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這種東西，最捉摸不透。
它走的慢的時候，一秒鐘都能無限拉長，走得快的時候，一回頭就過去了十幾年。
林芫不知道熬過多少個一秒鐘，又不知道回了多少次頭。
現在重新站在這個世界，她的時間纔算得上正常運轉。
林媽說要種果樹，這件事林芫放在心上了，隔天就開車拉着她爸媽到苗木市場挑選果樹。
明天就是植樹節，正是種樹的好時候。
這還是林芫頭一回逛苗木市場，六米寬的柏油馬路兩旁全是用大棚搭起來的攤位，每家大棚前面都擺着不少樹苗，樹苗上掛着長大掛果後的照片。
路邊經常有卡車停下來，一車一車的樹木，有往市場裡運的，也有運出市場的。
林芫把車停到小車專用停車位，然後帶着她爸媽順着路邊一家家看過去。
越是靠近市場出入口的，越是做的大宗買賣。
林爸這家招牌上寫有石榴樹，就張嘴問了一句，“石榴苗怎麼賣？”
“你要哪種？”攤主端着午飯過來談生意，“你是賣果還是造景？”
林爸把手往身後一背，“我是打算賣石榴。”
“那你看看這種，軟籽石榴。”攤主從一捆石榴苗裡面抽出兩顆，單手遞給林爸，“這個品種果形很好看，吃起來也不錯。”
她趁林芫一家人研究樹苗的間隙，又吃了兩口飯，“你要想品種多點嘛，再看看旁邊的，旁邊的是無籽的。”攤主問：“老闆，你家以前種的什麼品種？”
林爸放下手上的樹苗，“我家以前不種石榴。”
“哦。”攤主說，“那你就得買我家的，看看我家這個樹苗，都是兩釐米粗的大苗，你買回去直接種，相當省事。”
這纔看的第一家，林爸就被說的有些心動，“說說價格。”
“你要拿多少？”
林爸：“聽你這意思，拿多拿少價格還不一樣？”
攤主是個實在人，“肯定不一樣啊老闆，大家都是做生意的，我沒必要跟你繞那麼多，你拿得多，我肯定給你優惠。”
林爸轉頭去看林媽的臉色，斟酌了一下，“給我拿個五棵。”
攤主剛咬進嘴裡的半顆雞蛋都忘記嚼了，“哎呦，說那麼多才要五棵，我這裡不零賣。”
攤主補充，“我們這一排都不零賣，你到第二排205去，那個也是我家的，叫我老公給你拿幾顆。”
林媽瞪了林爸一眼。
林爸不是頭一回來苗木市場，之前山上的果樹苗全是他從這裡買回去的，林媽認爲他應該知道這裡的規則。
但林爸哪裡記得了那麼多，再說又不趕時間，說兩句話又不耽誤什麼。
謝過攤主好意告知，一家人繞過第一排，從第二排開始逛。
剛到這邊，就明顯感覺這邊比第一排熱鬧。
林爸：“找找205在哪兒。”
林媽：“你還真聽話。”
“什麼叫聽話啊。”林爸反駁，“來都來了，看誰家不是看？”
“那怎麼不從打頭的一家看過去呢？”
“好好好。”林爸拉着林媽就去了最前頭的一家。
林芫跟在這兩人身後晃盪，不時從口袋裡掏出一些小零食來吃。
一家一家的看過去，每家攤主說的都挺好，看照片上的果子也是又大又好看，但這些東西都是騙外行的。
林爸自詡內行人，進去不管怎麼樣，先盯着樹苗看。
看來看去就是不買，林媽問他哪家好，他兩手一背，“再看看，再看看。”
前面半小時林媽還有興趣到處看看問問，可越是逛到後面，就越是沒耐心。林爸卻是反着來，越逛到後面越來勁。
之後又走了半個小時，林爸手上總算拿了幾根樹苗，但他還要逛。
“你自己去。”林媽拉着林芫在馬路牙子上坐了下來，“我是走不動了。”
林爸難以相信，“這才幾步路？逛街總比在地裡幹活省力吧！”
林媽：“在地裡幹活也比跟你逛街好，一點意思都沒有，你自己玩去吧，我跟阿芫到車上等你。”
“哎，我自己逛有什麼好玩的？”林爸剛想說點好話，讓林媽接着陪自己走走，結果就聽到後面嘰哩哇啦的聲音由遠及近，“大師，您不能見死不救啊，幫幫我吧。”
“不行不行，我有我的原則，你那地方煞氣太重，我改不了，別耽誤我做正事。”
說話的是兩個男的，一胖一瘦，胖些的那人追着瘦些的那位，嘴裡不斷懇求，“您就幫幫我吧，不管多少錢我都出得起。”
“好吧好吧！”被追的那人像是被對方纏的受不了，終於願意妥協，“你先回去準備東西，硃砂、金箔，還要五個至少八兩重的金元寶。
等我把樹買了，再去解決你的事情。”
胖些的人賠笑道：“我這就打電話叫人去準備東西，我跟着您去，您給個機會，讓我給您買個單。”
這倆似乎商量好了，但林爸林媽還聽的莫名其妙，“什麼事情啊？”林爸小聲，“怎麼聽着覺得有點晦氣呢？”
林芫這時候看向馬路另一邊，那邊有個熟人，林芫第一次見柳白花的時候見過他。
他兩隻手都套着勞保手套往這邊來。
不過，他不是衝着林芫，而是朝着那一胖一瘦兩人。
“等等！”他拉住那個大師，“你叫什麼？”
不止是被拉住的大師，大師旁邊那位也很莫名其妙，“你誰啊！”
晚晴一直在路對面搬樹，他聽覺敏銳，而且對某些字眼又特別敏感，因此當他們說到煞氣的時候，晚晴就停下動作盯着那兩人看了。
煞氣是什麼東西？
在仙人科普之前，那東西只有青翠山敢鎮壓，如今那些修煉者對煞氣還是有心理陰影的，這人卻出狂言，只要硃砂、金箔和幾個金元寶就能改變煞氣，實在太狂妄。
狂妄到明明白白的在臉上就寫着騙子兩個字。
晚晴拉着大師不鬆手，對護着大師的那人說：“你被騙了。”
大師面露輕笑，“既然你說我是騙子，那他家的煞氣就由你去管吧。”
大師試圖甩開晚晴的手，卻怎麼樣也甩不開。
“你這人怎麼回事，我們說我們的事情，你衝過來攪什麼局啊。”這人又抓住晚晴的手腕，“你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