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莉明白了扎塔拉的意思，心裡卻更加驚疑。
“爲什麼你這般重視約翰，居然肯親自爲他護道？”
扎塔拉藍眸中有陰影一閃而過。
哈莉沒任何察覺，只看到他臉上露出慈祥溫和的笑容。
“康斯坦丁天賦絕佳，我很看好他晉升魔法宗師，併成爲魔法界的頂樑柱。”
“他魔力並不出色。”哈莉懷疑道。
“你覺得他是野法師？”扎塔拉反問。
“難道他祖上闊過？”
“他和我一樣，都是先民的後裔，他的祖先裡，出現過多位偉大的魔法偵探。
康斯坦丁家族的天賦，遠不是魔力水平能體現出來的。”扎塔拉認真道。
“魔法偵探是什麼職業？”哈莉奇怪道。
“你可以把他們看做是魔法界的變裝英雄，致力於維護魔法秩序。”扎塔拉道。
哈莉沉吟片刻，問道：“心靈和認知之變，大概是個重鑄思維的過程。
蛻變完成後，他對魔法的認知，會提升到一個新層次，對嗎？”
扎塔拉輕輕點頭，“不僅是對魔法的認知更成熟，他的思維會更接近魔法本質。
就像人生路上，少年人跌跌撞撞，一路犯錯不斷。
如果讓活得通透的八十歲老人重回少年，他會過得順遂且目標明確。
因爲擁有智慧的老人，更懂得人生的真諦。
康斯坦丁如果完成蛻變，他在魔法上的路途，就像經驗豐富且聰明睿智的耄耋老人，重生到八十年前。
說不定第二次、第三次蛻變也會在幾年內發生，甚至十年內，他就成爲和我同等級的魔法大宗師。”
“這好處也太大了些，我的蛻變只產生魔力......”哈莉有些嫉妒。
“好處大，可也更危險。”
兩人說着話，已經來到康斯坦丁的單間。
隔着玻璃窗，可以看到靠在牆腳渾身抽搐、口吐白沫的康斯坦丁。
他穿着專爲精神病準備的束縛衣，把雙臂捆在胸前的那種。
這會兒，他眼神狂亂，嘴裡絮絮叨叨，不知說些什麼，時不時還發出詭異笑聲。
說他不是精神病，都沒人信。
哈莉也第一次見到其他人的臨終蛻變。
果然如傳說中一般恐怖。
相比起來，她身體蛻變帶來的靈覺異化，還算能接受。
至少理智還在。
扎塔拉瞥了她一眼，意味深長道：“現代醫學的發展，和精神病院的出現...尤其是有傑出心理醫生和設備的高等醫院，大大提升了臨終蛻變的存活率。”
哈莉皺眉道：“康斯坦丁曾說，嗨飛能幫人渡過臨終蛻變。古人發明五石散，就是爲魔法師準備的。”
“他說的沒錯，五石散最初就由天朝術士所創，但嗨飛對你有些效果，對他卻有害無益，藥不對症。”扎塔拉道。
“如果我沒猜錯，你找我，是擔心我通過非常規手段，把康斯坦丁弄出去，而你希望他在精神病院渡過臨終蛻變？”哈莉道。
扎塔拉讚賞地看了她一眼，點頭道：“我會在他身上留下守護法咒，沒人能真正傷害到他。
而且，我也會時常來探望他，如何？”
哈莉遲疑不決。
“你還擔心什麼？”扎塔拉問。
哈莉咬咬牙，沉聲道：“八十歲的智慧老人可以是老壞蛋，也可能是老聖母，或者，就是他自己。
請問法師閣下，你打算讓康斯坦丁成爲哪種人？”
就算哈莉是魔法小白，甚至無法說出第三種臨終蛻變方式，可她不是沒閱歷的天真少女。
甚至她自己的親身經歷——上一世的安逸，這一世的家庭變故、哥譚流浪，無一不在影響她的價值觀和行爲方式。
那麼，正在經歷心靈和認知蛻變的康斯坦丁，會不會被扎塔拉有目的、有方向地引導？
“你真......”
扎塔拉驚奇地打量她許久，才緩緩道：“你真聰明，能敏銳發現這點；你真膽大，敢這樣對一位魔法宗師說話。
你也真的是一位好朋友，明知這麼說可能會得罪我，卻沒故作不知，讓康斯坦丁自生自滅。”
接着他又道：“不過你不用擔心，我希望康斯坦丁是個有爲的好人，他也的確如此。
用不着改變，也難以改變。
心靈上的臨終蛻變本就兇險，再人爲扭曲，只怕他會百死無生。”
“要不，大師和約翰父親說一聲？”哈莉道。
“他父親？”扎塔拉皺眉，“你可以把我的事告訴他，但我不想和其他人打交道。”
兒子都進了精神病院，遠在英國利物浦的老康斯坦丁當然過來了。
不僅是他，康斯坦丁姐姐也參加了審判的全部過程。
這些天，都是哈莉在招待康斯坦丁父女兩個。
......
聽完哈莉的解釋，又去阿卡姆看望過兒子的“豪華單間”，並親自和主治醫師雨果·斯特蘭奇博士聊了半小時，老康斯坦丁才帶着女兒回英國。
忙碌康斯坦丁的官司期間，哈莉還抽空去了一趟“冰山酒吧”。
就是菲什的“魚骨酒吧”，現在成了科波特的地盤。
企鵝住在冰山上，很合理。
企鵝上位後，老卡麥循舊例，開了一次法爾科內家族會議。
第二天冰山酒吧開業，哈莉過去捧場道賀，企鵝非常開心，還把他老媽介紹給她。
不過科波特夫人不太喜歡她。
即便哈莉特別爲老婦人準備了一條價值兩萬美刀的珍珠項鍊。
她聽到老婦人拉着兒子神神叨叨，說着“小妖精別想搶走我的奧斯瓦爾德”之類的瘋話。
企鵝人十分尷尬，哈莉倒無所謂。
這老婦人明顯精神有問題。
她只覺得驚奇，原來大名鼎鼎的企鵝人是個媽寶男。
等康斯坦丁進入阿卡姆，哈莉又抽空爲澤德在中城區租了一套公寓。
爲了經常去探望康斯坦丁，英倫小妞打算在曼哈頓住了下來。
她不肯在哈莉那白吃白喝，又幹起老本行：靈媒，占卜，驅魔。
哈莉對她還是非常敬佩的。
首先，她沒拋棄認識不到半個月的男友，有情有義，讓人敬佩；其次，澤德不肯佔她便宜，自強獨立；最後，哈莉發現她業務能力是真的強。
因爲阿斯特拉的爛事兒，驅魔這項技術不好評價，但占卜顯而易見的有效，尋人找物，百發百中。
看得哈莉冷汗直流：如果她當初選擇跑路，十字軍只要找到個類似澤德的三流女巫，她的位置就會暴露。
唔，哈莉其實犯了個大錯，澤德不是三流女巫，她的身份超乎想象的高。
......
忙完雜事後，阿斯特拉事件已過去大半個月。
而這時，哈莉才記起一件重要的事。
“喂，扎烏列老大！”心神隨着十字架進入天堂邊境。
“你要問阿斯特拉的事吧？”扎烏列也意識降臨，主動說道：“放心吧，有你留下的天堂之印，我不可能失手。”
原來當日天之聲警告哈莉，驅魔小隊有人被永罰和巫師團盯上後（第155章），她就靈機一動，想到個好點子：上次扎老大跑去陰影界搶羅比的靈魂，能不能再來一次？
計劃也非常簡單，人間和地獄之間隔着靈薄獄、陰影界，扎老大提前守在靠近陰影界的靈薄獄，等諾福生或其它惡魔帶着小阿斯特拉靈魂迴歸時，扎老大再跳出來打悶棍。
要做到這點，必須要在阿斯特拉靈魂留下定位器。
否則，偌大靈薄獄，扎烏列壓根找不到目標。
除非，他膽兒肥，敢深入地獄內部，蹲守在地獄大門口。
他敢那樣做，路西法就敢撕了他。
無論天之聲是不是上帝，在“無所不能”這點上，它還沒讓哈莉失望過。
只用了一千功勳，就從天之聲那兌換兩枚“天堂之印”——留在靈魂上，哪怕路西法本尊也察覺不到。
這天堂之印，平時也沒啥用，卻正好適合阿斯特拉。
當然，這是萬不得已的B計劃。
畢竟，驅魔的目的是讓人活下來，無論靈魂被誰帶走，都代表肉身已然死亡。
“涅加爾死透了沒？”哈莉問。
“沒有，它本體在地獄呢。不過，捱了我一道‘天罰劍柱’，它的靈魂至少湮滅一半，不死也殘。”
哈莉心裡稍微舒服了點，又擔憂道：“你正好埋伏在那，會不會引起懷疑？”
“懷疑什麼？天使在地獄附近狩獵惡魔，惡魔在天堂附近埋伏天使，是常態。
涅加爾只會以爲自己倒黴，正好路過我的狩獵圈。”扎烏列淡淡道。
哈莉無語半響，才問：“阿斯特拉現在在哪？”
“當然在天堂，不過不是白銀之城，而是‘底層天堂’——專爲信仰不足，卻是好人的靈魂準備的安息之所。”扎烏列道。
“那就好。”哈莉放下心來。
在離開前，她忽然想起一事，連忙問道:“涅加爾當時吞了很多靈魂，你不會都帶到底層天堂了吧？“
“只阿斯特拉一個，超過九成繼續墜入地獄，剩下的都留在靈薄獄自我消解。
哈莉，別拿底層天堂不當天堂。
不合格的靈魂，我們一概不收。”扎烏列鄭重道。
“喔，那就好，如果讓洛格那樣的雜碎也去天堂，我怕今晚會睡不好覺。”這下哈莉真的舒坦了。
意識迴歸身體，哈莉沒離開冥想室，而是繪製五芒星，點燃蠟燭，開始召喚歡喜的投影。
失敗了三次，第四次纔將滿臉不耐煩的歡喜哥喚來。
“我在地獄輔佐撒旦陛下，每天日理萬機，沒閒工夫陪你聊天？如果只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我會狠狠懲罰你。”它慍怒道。
剛說完，它又伸鼻子朝哈莉嗅了幾下，疑惑道：“我似乎在你身上聞到來自天堂的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