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想 咫尺天涯

“沒有人想過,相遇的那一刻竟是出奇意料的平靜。不過也是,時隔這麼多年,誰又會知道應該用怎樣的表情去面對對方?人心始終複雜得難以猜測,事情越多就越容易變成一團打結的毛線。只是歲月間大家漸行漸遠,再回過頭的時候,已經成了無法逾越的溝壑。站在對岸,明明像是是近在咫尺,卻又是那麼遙遠。”

1

清晨,小區門口站着一個少年,他一會擡起頭看了看樓上的窗戶,一會又低下頭看看手腕上的表。秒針不停歇地跑着,分針也在不知不覺中走了很遠了,只是那個曾經約好的人卻並沒有如期而至。

背上的書包有點重,墜得肩膀痠痛,少年在門前來回走着,開始有些不耐煩了。

又過了十分鐘,少年再也耐不住,他跑到門前麻利地摁下了門牌號碼,對講機傳來了一箇中年女人的聲音。

“阿姨,依一她還沒下來嗎?”

“言嵐?”對講機那頭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驚訝,“依一她今天出門得很早啊,一早就去上學了呢,現在也挺晚了,你還不去嗎?”

提早出門?!藍言嵐一聽整個人都蒙了。他們什麼時候約定了要提早出門的?!

“好吧,我知道了,謝謝阿姨。”

藍言嵐轉過身又看了看手錶,距離上課只剩下十分鐘,按着路程來算他要是馬力開到最大那樣衝回去那倒是沒有問題。

只是他的眼眸中的光那樣黯淡了下來,慢慢地朝學校的方向走去。

不會還在賭氣吧?要不要這麼小氣啊!藍言嵐心裡有些鬱悶,低着頭走路卻也沒怎麼看,一不留心就被一塊小石頭給絆了一下,差點摔倒。

“啊啊啊啊!好煩啊!”空蕩蕩的人行道上,一個少年煩躁地撓着頭髮,像受了什麼刺激似的對着地上的石頭破口大罵。

校園裡,早讀鈴按時打響,科代走到課時前面去帶讀,宋依一那些手裡的考勤表站了起來。

她沿着一組組走下去,檢查着同學的儀容儀表。當她走到靠牆那一列最後一個位置的時候,面前空空的位置讓她不禁微微皺眉,卻也沒有停下來思考太多,拿起筆直接在考勤表上打了個紅色的叉。

“班長啊,今天副班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旁邊一列的一個男生託着腮看着那空出來的位置,也沒有忘記觀察宋依一的表情。

“我怎麼知道他。”

“副班今天在你家樓下等了你很久才遲到的哎,班長你確定你要這麼絕情給副班打上個缺席嗎?缺席的人可是要……”坐在藍言嵐前面的男生打趣地說道,還特別把“等”這個字咬得死死的,看樣子是想要說給宋依一聽。

沒有想到宋依一不怒反笑,盯着那個坐着一副吊兒郎當樣的男生,脣邊的笑容似乎有些陰森森的感覺。

“噢,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還用說嗎,他qq告訴我的啊。”男生不屑地回答道,說完之後還一臉拽拽的樣子,直到感覺周圍氣氛不對才反應過來。

周圍的人都用一種“可憐你”的目光看着他,男生疑惑地擡頭看向宋依一,卻被對方那皮笑肉不笑似笑又非笑的表情給嚇到了。

“何同學原來你帶了手機回來啊……還要在學校裡用呢,乖乖上交吧?”聲音聽起來很甜很有誘惑力,但是聽得何同學卻是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脊背一陣冰涼。

“哪有……”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噢!”宋依一歪着腦袋笑了笑,在外人看來也許會覺得她這個樣子很可愛,但是此時此刻在何同學眼裡簡直就是比惡魔還可怕。

“何旭就是找死……”身後的一些人用書捂着嘴竊竊私語着,被班長大人聽到了,收到了一個白眼。

“好好早讀!再發現誰講話不讀書的把今天早讀內容抄十遍如何?”

“我我我……我知道錯了!”

宋依一壞壞地笑着,看到那個同學拿起書像模像樣地讀着書才轉回身去。

“依一啊,目測今天班裡有些亂呢。”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個男生,他推了推眼鏡,冰冷的臉上透着與年齡不符的沉着。

宋依一聳聳肩,示意自己是無辜的。

“得民心者得天下啊……”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葉芷同學今天話真多。”宋依一擺擺手,“要是那麼有時間就幫我繼續檢查吧,我還有些事。”說完就直接把手裡的考勤表放到了對方的手裡。

“目測是因爲副班的事吧。”葉芷站在原地,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轉瞬即逝,不留痕跡。

2

課上了約莫三分之一的時候,那個姍姍來遲的身影纔出現在門口。

“藍言嵐,你今天怎麼會遲到?平時你從來都沒有試過的啊!”老師的臉色有些鐵青,但也沒有太爲難他。畢竟藍言嵐作爲副班長,當着全班的面破口大罵倒也是有損於他。

“我……”藍言嵐朝課時裡面看去,一眼就看見了那個坐在課室最後的宋依一,裝出一副認真看着課本的模樣,無意間擡眸瞟了一眼站在課室門口的自己,又繼續看書,儼然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因爲上學等宋依一等不到?他怎麼可能這樣說?不僅僅是因爲會加深和宋依一的矛盾,而且還會掀起各種緋聞風波吧……雖然本來就挺多閒言碎語了。

說昨晚因爲複習太晚今天起牀起晚了?還是說鬧鐘壞了?一時間藍言嵐站在門口有些尷尬,幾乎全班的目光都看着他,好像是要看他有好戲的樣子。而且,從小到大他最不擅長的事情貌似就叫做撒謊。

“嗯?藍言嵐同學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老師是個年齡頗大的中老年女人,眼睛總喜歡帶的很下,看人的時候就會低着頭從鏡片的上面看過去,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在翻白眼的樣子。

“我……”

“藍言嵐同學是因爲昨晚弄近期要用的宣傳資料,所以晚上休息的時間有點晚,所以今天早上起晚了一點。以及他回來的半路漏了些書,所以中途回去了。”

課室的後面突然響起少女的聲音,打破了這個尷尬的氣氛,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到那去了。

說話的人正是宋依一,她的目光還是看着書,也沒有和老師對視。說出來的話流利得跟平時一樣,一點撒謊的感覺都沒有。

藍言嵐聽到之後整個人也都是怔怔的。他大概從沒想過宋依一會幫他把。

下面的同學都是會心一笑,誰不瞭解班裡班長之間是怎麼的呢,真話假話一聽就出來了,但也不選擇揭穿。

何旭一隻手在桌上,手裡轉着筆,另一隻手插在褲帶裡面摸着手機:“想不到班長大人還是挺有義氣的。”

而坐在宋依一斜對面的葉芷只是沉默地推了推眼鏡。

“藍言嵐同學,是這樣嗎?”老師轉向站在門口尚未反應過來的少年,詢問道。

“啊……嗯。”

“那行吧,也不耽誤什麼了,作爲副班長的你知道很多,我也就不多說了。一千字的檢討,明天交。回位置吧。”老師的話音剛落,藍言嵐就把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

下課之後,藍言嵐去跟宋依一道謝,同時也爲自己昨天的行爲道歉。而對方擺出一副高冷的樣子,一副不願意接受道歉的模樣,問她她也不回答什麼,只是一直盯着自己的書不說話。

“依一……”

“沒什麼,我只是閒得無聊剛剛想到這句話就說了出來而已。”口是心非,這就是宋依一遺傳她媽媽的結果。

“總之,昨天是我的錯,今天也謝謝你。”

“隨意。”嘟着嘴突出這麼一句話,周圍的人看得出班長的彆扭,都只是等着她把話說完,也不予以什麼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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