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朦朦朧朧爲他整個人鍍上一層迷離的光輝，光線影影綽綽，卻無法遮掩此刻從男人身上向外滲出的，來自於肺腑的喜悅感動。
程然覺得自己都快被他折騰成神經病了，經常都是前一秒飛上天堂，下一秒又墜入地獄，如此反反覆覆，好像坐山車，心臟受不了。
“你……真的是因爲激動才說不出話？”其實想想也是，他那個人，於別人來講薄涼寡情，即便是在自己面前他也從來沒有手舞足蹈過。他是個沉穩內斂的男人，霸氣與生俱來，根本不會過多表露內心的情緒。
聽到程然的問話，沈季珞嘴角微微揚起好看的弧，他單手撐着涼幽幽的欄杆，望着夜空的眸色含了脈脈溫情，“千真萬確！”
比起之前兩人的通話，這一次他的話真的很少。他覺得自己有些像初嘗情愛的愣頭青，激動得不知所措了。
電話這頭，程然也甜蜜嬌羞的笑着，“我就知道，你也一定很開心得到奶奶的認可。這樣，你抽空過來，奶奶想見你。”
“我現在就來！”他已經等不急要見奶奶，要見他朝思暮想的老婆。
“現在？”程然覺得會不會太急了。
“等着，馬上就能見到我了。”說着，沈季珞折身回到房間，來衣櫃前拿出衣服，他不想再多待一秒，他要立刻見到她們。
“可是你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奶奶可能睡了。”現在快十點，他趕去機場搭末班飛機，再過來時已經是凌晨，奶奶不可能等那麼久。
“沒事，等奶奶休息好了，明天我再出現。”這麼說着，沈季珞已經步履匆匆，走出房間。
“如果這樣的話你可以明天再來的……”程然不希望他太累。
“不說了，趕時間。”
程然聽他這麼說完，手機就傳出結束通訊的聲音。
這男人……
程然垂下手，對着依舊亮着的手機屏幕，搖頭笑了笑。
他還真是個行動派，說來就來！
不過想到就要見到他了，程然就很興奮，估計今晚自己肯定會失眠。如此一來，明天見面時自己會不會黑眼圈？不行不行，趕緊敷張面膜防患一下。
這一夜顧青沒有回來，程然有些擔心，奶奶卻說隨他去。
沈季珞是凌晨兩點下的飛機，電話打過去，程然還沒睡。
“我先去你家附近的酒店住一夜，明天等你電話。”
“好，你也累了，趕緊休息。”
“老婆~”
“怎麼？”他一下子叫自己老婆，程然還不太習慣。
“想你了。”
程然無語，卻還是開心地笑着。
“你想我麼？”他又問。
“嗯。”程然羞澀。
“嗯是什麼意思？”他顯然不讓程然好過，追問。
“嗯就是嗯的意思囉。”程然咬着嘴角，柔美的面龐始終綻着甜甜的微笑。
“老婆~”他又叫。
“又幹嘛？”程然羞澀，心頭也浮起歡快的泡泡，說話像在撒嬌。
“不幹嘛，就想叫你。”
“神經！”程然嬌嗔，她看時間，已經很晚了，“季珞，你先休息，養足精神，明天拿出最好的狀態見奶奶！”
她相信，像他這麼優秀的男人，奶奶一定也會喜歡。
“好！”真的不能再和她訴說衷情了，不然天都要亮了。
沈季珞掛斷電話，走出機場，出租車載他駛向幸福的路。
次日，程然一直等到十點，給了他足夠的休息時間，這纔打電話過去，“醒了麼？”
“早起牀了。”從他的聲音裡就聽得出他精氣十足。
程然驚詫，“起那麼早？”
“沒辦法，必須醒着，隨時等候老婆大人召喚！”
誰都不知道，私下裡的沈大總裁就是這麼油嘴滑舌。不過，程然喜歡這種調調。她喜歡自己的男人對其它人高冷，唯獨對自己親暱。
“那你準備一下過來吧，要我下樓接你嗎？”
“不用，你陪奶奶。”沈季珞早就知道他們所住樓層和房間號，對程然的一切他都瞭如指掌。
程然放下電話，走進房間，“奶奶，他馬上過來。可能要十分鐘吧。”
他所住的商務酒店就在家對面，與小區僅僅是一條馬路的路程。
“好”，奶奶正坐在梳妝檯前。
聽完程然的話，她又拿起木梳，輕輕刮拭着滿頭銀絲。然兒的夫婿來了，自己一定要拿出最好的狀態，最佳的儀容接待。
“奶奶，我幫你梳。”程然走過來，主動拿過奶奶手裡的木梳，乖巧地站奶奶身後溫柔地梳髮。
奶奶看着明鏡裡的自己，一雙蒼老如同樹皮裂開紋路的手，緩緩撫上自己消瘦的面頰。
“然兒，奶奶已經八十二，身子骨大不如前，你會不會嫌奶奶是累贅？”
一聽這話，程然就心酸得想落淚。
她擡起眼，與鏡子裡奶奶的眼睛對上，她低下身子，纖巧的下巴輕輕抵在奶奶肩胛，臉與奶奶的貼在一起，她能感受到肌膚之下，奶奶的面頰隨着呼吸而細微地顫着。
“奶奶，你養我小，我養你老。這僅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我們都這樣！把這當成約定，好不好？”
看着鏡子裡孫女一雙明亮的眼睛，奶奶點頭，“下輩子，下下輩子，你還來我家，還來找我。”
“好的！”程然親了親奶奶的臉，又才挺直身子，繼續替奶奶梳頭髮。
第一次見然兒的夫婿，奶奶挑了件大紅的衣服，看着喜慶。皮膚也被這鮮豔的紅色映襯得紅潤一些。整個人看上去還算精神！
不多會兒，門鈴響。
“他來了！”
看着程然猶如小鳥一樣愉悅的飛去門前，奶奶寵溺地笑。
門開，屋外，沈季珞着白襯衣，修身黑色西褲，清爽簡單，丰神俊朗。
見他，程然心生盪漾，“進來~”
她微笑着將門敞開，已經剋制不住，伸手拉他進來。
很明顯，自己已經烙進她心底。
沈季珞心裡劃出一絲滿足，他跟着進去。
“奶奶，我給你介紹，他就是沈季珞。季珞，快叫奶奶。”程然自始至終都牽着沈季珞的手，她還晃了晃他手臂，要他趕緊叫人。
奶奶看得出來，然兒是真的很喜歡這個男人。在他面前，然兒露出了從不曾有過的小女兒嬌態。
沈季珞極力控制擁抱她的慾望
，他看向站在屋中央的長者，跟程然並肩在奶奶三步前站立，“奶奶~”
低沉醇厚的聲線含有濃濃的尊敬。
“誒，好，好，快坐~”奶奶伸手要沈季珞靠近，她笑容溢在臉上，看得出她對眼前的男人十分滿意。
之前然兒曾對他簡單介紹了一下，奶奶只知道他英俊多金，今年三十，公司老闆。現在拋開那些光鮮的外在不談，初見第一眼，奶奶就看中了這個男人。
這個年青人儀容簡單大方，不花哨。氣質矜貴沉穩。好印象在心裡便紮下了根！
“季珞？”
“是的，奶奶。”
奶奶和沈季珞坐一起，程然在一旁的單人沙發裡。她微笑看着奶奶和沈季珞談笑風生，心裡跟着高興。
“聽然兒說，你家是個大家族，好幾十號人。”奶奶與他閒話家長。
“比較親的算上來的三十來個。”沈季珞如實彙報，他知道奶奶擔心什麼，遂接着道，“不過既然娶了小然，她若願意與那些人往來，我會帶她參加更多的家庭聚會。若是她不喜歡，我可以留在家裡陪她聊天看書喝咖啡。一切隨她心意！”
他說的並非假話，這一點程然深切的體會過。
於是她就笑，在奶奶面前極力說沈季珞的好話，“奶奶，是真的，他一有時間都會留在家裡陪我，有時我拽着他看他不喜歡的電視劇，他就算無聊得在我旁邊睡覺也不會離開的！他對我是真的很好！”
生怕奶奶擔心自己和他的結合自己不快樂，程然重重點頭，要奶奶相信她現在是真的過得很快樂，很幸福，也很滿足。
見她如此，沈季珞心頭更是蕩起柔柔的漣漪。
從短暫的相處看來，奶奶就已經很深刻地感受到這兩個年青人之間涌起的愛戀暗潮。
從前奶奶認爲，如果孫子孫女能走到一起，大家也算知根知底，她樂見其成。
但如果兩個小輩另有選擇，她亦不會反對。
不過，就算他們很相愛，奶奶還是會有她的顧慮，“你們家裡人，會接受小然麼？”
嫁入豪門，多少女孩夢寐以求，又有多少嫁入的女孩，終日淚流滿面。
知道程然是奶奶心頭的寶，沈季珞深情的目光凝在程然漂亮的臉上，語速不疾不慢，卻是鏗鏘有力道，“是我和她過日子，只要我喜歡，與他人無關。我說過，如果小然不喜歡他們，可以與他們不往來，不見面就可以。”
一切會影響老婆心情的人和事，統統隔絕！
他神情堅定，並不像說大話。
如此，奶奶放心。
程然癡癡看着他，心裡流動着幸福的暖流。
也在這個時候，門口出現一道清瘦的身影。
大家看過去，是一夜未歸的顧青。
“哥……”見到他，程然有些緊張地站起來。
她不希望哥哥和沈季珞兩人當面發生不快，尤其是在奶奶跟前。
“你怎麼來了？”也是看見坐在奶奶身旁的男人，顧青一陣風似地衝進去，他站茶几前，握緊拳頭怒視氣宇不凡的沈季珞。
一張不足一米寬的茶几將幾人隔開，但憤怒中的顧青儼然一頭正處於攻擊狀態的獵豹，隨時都有可能衝上去揍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