影上。他雙眯微眯，兩鬢淺跳，周身被寒意籠罩，就彷彿來自地獄的閻羅，冰冷的氣場令人膽顫心驚。
程然來到寶貝的房間把兩個小傢伙叫醒。
披頭散髮的悠然揉着眼睛坐在牀上，懶洋洋打着呵欠，“哈啊……真搞不懂，愚蠢的人類爲什麼非要去上學？！”
看出小傢伙想賴牀，程然好笑，她替女兒穿着衣服，食指輕輕颳着悠然挺直的小鼻樑，“別搞得自己像是從外太空來的。趕緊的，跟哥哥學，去洗臉刷牙！”
慕恩向來都很自力，這會兒人已經去到洗漱間。
聽着洗漱間內傳來的水流聲，程然爲自己的兒子驕傲，又有些心疼他。小小年紀就把自己當成一個大人來生活，失去了孩子應該享受的快樂。程然覺得挺對不住慕恩的。
悠然嘴裡嘀嘀咕咕唸叨着，跟着走進洗漱間。
把兒女照顧好，程然這纔回房換衣服。
當三人來到餐廳，沈季珞已經爲全家人準備了美味可口的早餐。
“哇~”看到桌上擺滿了爸爸做的佳餚，悠然歡樂的拍着小手原地蹦得老高，“太好了，今天可以吃爸爸做的早餐！”
說着，悠然跑到餐桌前，伸手要爸爸抱抱。
沈季珞看着女兒的目光寵溺得可以溢出水來，他將悠然抱在懷裡。悠然摟着爸爸的脖子，在他臉上狠狠的嘬了一口。沈季珞滿意了，這纔將女兒放到椅子裡坐好。
慕恩早已經一聲不吭地乖乖坐在位子上。
悠然也過去。
一家四口吃着美味的早餐。
“爸，你爲什麼不找個會做飯的老婆？”
就在大家安靜地吃着早餐時，兒子的一句話差點讓程然嚥到！
“小鬼，你爸需要的是美女老婆，不是阿姨級別的家傭！”程然舉高手裡的叉子，張牙舞爪的，咆哮。
慕恩冷冷看她激動的模樣，嗤之以鼻，“
空有美色的花瓶，你以爲你配得上我爸？”
“你來勁了是不是？”這小子近來說話越來越惡毒，程然受不了了。
“你媽除了不會做飯，還有很多別的優點。”沈季珞替程然說話。
有老公撐腰，程然得意地揚起下巴，看慕恩的目光彷彿在說：小鬼，這下沒話說了吧？
慕恩根本沒把眼睛落在程然臉上，他只轉頭看自己的爸爸，“說說，她有什麼優點？”
沈季珞瞄了一眼正生着悶氣瞪兒子的程然，慢條斯理說，“這個你需要時間慢慢發現。”
程然還暗自開心有老公替他說話，但沈季珞這話出來後，怎麼聽怎麼不對勁！難道她的優點這麼不明顯？還需要深挖？！！
“你們一大一小還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程然火大了，她又看向自己的兒子，說，“這麼不待見我，不要認我這個媽 ！”
“如果可以，我還真不希望你是我媽！”慕恩看着程然，語氣裡有深深隱藏的恨意。
“吃飯！”沈季珞聽兒子說話越來越沒規矩，也是生了氣。
他一聲令下，慕恩和悠然兩個小傢伙同時心尖都一顫。
爸爸生氣了！
兩個小傢伙低下頭，再也沒有說話。
程然的目光久久落在兒子黑色的頭顱上，總覺得兒子變了好多。雖然之前兒子也是腹黑十足，以毒舌爲樂，但不會如此明目張膽，毫不考慮她的感受說這麼不中聽的話！他頂多就是用小大人的語氣冷嘲熱諷幾句，卻不是這樣戳她的心窩。
是什麼讓兒子變了？變得讓她這個媽媽不認識。變得讓她這個媽媽——害怕！
吃完飯，程然想送兩個小傢伙去學校，順便在車裡和寶貝談談心。可沈季珞卻說他送。
“好耶，好久都沒坐爸爸的車了！”悠然開心得原地轉圈圈。花裙子的荷葉邊飛起來，小小的悠然好似一隻可愛的蝴蝶翩躚起舞。
慕恩揹着小書包，和誰也沒打招呼，一聲不吭走在前面。
“媽媽再見！”悠然被爸爸抱在手臂上，她衝程然揮手。
程然溫柔地笑笑，“媽媽下午來接你。”
“好。”
“走了！”沈季珞和程然招呼了一聲，抱着女兒離開。
四歲的兒子被丈夫高大的身影遮住。程然步子往旁邊挪了挪，看見兒子嬌小的身影一點一點晃動，漸漸，消失在視線裡。這樣的畫面帶給程然的感覺很不好，就好像兒子也會漸漸消失在她生命裡一樣。
不過這個念頭剛劃出腦子，就被程然打住。
自己這是在胡亂想着什麼？
她甩了甩頭，走回屋，將屋子收拾一翻，這纔去公司。
賈佳和陳易已經到了。
“怎麼樣，你和他媽之間的戰爭發展到什麼階段？”程然很擔心好友的婚姻，着急地問。
賈佳笑笑，“還那樣。”
“唉……”程然長長嘆氣，“這麼多年過去，慧慧都這麼大了，他媽媽還是不接受你？”
“你也清楚我是從哪裡來的，他媽媽就想給他找個書香門第出身的女人，我除了喝酒，哪裡喝過墨水？”賈佳自黑。
“話也不能這麼說！程安就喝了墨水，還是洋墨水，但比起我們來，她也不怎麼樣嘛！”程然拿自己的妹妹說事。
當初陳媽媽就是想着程安是留洋回來的，所以才一心搓閤兒子和她。不過程安的本來面貌露出來後，還是着着實實把她嚇了一跳。沒想到她還是不死心，依舊想給兒子找那種款。到現在陳易和賈佳都結婚快五年了，沒有哪一天不想辦法找好友的茬。程然看在眼裡，都替賈佳不值。
如果換做之前的賈佳，恐怕是沒有這麼容易對付的！也不會這麼好欺負。可自從和陳易結婚後，好友火爆的脾氣收斂了很多，人也變得沒那麼尖銳。不然的話，今天哪裡還容陳媽媽跳到頭上來叫囂？！
“她懷疑慧慧不是陳易的。”賈佳擔心這件事對女兒造成不好的影響。
“她怎麼可以連這種事都亂說？！”程然義憤填膺，“這話若是被慧慧聽見，該多傷心啊！”
“但也是事實。”
“啊？”聽見賈佳的話，程然驚愕了，嘴巴張得很大，連眼珠子都沒轉。
“我本來打算把這事藏一輩子，可……”說到一半，賈佳感嘆，“這世間人言可畏，婆婆不知道從哪裡聽到風言風語，一定要陳易去做親子鑑定。”
“那他什麼打算？還有，他知道慧慧不是他的麼？”程然很着急，她不希望一個好好的家庭就這麼散了。但如果慧慧不是陳易的，那麼往後大家相處起來會很困難。
“昨天我和他說了。我原以爲陳易會怨恨我，沒想到他一早就知道慧慧不是他的。不過他說他不介意，從娶我那天起，他就接受了我整個人，更接受我之前的人生，還有我人生裡的全部。”說到這裡，賈佳心裡還是很內疚。現在的陳易對她而言，已經不再僅僅是她的一個寄託，一個依靠。而是她真心實意想一輩子攙扶到老的人生伴侶。
一件又一件的事令程然震驚，她沒辦法很快回過神。
慧慧不是陳易的，那麼慧慧就是代峻凡的！
“我覺得你應該趕緊和他再生一個！”如此一來他們的婚姻纔會穩固一些。陳媽媽即便再有什麼想法，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程然替賈佳想辦法，誰知她卻搖頭，很遺憾地說，“由於之前人流術太多，我已經懷不上了！這輩子我沒辦法替陳易生孩子。”
程然無法接受這樣一個現實，若是這樣，對好友和陳易來說，豈不是太不公平？
“要不……我陪你找別的專家看看？”程然替賈佳想辦法，即使機會只有萬分之一，他們都要試一試。
“這些年我也掛過許多專家的號，有些更是所謂的‘老神仙’，可答案都只有一個。不可能了，真的不可能。”賈佳語氣很惆悵，她覺得對不起陳易，“我提出離婚，他不肯。但他對我越好，我越不忍心拖累他。然，你說我該怎麼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