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一整層都被包了下來，沒有其他客人，但畢竟死了這麼多人，不可能瞞得住。
當然。
薇拉也沒打算瞞。
衝突過後半個小時，警署署長親自趕到文華東方。
當這位負責濠江治安的一把手進入薇拉房間的時候，已經看不到衝突的慘烈，門口的地毯被更換，血跡被沖洗。
“薇拉小姐，實在是抱歉。”
這位承擔濠江治安的主要負責人第一時間表達歉意，懇切且真誠。
薇拉小臉平靜，完全不像剛遭遇一場驚心動魄的刺殺。
“薇拉小姐沒受傷吧？”
薇拉搖頭，“歹徒沒衝進房間，就被我的保鏢全部擊斃了。”
“也不能怪他，可能他也不知道，就算他知道，隱而不報，也情有可原。”
二太一愣，然後立即道：“怎麼可能，我們何家怎麼會幹這種事情。”
“睡不着？”
二太一想也是，放棄了主動打電話過去的想法，越想越覺得惱火：“誰這麼卑鄙，想栽贓我們何家？！”
這幾個殺手肯定是受人指使。
庭院內。
二太眉頭微皺，她不是普通的女人，哪會因爲幾個殺手變色，很快捕捉到關鍵點。
薇拉看向江辰，實事求是。
換誰碰到這樣的事，恐怕都沒辦法心如止水，更何況這妞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剛纔能在署長面前保持冷靜，已經出人意料了。
來自延邊，三白眼這幾人的身份，已經不需要懷疑。
二太目露疑惑，“出什麼事了？”
“都說神州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國家，看來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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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呢？”
翻譯還是挺專業的。
坐在躺椅上看看月亮的何珺如放下手機，繼續擡頭望着月亮。
“薇拉，我有一個猜測。”
在那種情況下，要求保持清醒的頭腦，太過苛刻。
沒有問題。
穿着絲綢睡衣的二太走過來，在旁邊坐下，“跟你說過多少次了，熬夜是女人的天敵，你這個年紀，更加要注意。”
“延邊？”
即使表面上很冷靜，但這妞肚子裡顯然還是怒火中燒的。
“小姐。”
人非聖賢。
“……”
最後江辰成功拿到了幾張殺手照片，回到自己房間，他坐在沙發上，拿着照片，端詳了一會。
“他們不是延邊來的嗎？我在高麗有朋友，或許可以幫忙查一查。”
“媽，出事了。”
休息？
“哪來的？”
也是。
何珺如嗓音平緩，似乎並不感到怎麼驚訝。
“走，和我上樓去睡。”
老六轉身離開。
這個時候，總不能繼續扯濠江和內陸的區別吧？
“好在有驚無險。”
二太緊接着問。
本來就感覺不對勁的江辰感覺越發微妙，不過他沒有出聲，不動聲色的安靜坐着。
亡羊補牢，未爲遲也。
也就是說。
“殺手？”
“爲什麼一定是濠江？”薇拉反問。
持槍證。
這次輪到薇拉沉默了，她看江辰一會，然後道：“他們都有持槍證，有什麼問題？”
“不管是誰幹的，現在的心情恐怕也不會太好。”
同樣待在屋內的江辰默不作聲。
那位大檢察官在大徹大悟後，如今在仕途上混得越發風生水起。
殺手全軍覆沒，罪有應得，可究竟誰派他們來的，也不得而知了。
“送客。”
“……”
“死了兩個保鏢。”
江辰卻發現自己好像並沒有太大的波動。
哪怕他想辯駁，可好像找不到理由。
看來這妞的背景，比他預料的還要生猛。
何珺如笑道：“媽你問我，我問誰去？我也是剛剛收到消息，不是家裡的主意就好。”
新聞上，有些政要元首出訪他國的時候，連核手提箱都是隨身拎着的，也沒見地主國要求沒收。
江辰試探性開口。
是蘭佩之。
如果不是薇拉的保鏢衛隊佩備了槍械，今晚究竟結如何，還真不好說。
江辰笑了笑，“早點休息。”
有些特殊人物，確實是可以拋開規則，或者說讓規則允許的範圍擴大。
這麼湊巧？
“你先回去吧。”
老六把幾張照片放在茶几上。
濠江只有這麼點地方，文華東方散去的硝煙短短一個小時，就吹遍了濠江的各個角落，
別墅。
“江先生。”
“死了。”說着，江辰又補充了一句：“全部死了。”
“明白。”
“延邊來的殺手，於光榮難道一點風聲都沒收到嗎？！”
薇拉沒有不依不饒，所表現得通情達理，讓江辰感到詫異。
一張張看過後，他摸出手機，打向高麗。
薇拉問。
“他們死了，難道就查不到了？”
江辰看着手裡的照片，“待會我把信息發給你。”
“要是指望他們，我現在恐怕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署長不是已經……”
“是。”
擊斃。
酒店給他升級的房間，好像是2306。
江辰默然以對。
江辰也想到了這一點，可問題是，這裡是濠江，而且剛纔署長竟然對這個問題視而不見。
看來因公殉職的兩個保鏢裡沒有他。
說完，不等江辰開口，那頭便撂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蘭佩之沉默下來。
————
薇拉繼續道。
江辰感嘆道。
江辰問了句。
江辰靠在沙發上，理所當然的笑道：“在酒店啊，還能在哪。”
江辰無言以對。
毋庸置疑。
“媽，不用了，我都知道了，大姨難道還不知道？”
這個年輕人的成長速度，超乎她的想象。
“剛有幾個殺手，跑到文華東方大鬧了一通。”
規矩是人定的。
江辰搖頭，中止了這個話題。
署長面露尷尬，也沒勉強，點了點頭：“那我們就不打擾薇拉小姐休息了。”
“……幹保鏢的，就是這樣。士爲知己者死，而且伱也算是爲他們報仇了。”江辰安慰道。
“這幾張照片，能給我嗎？”
薇拉沒有責備，而是迅速道了句：“和你沒關係。”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可作爲濠江最大的地主，在濠江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任誰恐怕都會第一時間把懷疑的目光投向她們何家。
“根據酒店的入住信息，他們住在二十三層，2305號房間。”
薇拉看來。
“江辰，薇拉。”
這兩個名字，二太當然聽說過，她神色凝重，注視女兒問道：“現在情況怎麼樣？”
“沒。”
江辰帶着笑意，率先開口，
“在哪？”
或者說紙包不住火。
邢傑的嗓音很清醒：“江先生有什麼吩咐？”
的確。
說得真輕描淡寫啊，
毫無疑問。
“沒了。”
“然後他們要進我的房間。”
“所以說是我的問題？”
署長鬆了口氣，半感慨，半申明道：“我們濠江已經很久沒發生過如此惡性的案件了。”
他裝作什麼都沒聽到。
沒過一會，手機再度響起。
老六雖然長了一雙碧眼，但畢竟沒有火眼金睛的特異功能，哪能一眼看穿是不是殺手。
“誰住在文華東方？”
“如果有困難，可以找車昌民幫忙。”
消息傳得還真是快啊。
江辰也不好再說什麼，撐着膝蓋起身，忽然停頓了下。
江辰啞然一笑，“多謝關心。”
“你怎麼把槍帶進來的？”
“延邊。”
江辰沉默了下，“你就不想知道，是誰派他們來的嗎？”
薇拉沉默。
“我知道您不會幹，大姨也沒這麼衝動，但是外人可能不會這麼想。”
腳步聲傳來，
逐漸靠近。
“聽說是延邊那邊來的。”
“睡了嗎？”
江辰看着茶几上平鋪的幾張殺手照片，“我覺得，他們有可能是衝我來的。”
薇拉應該是沒心情和他開玩笑，想一個人冷靜思考。
江辰哭笑不得，慢慢的放下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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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法也是一樣。
邢傑問：“江先生還有什麼事嗎？”
原因很簡單，肯定是泄憤。
她板着小臉，也安靜下來。
“謝謝，不用了。我的保鏢足夠專業。”
如果沒記錯的話。
而且敢對她下手的人物，即使那位署長查明真相，恐怕最後也是和稀泥。
老六道：“其中一個人，我在電梯裡遇到過，當時我就覺得他有點古怪，小姐，是我的失職。”
與邢傑通完電話，江辰放下手機，往後靠在沙發上，目無焦距的看着電視牆，想着心事。
江辰話頭頓住。
江辰輕咳一聲。
延邊是個什麼地方，她當然清楚。
這妞應該是不會向他透露底細的。
“一有消息，我馬上給江先生回覆。”
二太露出怒容。
當然。
這妞還是挺明辨是非的。
江辰再度沉默。
“沒出什麼大亂子，殺手全軍覆沒。”
現在好了。
他問。
“怎麼還沒睡？”
“去查清楚，這些殺手來濠江見了什麼人，誰僱他們來的。”
時過境遷，那個疊碼仔確實不再是對何家唯命是從的小嘍囉了。
“沒留活口？”
“好。”
“我還以爲你在醫院。”
他一個都不認識。
高麗與這邊存在兩個小時左右的時差，已經是深夜。
面對薇拉的注視，署長連忙搖了搖頭，賠笑道：“薇拉小姐別誤會，我完全不是這個意思。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全力以赴，爭取早日查明真相，給你一個交代。”
電話接通。
“留活口乾什麼？”
薇拉擡頭。
“你在濠江，有仇人嗎？”
“爲什麼不留活口？”
聽到這個數字，江辰眼神情不自禁閃動了下。
薇拉直接用了殺手這個稱呼。
一個男保鏢走進來，惹人注目的綠色眼睛，是老六。
他低下頭，一副負罪的模樣。
何珺如平靜道：“畢竟人不爲己，天誅地滅。”
毫無疑問，最後沒有必要的一槍，肯定是這妞下達的命令。
“……”
薇拉的回覆禮貌而疏離。
邢傑迴應得乾脆利落。
雖然不理智，但可以理解。
江辰打破沉寂。
“有幾個延邊人，你幫我查一查。”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哪裡還那麼容易睡得着。
雖然從來沒催過女兒結婚，但作爲母親心裡多少還是有些着急的，只不過二太也不敢明說，只能隱晦的提及。
殺手確實和她們何家沒有任何干系。
他拿起手機放在耳邊，不過沒着急開口，
他不說話，那邊也一片安靜。
“既然沒事，早點休息。”
江辰無言以對。
江辰扭頭，望向窗外，今晚恐怕很多人都難以入眠了。
二太沉默了會，眼神閃爍，“……我要給你大姨打個電話。”
外人肯定沒有自己人可靠。
薇拉眼神閃爍，腦袋裡肯定也在排查可疑人選。
他自己都不明白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心竟然變得如此淡漠。
“好的，我知道了。”
“哪裡來的殺手？”
好一招禍水東引，借刀殺人。
“……”
薇拉乾脆的問。
何珺如扭頭，喊了聲：“媽。”
作爲朋友，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當然有義務趕來慰問。
殺手就住在他的隔壁。
起碼是一種態度。
2305。
案情緊迫，署長沒有久待，離開前，停頓了下，關心的詢問了句：“薇拉小姐，要不我派點人過來保護你的安全？”
最後一個殺手，明明已經束手就擒，可結果還是被打死。
薇拉這妞雖然不是什麼善茬，但起碼不是不明事理的主，並沒有遷怒於江辰這個無關的人。
“你覺得他們是來殺你的？”
“嗯，晚安。”
“沒問題。”
“靜候佳音。”
江辰收回思緒，低頭。
“我也沒法控制，人家死了兩個保鏢，總得發泄下吧。”
一幫人走後，薇拉自言自語般開口。
和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對視，江辰點了點頭。
江辰沉默了下，換了個方式，“你有懷疑的人嗎？”
他死有餘辜，但是留活口，至少可能從嘴裡撬出一些有用的情報來。
二太眉頭皺緊，像她這麼精明強幹的人物，哪裡聽不懂女兒的言外之意。
再看看今天。
二太眼角凝結肉眼可見的皺紋，“誰指使的？”
女保鏢送署長出門。
兩條人命就這麼消逝。
當時求她未果，與廖向東連夜趕赴兩粵，深入虎穴，多魯莽？
二太看向女兒，“珺如，你覺得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很多時候，她都是仰仗這個女兒出主意，才能在這麼多年的權力爭鬥中不落下風。
“媽，你先去休息吧，我來處理。”
何珺如扭頭，輕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