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謀定而後動1

皇上篷頭蓋臉,傷痕累累,眉毛都燒沒了。

“穆清瑤,本宮殺了你,殺了你。”說着,她瘋了一樣向穆清瑤撲去。

侍女死死地拽住:“娘娘,娘娘,去不得啊,她會妖術。”

一個四肢被縛住的人,誰也不知道皇后手腕上的傷是怎麼來的,不是妖術是什麼?

皇后聽得渾身了顫,極度怨毒地瞪着穆清瑤,不過,內心卻是惶恐的,燒紅的鐵夾就要燙到穆清瑤臉上了,自己的手卻被飛來的刀片割傷,當時只顧着報復的快意,沒看清她是怎麼對自己下手的……

一轉身,指着侍衛道:“此女謀刺本宮,還愣着做什麼?殺了她。事成之後,本宮許你千兩黃金,遠離京城。”

侍衛原本畏懼晉王府的報復,所以不敢真的對穆清瑤下狠手,可重賞之下自有勇夫,一千兩黃金,這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多……何況,不聽皇后命令也是個死。

兩名侍衛同時抽出腰間長劍,緩緩走向穆清瑤。

穆清瑤淡定地看着他們兩個,脣畔漾開淺淺的微笑。

這個時候還在笑,侍衛感覺背後發毛,一時,腳步就有些遲緩。

“快,快動手,殺了她,本宮再添千兩黃金。”皇后厲聲道。

那就是兩千兩,拿着錢遠走高飛,一世無憂了。

錢果然是連鬼神都能使喚得了的好東西。

侍衛再不遲疑,舉起劍,猛然向穆清瑤刺去。

“住手!”一聲暴喝身牢室外傳來,緊接着,兩枚飛鏢瞬間擊落了侍衛手中長劍。

刑部尚書史大人提着袍子,急急地衝了進來,而發飛鏢的,卻是兩名高極將領,正怒視着皇后娘娘。

“臣……參見皇后娘娘。”史大人向皇后行禮。

皇后一身溼沱沱血糊糊的,篷頭垢面,哪有半點往日的雍容與端莊,着實讓人震驚不已。

皇后臉上略顯出幾分尷尬,心中越發恨起穆清瑤來,史大人這個時候闖進來,還喝止了兩名侍衛的行動,是來救穆清瑤的麼?

見他對自己還算尊敬,仍端起皇后的架子:“史大人來得正好,本宮看着晉王的面上,前來探視穆氏,告誡她,希望她能悔改,不成想,此女竟然謀刺本宮,幾位大人來得正好,本宮現在這個樣子,就是活生生的證據,謀刺當今皇后,該當何罪,史大人比本宮更加明白吧。”

史大人看了眼被縛在刑架上,傷痕累累的穆清瑤,再看皇后,很疑惑。

兩名武將之一的刑將軍怒道:“娘娘說晉王世子妃謀殺您,臣有一事不明,世子妃被縛在刑架上,如何謀刺您?不知她是怎麼動的手,又將娘娘您害成了這般模樣?”

刑將軍乃晉王帳下大將,對晉王忠心耿耿,此番進京,乃是調防,由北疆調回京都周邊駐守。

他素來對皇后還算恭敬,卻不待見太子。

皇后娘娘眼神一滯道:“她會妖術。”正好拿小侍女的話回覆,這個時代,會妖術是很嚴重的事情,就算無他罪,僅此一項也能遭來殺身之禍。

而且,是全民都忌諱的名頭。

所以皇后娘娘用得很順口。

穆清瑤冷笑:“什麼妖術?堂堂皇后,蠢得到如此地步,還真是讓人大跌眼鏡,史大人,兩位將軍明鑑,皇后娘娘身爲後宮之主,不端坐後宮替皇上分憂,卻來到這刑部大牢裡動用私刑以泄私憤,手持燒紅的鐵夾想要毀我容,自個不小心,點着了衣裙,卻污我動用妖術,我若會妖術,又豈會被她縛綁於此,由她施虐?真是好笑。”

地上的鐵夾還冒着青煙,還水漬一片,聽起來,穆清瑤的話更可信。

刑將軍怒道:“皇后娘娘,您貴妃國母,當知後宮不能幹政之規矩,更無權來刑部動用私刑,臣請娘娘回宮。”

史大人也道:“不錯,皇后娘娘,您實在僭越了,刑部之事,有臣處置,請娘娘回宮。”

這是臣子們的客氣,回宮之後,該彈駭彈駭,該奏報的奏報,皇后此舉確實越矩,但這是皇家家事,他們處置不了,看皇上如何定奪了,但事情若傳出去,皇后的名聲肯定要受損。

皇后深知,此時自己一走,穆清瑤就有了一線生機,以後再要殺她,便是難上加難,怒道:“本宮不走,這個賤人毀了本宮的容,本宮要殺死她,要殺死她。”說着,她撿起侍衛掉在地上的劍,雙手緊握,向穆清瑤刺去。

史大人眉頭一皺,正要攔,刑將軍身旁的武將比他更快,一個閃身,將皇后手中的劍奪下,扔在地上:“雖說皇上褫奪了晉王世子妃的封號,但是,她還是晉王的兒媳,您私自斬殺親王至親,不合律法吧。”

此人身材高大威猛,面色冷峻,渾身散發着凜然的威勢,皇后娘娘怔了怔,這個人她自然認得,是晉王帳下二品將軍,世襲護國公之爵,方纔一心只想殺死穆清瑤,一時沒看清,沒想到,連他也來了。

“護國公世子,本宮之事,還由不得你來置喙。”皇后今天是豁出去了,非要殺死穆清瑤不可。

護國公世子卻是將劍一橫,攔在穆清瑤面前:“皇后娘娘,穆氏犯法,自有大錦律法處置,娘娘如此枉顧法度,私殺皇室宗親,莫怪臣無狀了。”

皇后氣急,臉都白了,但她到底在後宮混了這麼多年,今日之事,很難得逞,再僵持下去,這些軍中宿將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不利於自己的舉動來,搞不好把穆清瑤從這刑部大牢給動劫出去也是可能的。

到時候再想殺她,難上加難,至少她現在還在刑部大牢裡呆着,按照律法,她死罪難逃。

皇后冷哼一聲:“好,史大人,本宮就依了你等,但是,今日她謀刺本宮之事,本宮決不會就此罷休,謀害太子一案,請史大人即刻升堂審問,不得怠慢。”

史大人垂首應諾,皇后其實早就支撐不住了,這纔在侍女的攙扶下離去。

她一走,刑將軍就冷哼一聲道:“如此陰狠卑劣之人,也能當國母?真是大錦之不幸。”

“就是,我等在邊關苦寒之地苦守,保的卻是這地人的胡作非爲,太不值了。”護國公世子也道。

史大人嘆了一口氣,對穆清瑤道:“世子妃,你這是何苦呢?明明就是沒有證據的事……”

穆清瑤虛弱地笑了笑:“多謝史大人和兩位將軍的救命之恩,清瑤他日定當重謝。”

刑將軍豪邁地一揮手道:“世子妃,快莫要客氣,聽說您被關進了刑部大牢,我等也是着急,幸好來得及時,不然,您真要如何了,我等還有何面目見晉王。”

“兩位將軍,想必重審我家相公被害一案,你們已然聽說了吧。還請你們告知我那從未謀面的公公,不爭氣的兒媳沒用,不能手刃仇人,請公公見諒。”穆清瑤道。

兩位將軍臉上同時一肅,向穆清瑤一躬身道:“世子妃有心了,您爲了世子爺以身赴險,我等都看在眼裡,您放心,王爺已然收到訊息,自在回京城的路上。”

史大人忙命人將穆清瑤自刑架上放下來,又要召太醫來,穆清瑤笑着搖頭:“大人,別爲難太醫了,皇上恨極了我,哪個太醫敢來,一點皮外傷,算不得什麼的。”

史大人顫聲道:“那下官讓小女進來保護世子妃可好?”

皇后娘娘明殺未能得逞,不能保證她不來施暗算。

史雲嫣那點子功夫,又豈能擋得住皇后與太子養的殺手?

“不用了,多謝史大人,此處殺機重重,別連累了史家妹妹,我只求大人一件事。”穆清瑤道。

“何事?”史大人也知道,史雲嫣武功並不怎麼樣,史家又不好再派別的人來,只有女兒可以藉着與穆清瑤的手帕交進來,皇上怪罪下來,纔有個說詞。

穆清瑤不肯,史大人又擔心,又稍鬆了一口氣,正覺得愧對穆清瑤,聽了這知忙道:

“何事?世子妃儘管開口。”

“請大人讓顧長清進來,他醫術高明,武功也不若,又是我家相公的長隨,讓他進來給我治傷,皇帝也不會怪罪於您。”穆清瑤道。

史大人自然點頭,刑將軍道:“世子妃,末將兩個就守在此處,看哪個不要命的敢在末將眼皮子底下行兇。”

“不用了,兩位將軍都是我的長輩,此事不該連累到你們,你們能來牢中救我,我已經感激不盡了,請受清瑤一拜。”穆清瑤說着,便要給兩位將軍行禮。

兩位將軍忙托住她:“世子妃,使不得,晉王殿下待我等如再生父母,這點小忙,擔不得世子妃一禮,還請世子妃應允我等留下來,保護您。”

穆清瑤笑了笑道:“真的不用,我也不是泥捏的,皇后娘娘縛住了我的手腳,我還是將她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毀容而去,相信我,我有能力自保,而且,兩位將軍再不可來牢中探視,以免引火上身,此事非我父王回京,纔能有個了結。”

兩位將軍沒想到穆清瑤如此識大體,又體貼人,心中頓時對她越發尊敬,又拜了一拜,這才離開。

史大人還是調來一些人手,守在穆清瑤的牢房外,以防萬一。

顧長清進來,看見穆清瑤這副樣子,差點沒哭出來,顫聲道:“世子妃,您怎麼成這樣了?爺若是曉得……”

“爺好些了沒?”穆清瑤擔心的就是這個。

“奴才聽了您的吩咐,在給爺的藥里加了安神藥,爺醒過了一回後,又睡了,只是睡夢中總不安寧,一直喚着世子妃您的名字。”顧長清道。

“放心,以後我保證不讓爺罰你。”見長清的俊臉快扭成了苦瓜,穆清瑤笑道。

“您到了這份上還有心開玩笑,奴婢就算是受點罰又算什麼?您現在怎麼辦啊,外頭張貼了告示,說您謀害當朝太子,要處置您呢。”顧長清苦着臉道。

“可說了要處以何種刑罰?”來得還真快,看來皇帝是無論如何也容不得自己了,皇后頂着那張臉回宮,皇帝看了不氣纔怪,老婆孩子算是全都被自己這個小女人給毀了,不殺,何以維護他皇帝的尊嚴,何以出這口惡氣?

“腰斬。”顧長清顫着聲說道。

“那我還能活幾天?”穆清瑤皺了皺眉,還真毒,怎麼着自己也是個親王世子妃,頂多給個白綾三尺,或是毒灑吧,再退一步說,斬個頭就是,竟然是腰斬,聽說被斬之人,許久都不能死,活活痛上小半個時辰才能嚥氣呢,皇帝是有多恨自己呢?要對自己處以如此極刑!

“七天,七天之後,東街菜市口,當衆行刑。”顧長清道。

“王妃還好吧,她沒有怎麼樣吧。”穆清瑤擔憂地問,也不知王妃的毒有沒有被清除。

“王妃砸了軍機處,被太后幽進了慈寧宮,不許出來。”顧長清苦着臉道,府裡現在除了世子爺,連個作主的人都沒有,世子妃又一心只想治好世子爺的病,把消息全都封死,不讓世子爺知曉一點風聲,大傢伙都只能乾着急,什麼也做不了。

王妃竟然爲了自己砸了軍機處,是她的作風,看來,王妃的病是好了,只是……

眼睛一陣酸澀:“長清,東西都帶來了沒有?來,取血。”

顧長清搖頭:“不,世子妃,您現在身上重傷,奴才不能取血。”

穆清瑤眼神一冷道:“你現在不取,等我在東街菜市口被腰斬了,你就一滴也取不到了,你想爺一直受心疾所困嗎?”

“爺能找到更好的方子的,他也正在找,世子妃,您這樣做,可想過爺的感受,爺醒來,知道您沒了,還活得下去麼?”顧長清哭道。

“我死不了,放心吧,這些我都有計劃,只是七天的時間着實不長,就怕來不及……”雖然是早就計劃好了的,但有些事情,還是不受自己掌控,一環一環必須扣死,此事才能圓滿,可是……

顧長清眨眉着眼還想說什麼,穆清瑤已經劃開了自己的手腕:“快拿東西來,否則我的血就白流了,記住,不許讓世子爺曉得,是用我的血替他治的病。”穆清瑤道。

取完血,穆清瑤虛弱得差點暈過去,顧長清急着給她縛藥治鞭傷,穆清瑤苦笑:“你敢掀我的衣服?可知世子爺曉得了會將你如何?”

顧長清手一僵,苦着臉:“主子啊,您這是要如何啊,您這傷不治,就算沒有斬刑,也熬不了多久啊,您就不覺得疼麼?”

“疼,當然疼,把藥放下,我自個來,你走吧。”穆清瑤是不想治,頂多在重傷口處灑點藥米分,這一身的傷受了那麼多的痛才得了的,可不能白挨,得發揮它的最大用處才行。

顧長清走了,取的血要回去及時配成藥,否則就會失去功效,更讓世子妃的血白流了。

被放了血的穆清瑤越發虛弱,懶懶地躺在還算乾淨的牀上,有史大人在,她的待遇還是比一般的犯人要好上一些。

正睡得迷迷糊糊,殺手的天生敏銳讓她直起耳朵來,有殺氣,而且還是很迫人的殺氣,且行且近。

她閉着眼睛裝睡,全身肌肉都調至戰備狀態,只得那人一來,就來個突然襲擊。

來人腳步很輕,輕到若不是她集中注意力,根本就聽不到一點聲響,這種頂尖的殺手,不知太子和皇后從何找來的,皇帝不是下了腰斬令麼?他們還是不放心,非殺了自己才肯罷休。

那人越來越近,突然寒光一現,電閃一樣撲面刺來,穆清瑤敏捷地一翻身,躍向地面,堪堪躲過一擊,擡眸看時,只見那人高大威猛,戴着面巾,只留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在外面,看不出真容。

穆清瑤心中一咯登,對方只一招,就弄得她狼狽逃竄,周自都被籠在他的氣勢之下,無需近身,他只需將掌力發個五成,自己不死也是重傷,這就是現代殺手遇到絕頂武功高手時的可悲之處,技法再精妙,在高手面前,也是繡花枕頭,你根本無法近對方的身,手技就能施展,但願能有機會讓她拔槍!

一個身受重傷之人竟然能躲過自己的一擊暗殺,來人也怔了怔,似乎不太相信眼前的事實,眼中滑過一絲欣賞之色,隨即運起掌勢,立掌爲刀,向穆清瑤轟來。

穆清瑤哪敢正面迎接他的掌力,一個縱身,躲避之時,拔出槍來扣動扳機。

那人身形很快,一閃便躲過了這一槍,巨響之後,他愕然地回頭,怔怔地看着牆上被擊穿的黑洞。

穆清瑤盈盈立在橫樑上冷笑:“還要來麼?這一槍只是警告,再來,你的腦袋就會如那面牆一樣,開個對穿腦洞。”

那人眼裡滑過一絲驚異,但隨即又浮起一抹冷笑:“你若真能擊中,我死了也算值。”

說着,身形突然急劇地旋轉起來,象一股颶風,只看見一陣黑影,看不見人形,穆清瑤連發兩槍,但子彈都被彈在牆面上,根本無法擊中,她初制的槍,子彈並不多,而且威力也沒達到理想程度,現在彈夾裡只有兩顆之彈了,再擊不中,自己最好一點防備也要浪費,怎麼辦?

眼看着那人就要迫近,穆清瑤仗着輕功卓絕,縱身跳躍躲避,但還是被那人的勁風掃到,受傷不輕,實在忍不住大聲吼道:“容忌,你再不出來,本世子妃夫了,你毛也得不到。”

樑上傳來容忌公子一聲邪魅的呲笑:“本公子就是想看看,你還能撐多久。”說話間,身隨聲動,一掌向那黑衣人擊去。

高手對高手,又是生死相博,簡直地動山搖,穆清瑤忙老實地縮到角落裡,先吞了一顆治內傷的藥,再津津有味的觀戰。

黑衣人與容忌只過了幾招,發現此人功夫深不可測,比自己有過之無不及,倒也不戀戰,找了個空檔,身子一閃,來無影,去也無蹤,消失得比來時更快。

容忌拍了拍手,臉上還是邪邪地笑着,“你這個女人還真是奇怪,換了別人,有本公子這樣的守護神在,早用了,哪象你,自討苦吃,你看你這身傷,嘖嘖,你還是女人麼?怎麼就知道疼?”

穆清瑤坐着喘息,笑道:“沒辦法,自立慣了,不習慣被人保護,容公子,多謝了。”

“有什麼好謝的,你替本公子擔着罪名,本公子護你幾天也是應該的,不過,我的時間也不多,再過十天,就必須回北戎,否則父皇發現我來了大錦,定然重罰。”容忌擔心道。

“十天時間很長的,可以發生很多事,你能守我十天,看來,三七分成還是很合公子之意的。”穆清瑤笑道。

容忌對她翻了個白眼:“三七也好,二八也罷,也得你活着這生意才做得下去,你當本公子是傻子,你早就想好了,要拿本公子當夥計使喚,知道本公子爲了那三七,怎麼也不會置你的生死於不顧,你這個女人,還真不是一般的狡猾。”

穆清瑤哈哈大笑:“被你看出來啦,我當你是在誇我哦。”

容忌碧藍色的眸子裡浮起一抹無奈與惱火,皺了皺眉道:“七天之後你便要被腰斬,到時候晉王爺若是不回來救你怎麼辦?”

“不是有你了麼?劫法場啊,容大公子乃北戎第一高手,不會連幾個衙役也打不過吧。”穆清瑤慢悠悠地說道。

容忌氣得蹭地一下站起來:“你讓本公子劫大錦的法場,還是你這個皇上欽定的重犯?你當本公子是神仙嗎?就算救得你下,本公子回北戎,那些兄弟們還不拿這當靶子射死我去?”

“那就不關我的事了,反正,你說了要護我十日的,君子一言,快馬一鞭,不然容公子你是個不守信諾之人?那我們的合約還怎麼能行進得下去?”穆清瑤慢悠悠地喝了口水,失血太多,他讓顧長清替她準備了些淡鹽水,補充補充。

容忌氣得在牢房裡轉了一圈,惡狠狠地指着穆清瑤的鼻子,卻半晌也說不出話來,良久,他突然邪邪一笑,俊顏燦亮如一朵妖異的曼砣羅花:“也行,劫法場就劫法場,你這麼個絕世美人,劫回去也不是一無是處,保不齊,父皇還會嘉獎本公子呢。”

穆清瑤翻了個白眼,繼續喝鹽水:“只要你不怕我家相公的毒藥,劫回去就是,我反正是個隨遇而安的,到哪都一樣混日子。”

說到夜笑離的毒功,容忌眼中閃過一絲忌憚之色,卻還是冷笑道:“到時候,求人的是他,可不是本公子,本公子有的是價碼可談。”

穆清瑤實在累了,喝過鹽水後,那種噁心感覺稍減了些,往牀上一歪道:“本世子妃要睡了,麻煩容公子繼續替本世子妃值守,明兒本妃醒來,自會賞你。”

堂堂北戎皇子,竟然被個臭丫頭當夥計使喚,她還越使喚越順手了,容忌氣得俊臉發青,卻還是無可耐何地躍上橫樑,斜躺在上面休息。

賀相府裡,賀三公子正向賀相稟報:“爹,容忌公子果然守在牢裡護着世子妃。”

賀相輕輕嘆了一口氣道:“這個孩子,真是什麼都算計到了,對了,可查到那黑衣人是誰?”

“是北遼之人,應該是北遼二公主派來的。看身形,該是北遼第一高手,只是不知皇后怎麼會和北遼二公主勾結在一起了。”賀三公子道。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瑤兒那孩子太過優秀了,她只要緩過勁來,肯回北遼替她母親籌謀一二,北遼二公主還可能保得住現在的地位嗎?何況,早在十幾年前,她就想除去清瑤了,只是被穆夫人護得緊,一直沒找到她的人,這才讓清瑤躲過了一劫。”

賀三公子詫異道:“父親的意思,當初穆夫人將世子妃嫁入北靖侯府,其實就是爲了躲避北遼的殺手?”

“先前我也誤會她太過不拿清瑤當一回事,讓她差一點就死在了雪落的手下,如今看來,她也是費了一番心思的,只是,方法太笨了些,若是爲父,肯定不會讓瑤兒受那麼多苦。”

賀三眼神閃了閃,鼓起勇氣道:“父親,世子妃是不是……我的妹妹,您的親生女兒?”

賀相身子一震,眼神犀利地看着賀三:“你爲何這麼認爲?”

“若非是親生女兒,您又怎麼會如此幫她,又怎麼會連雪落妹妹也不顧了?”賀相認真地回道。

“可她娘不肯承認,爲父現在也沒法認她,而且,爲父這個名聲……她是晉王世子妃,將來是……大貴之人,有我這樣的父親,對她是個污辱……”賀相的眼圈就紅了起來,幽幽地看向窗外,聲音微顫。

那是他畢生最愛的女人生下的孩子,當年,他誤會殷紫茹,以爲她與晉王有染,一氣之下做過不少錯事,紫茹還是替他生下了女兒,這麼多年一個人帶着瑤兒他嫁,肯定也受了不少苦,而瑤兒,還幾次三番差點被雪落害死,賀相對她的愧意深植入心底,不知該如何補償她纔好,何況,阿瑤比起雪落來,精明能幹不說,善良豁達,強了不止百倍,做父母的總是會更偏愛聽話和懂事的那個孩子。

真的很想認她,想把她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可是,認不得,認不得啊,即便她母親承認了她的身份,自己也不能認。

經歷了這麼多,夜笑離的野心賀相這個權臣豈有看不出來的,他可以爲了清瑤違背與睿貴妃的約定,助清瑤一臂之力,將來,清瑤會是一國之母,國母的父親怎麼能是個佞臣?還是臭名昭著的佞臣,別人不會笑話,賀相自己都不能容忍。

賀相的話讓賀三公子一陣心酸,上前扶住他道:“父親,您驕傲了一輩子,雖然是有錯處,但也算是對得起黎明百姓,這些年,若不是您的強橫,皇上多少禍民的政策就施在百姓身上了,凡事不虧於心就好,至於清瑤妹妹,她也不是那眼淺沒見識的人,她會看到您的好的。”

賀三說着,眼前就浮現出穆清瑤清麗絕美的笑容來,原來他是妹妹麼?真好,她比起雪落來,可寬仁大量得多,父親多慮了。

或許是情近情怯吧,父親越是在乎,就越不敢冒人去認。

“三兒啊,這幾天你辛苦一點,聯絡爲父手下的死士,一進準備法場劫人,那是在萬不得已之下的事,二是,要做好準備,既要防着北靖侯,又要助晉王一臂之力,大錦的天,要變了。”賀相吩咐道。

賀三向賀相一躬身,應諾。

賀相拍拍他的肩:“三兒,你雖不是爲父親生,但養了你這麼多年,咱們父子感情不比親生的差。”

賀三眼眶也紅紅的:“當年若不是父親,三兒興許早就病死了,這麼多年,父親疼三兒,疼兩位大哥,猶勝親生,三兒不是不知好歹之人,瑤妹妹的事,三兒就算豁出命去,也要護她周全。”

賀相眼圈紅紅地點頭:“三兒,你有這份心就夠了,爲父不要你豁出命去,希望你在護着瑤兒的同時,也要好好保重自己,記住了嗎?”

賀三聽了,眼圈也泛紅。

晉王府裡,夜笑離喝過顧長清的藥後,又沉沉睡了一日,總算醒來,感覺內府的疼痛小了很多,皺了皺眉,問似雪:“長清呢?把他叫來。”

這兩日世子妃不在府裡,外頭又傳得沸沸揚揚,說是幾天之後就要被施腰斬之刑,似乎就誠惶誠恐着,生怕爺一不小心知道了消息,會衝動。

見他一醒來只問長清,反而鬆了一口氣:“奴婢這就去請長清過來。”

顧長清聽說夜笑離醒了,喜出望外,一進門就拉住夜笑離的手腕探脈,夜笑離也不反對,只是靜靜地盯着他。

爺這眼神不冷不熱,不威不淡,在別人看來,沒什麼異樣,顧長清卻知,這是爺發火的前兆。

頓是跪下,垂首道:“爺,您別怪奴才,是世子妃逼奴才做的。”

“她在哪?”夜笑離冷冷地吐出三個字。

“刑部大牢。”再不說,世子妃真被斬了怎麼辦?到時候爺會活剮了自己。

夜笑離起身就走,顧長清忙拽住他的衣罷:“爺,使不得,使不得啊,王妃現在也被太后幽在慈寧宮了,說明太后也沒法子啊,再說了,這些都是世子妃自個鬧騰出來的,您明白她的用意麼?”

夜笑離一腳踹開他,胸口氣得快炸了,穆清瑤你個自作主張的小女人,等我把你拎回來,看我怎麼收拾你。

我的江山我自個去奪,用得着你拿命去換麼?

晉王回不回京關你什麼事?他這麼多年也沒怎麼管過我,奪江山的事,我也無需靠他,報仇的事,更不需要他!

你倒好,替我作主了,你眼裡還當我是你的男人麼?

莫非我夜笑離是要活在女人的庇佑之下才能成功的麼?

你也太瞧不起你的男了吧。

“太子可是容忌打傷的?”夜笑離強忍怒火,問道。

顧長清忙點頭,夜笑離的神情這才緩了緩,還算她有點自保心思,牢裡有容忌護着,生命危險肯定是沒有的。

“走,去慎刑司,我夜笑離的妻子,誰也砍不了她,動她一根毫毛,我要他們拿命來填。”夜笑離陰冷地說道,帶着顧長清出了門去。

禁軍統領林將軍今晚沒去正室屋裡,而是來到自己的三姨太的房間,自晉王世子妃被關進刑部大牢,又被皇上親自下令處以腰斬之刑之後,整個朝堂都籠在一片陰霾當中,壓抑得人透不過氣來,誰都感覺得到,大錦朝堂有股山雨欲來之勢,大家都有點誠惶誠恐,不知所措。

誰都知道,晉王世子寵世子妃上天,誰敢動她一下,必定會受千萬折磨,連當朝權相也沒放過,何況其他人?

賀相也是被夜笑離給嚇怕了,所以才倒向了世子妃吧。

連賀相都不敢惹的人,別人誰敢惹?

皇后娘娘去了刑部大牢一趟,聽說是想殺死世子妃,結果回來哪還象個皇后的娘子,臉上被燒了好幾處傷疤,半腦殼頭髮也沒了,還失血過多,三天過去才醒轉,只留了半條命,聽說世子爺還病着,病着的人也有這等本事讓皇后娘娘受此大挫!誰還敢與之作對?

何況,兵部已經動了,幾位武將蠢蠢欲動,晉王爺回京已經不是秘密了,不過三天,那位王爺一回來,整個朝堂又要鬧翻天去。

誰還敢多吱一聲?

兩邊都是得罪不起的啊。

林統領想想就頭痛,他的地位太特殊了,如果晉王想要謀反,他就是第一個被拿下的人,保不齊,全家都要死。

到底是倒戈還是忠於皇上呢?

林統領很猶,很苦惱,皇上待他不薄,由一個小小的四品帶刀侍衛提升爲現在的禁軍大統領,皇上的恩情,他不能忘,否則就是見利忘義的小人,但晉王呢……

所以,他不想去正室屋裡,只想在嬌嫩的三姨娘身上好生髮泄發泄,出出鬱氣也好。

三姨娘才十八歲,正是青春好年紀,一身肌膚水蔥兒一樣的嫩滑,大統領的手一撫上去,滿腦子的官司就煙消雲散了。

急切地脫掉外袍,正要伏上三姨娘的身體時,一柄尖刀卻抵在了他的腰間,寒光凜凜的刀尖上,還閃着綠瑩瑩的光,已然刺破了他的皮膚,刀上餵了毒。

林統領身子一僵,愕然而又不可思議地瞪着自己寵愛了兩年的三姨娘:“你……爲什麼?”

“大人,對不住了,妾身是北遼人,是大公主的手下。”以往柔情蜜意杏眼裡,射出刺骨的寒意,哪裡還是他那位嬌媚風情的小妾,分明就是個訓練有毒的殺手,儘管林統領一身硬功,卻因毒封血,半點力氣也施展不出來,

“什麼大公主?”林統領想裝寶。

“穆清瑤的生母,殷紫茹,大遼長公主,大人,你不會沒見過吧,還記得在皇家馬場麼?穆夫人可是與賀相打了一架,您回來還繪聲繪色說給妾聽了呢。”三姨娘冷笑地說道。

林統領臉色一黯:“你想如何?”

“妾身跟隨大人三年,大人待妾身寵愛有加,妾身對大人還是有感情的,自然不想大人死,但皇命不可違,妾身也是奉命行事,還請大人識時務爲好,不要逼妾身下殺手。”三姨娘眼中泛起淚珠來,一副雨帶梨花,柔媚入骨的樣子。

“你讓本帥背叛皇上?不可能,你殺了我吧。”林統領一見,自認爲有轉機,立即強硬地說道。

三姨娘哭了起來,卻邊哭邊從牀頭掏出一個小瓷瓶來,“大人可知這小瓶藥是從何而來的麼?”

“哪……哪裡來的?”竟然就放在牀頭上,這個該死的女人,是不是誰時都準備對自己下手?

“自然是夜笑離世子給妾身的,對了,這個毒藥有個名字,大人聽了肯定喜歡。”三姨娘笑得盪漾,眼神更媚了。

“什……什麼名字?”林統領一陣毛骨聳然。

“夜世子真是個文化人,名字都取得好文藝,欲罷不能,好聽吧。”三姨娘笑道。

“什麼意思?”越是文藝的毒藥,越可怕,林統領緊張地盯着那個小藥瓶子。

“意思就是,一會子我會把四妹妹,二姐姐兩個都叫來,由咱們三個服侍您,以您的體魄,我們三個怕也服侍不了,那就把三人的侍女全派上,讓您到死,樂呵一回,就算死了,也是個作過死,您瞧,這種死法,妾身是不是很照顧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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