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巨大的紅頁岩之上,圍著幾圈簡陋的柵欄,冢聖傳一身藍衣,站在其上,身畔站著幾名紫衣年輕男女。
這些人,都是八大宗門之一,神王陵的弟子。
神王陵座落在東海之濱,離倫音海閣倒是不遠,所以來得挺早,爲首者,是一名面目英俊,時有詭異笑容的麻衣年輕人。
他姿容懶散,穿著特異,即使站在人羣中,也是一臉沒睡醒的表情。
在他身後,背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布袋,似乎裝了什麼重物,形狀有如一個弓形。
忽然,他靠近冢聖傳,微微一笑道:“冢世兄,不知道你們倫音海閣,這一屆有什麼出色的女弟子沒有?如果沒有,我可以替你引見引見幾位我們神王陵不錯的;如果有,不要獨自一人藏著掖著,拿出來分享分享啊……”
“呵呵……”
冢聖傳聞言,回頭看了他一眼,不帶絲毫表情:“神王陵的冷公子,還怕沒有女人嗎,何必需要我來介紹。”
“話不是這麼說……”
麻衣年輕人還要湊上去,然而冢聖傳已經身形一轉,直接縱到了一道柵欄之上,懶得理他。
巨浪打來,他衣襟飄拂,卻不曾讓半滴水珠濺上自身,這一幕,看得不少倫音海閣弟子讚歎不已,即使是那些神王陵弟子,眼睛中也不由露出多少驚歎之色。
再看向那名爲首的麻衣年輕人,不管是神王陵,還是倫音海閣弟子,俱都皺眉,似乎想離他遠一些。
見狀,麻衣年輕人眼中的笑容卻反而深了起來,沒有剛纔那樣淫邪,反而多了一絲清明。
他盯著冢聖傳的背影,嘿嘿一笑,卻沒有說什麼,神情一變,又很快變回了那種懶散張揚的表情。
……
三號看臺。
靈離歌銀衣飄飄,站在山崖之巔,任腳下巨浪吻著足底,神情不動,也不動用護身真氣擋住水浪,任它們打溼面頰。
在他身邊,站著另外一名血衣年輕男子。
此人氣質陰邪,滿臉冷漠,嘴角微微翹起,眼神陰沉地盯著遠處的水浪,似乎處於無聲之境。
沒有人敢靠近他身週三尺之內,就是那些同樣身穿血色衣袍,葬邪山的弟子,也俱都離他四五尺。
只有一名看起來十分年輕,擁有一張嬰兒面頰,大概十六七年的年輕人,緊緊站在他身後,一臉恭敬。
“靈離歌,還沒有開始麼,我都已經等得快不耐煩了!”
驀然,一道大浪打來,血衣年輕人猛然一揮手,“砰”,一聲巨響,一道血掌飛出,當空將那道巨浪打散。
血衣年輕人卻猛然回頭,朝站在一側的靈離歌開口問道。
“快了,快了,血兄何必著急,最美的風景,總是需要等待才能看得到的。”
靈離歌也不回頭,不卑不亢,淡淡回答道。
“呵呵……”
血衣年輕人陰陰一笑,不過,聽到靈離歌的回答,倒是沒有再說什麼,目光望向遠處,臉上依舊是那一臉不耐煩的表情。
……
五號看臺。
唐飛仙被十數名天工山弟子包圍在其中,然而,卻有一人例外。
此人一身黑色長袍,除了一張臉,幾乎全身都被籠罩了起來。
在他背後,背有一柄奇古的長劍,寒光奪目,映日生寒。如果仔細看去,就會發現他雙目微微閉起,就那麼站在那裡,如同獨處於另一片空間。
他所站之地,陰影似乎都比其他地方重了一些,甚至有的人,能產生幻覺,在他衣衫之上能看到無數陰魂鬼魅在跳舞。
大浪打到他面前,還有數十尺的距離,便彷彿受到驚嚇,自動分散,彷彿魚兒一樣躍回海面。
唐飛仙目光落在這名黑衣青年身上,臉色也是一片鄭重,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直襲心頭。
她雖然不懼,但其他普通弟子,卻連看那邊一眼都不敢。
“這名年輕人……天工山,怎麼出了這樣一個人物?”
她喃喃地道,似是問自己,又似問別人,然而沒有人能回答她。
……
六號看臺。
左神京一臉無奈的表情,看著一個人。
此人一身藍衣,風姿玉骨,手中捏著一柄三十二骨折扇,正饒有興趣地看著左神京。
在他身後,跟著幾名妙齡女子,俱是一身白紗,其中兩名,正是之前在魔神山脈中出現,後來又參加了修羅城拍賣會的那兩名少女。
——沐琪琳,李七七。
“左兄,你還沒有追到你那位飛仙一般的妹妹麼?”
“嘿,嘿嘿……”
左神京懶得搭理他,雙手一枕,不知何時,竟然變出了一個錦瀾軟墊,他向後一靠,淡淡地道:“什麼時候,你‘追風公子’風追寒,有興趣管起別人的閒事來了?”
被左神京稱呼爲“追風公子”風追寒的年輕藍衣男子哈哈一笑,道:“別人的閒事我當然不管,不過左兄的閒事,我卻是有興趣知道一二的。
怎麼,難道這其中,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靠……”
左神京難得地向他豎了豎中指,身後,那兩名白紗女子掩嘴嬌笑,看著兩人打趣,樂不可支。
……
七號看臺。
八號看臺。
七號看臺之上,黨血煙一臉冷峻地站在那裡,一臉生人勿近的表情,根本沒有半點接引人的自覺。
反觀旁邊的那些梵音寺弟子,似乎也沒有要他介紹的打算,一個個盤坐在那裡,就地念佛,阿彌陀佛。
唯有一人,比較奇怪,他生有頭髮,面容英俊,只是此刻,面色灰敗,渾身虛弱,彷彿生了一場大病一般。
如果有那日在修羅城的人在側,就會認出,此人就是被那名煞神黑衣人抓走,名叫“蕭繼揚”的那名倒黴英俊青年。
不知爲何,此時卻又被放過,反而出現在了梵音寺的這羣弟子之中,而且看樣子,地位還不低的樣子。
……
第八號看臺,也就是倒數第二處看臺,承擔接待身份的,是倫音海閣內宗弟子中,排行第六的“六指公子”燕龍花。
他身形枯瘦,面容純青,最特異的是,生有六指,所以天生擅長音律.
倫音海閣宗武閣第六層幾大傳奇音技之一,龍吟八音,已經多少年沒有人學會了,但到了他手中,卻不過花了兩個多月,便即融會貫通,爐火純青。
這樣一個天才,平時自是萬人敬仰,但此刻,就連他,也不禁目光悄悄地盯著人羣中一名女子。
這名女子,一身青衣,容貌普通,然而,站在那裡,卻自有一股幽美憐人的感覺,彷彿一朵絕世的水蓮花,幽幽開放。
“她”,實在太美了,美的不是容貌,而是每一次呼息,一次擡頭,一次蹙眉,一次舉手……
甚至,就連走一步路,也是蓮步款款,有如蓮花開放,那真是美到極至,美到無法形容。
如果真要形容,就只有一個字,這是一個像“紗”一樣,籠罩在一層迷霧中的女人,朦朧,夢幻,融納了所有男子心目中,最美好的願望。
隱丹門第一弟子,“羅綺素手”萬璇紗。
她實力並不高,不過混元中期,然而站在一羣隱丹門弟子中間,卻如鶴立雞羣,即使是那些隱丹門的天才弟子,望著她的眼睛,也是一臉仰望,和癡迷的表情。
這名女子,實在太美。
整個平臺之上,只有另外一個人,沒有看向她,這名男子,也是一名隱丹門的弟子。
他一身青衫,只是這襲青衫,洗得有些發白,顯得十分陳舊了。
他斜躺在一根繩索上,手臂後枕,這根繩索吊在燕龍花他們所在的這處平臺懸崖邊上的兩株小樹之上,隨風搖晃,似乎隨時有可能掉落懸崖,而他絲毫不覺危險。
他目光空茫,望著天空,嘴中叼著一根打溼了的青草,不知在想些什麼。
野草的苦汁,滴落到他嘴中,然而,就是這樣一名落拓不羈的年輕人,卻赫然是這次隱丹門,除了萬璇紗之外,最大的領隊人。
有人叫他——“風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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