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善擡起頭望着張政，張政臉上竟然還有一種“果然如此”以及得逞的笑意。
而旁邊高文武，皺了皺眉，竟然把頭扭向了另一邊。
不對勁，每個人都不對勁。
姜善擡起手，微微用力一掌劈在趙穎的後頸部，這一下把趙穎劈的停止了掙扎，直接癱倒下去。
姜善也很怕自己沒有控制好力道，把趙穎給抱着放到地上，目光深深盯着趙穎的眼睛：“趙穎，你冷靜一點，看着我是誰。”
趙穎似乎怔了一下，一動不動看着姜善。
“對，就這樣，深呼吸。”姜善輕輕地說道。
趙穎臉上那種死青色，慢慢淡去，她盯着姜善，目光裡似乎露出一些茫然。
姜善這時擡起頭，看向了魏遠。
她的目光裡明顯有一絲含義。
另一邊張政看到趙穎不動了，竟然還打算開口說什麼，被魏遠一聲冷冷的打斷：“張政，看看你自己的臉。”
張政雖然平時看起來對魏遠沒大沒小的，老魏老魏的喊着，但他心裡明顯最怕的那個人就是魏遠。
魏遠的聲音讓他的話嚥了下去，他看看魏遠，好像也被澆了冷水似的，有兩秒懵了一下。
片刻之後，張政低頭有點結巴地說道：“我、我剛纔……”
魏遠的表情非常凝重，他一一看過去眼前的四個隊員。
趙穎好像是處在清醒和半清醒之間的茫然模樣，而張政臉上則是帶着迷茫和後怕。
姜善知道事情真的開始大條了。
那邊張政有點僵硬地站着，他的表情就像是見了鬼又或者吞吃了蒼蠅。
趙穎身體有點發抖，她看着姜善，然後又看看其他人：“對不起，我也不知道剛剛到底怎、怎麼了……？”她低下頭。
姜善說道：“沒關係，走錯路我們就重新走，沒什麼大不了的。”
趙穎看着姜善，眼圈微微紅起來。
“還記得我剛剛說過什麼嗎。”魏遠看着他們，“一旦感覺到任何不對勁，都要馬上說出來。”
顯然趙穎跟張政剛纔都彷彿魔障了一樣，不管是因爲這裡帶來的精神壓力還是有別的原因，總之剛纔兩人的樣子真的很可怕。
現在他們剛過第一區沒多久，就算走岔道也沒有錯多少，完全還有糾正的機會。
五個人在極度的沉默之中重新開始往回走，趙穎紅着眼睛，事情搞成這樣，她明顯不想再帶路了，可是魏遠還是讓她拿着手電筒走在前面。
張政這次也沒有再往前湊，而是有些消沉的樣子落在後面和高文武走在一起，魏遠自己推着輪椅在趙穎後面跟着。
突然，他覺得輪椅的力道一鬆，身後有人握住了輪椅的把手，在推着他走。
魏遠並沒有回頭，因爲他已經聽見了姜善的聲音。
“你看出來了吧？”姜善的聲音很小，顯然只供魏遠一人聽見。
魏遠沒吱聲，直到大家看到了倒數第三個指示牌，那鮮紅的箭頭提示所有人已經回到了正確的岔路口。
趙穎咬着嘴脣，這次擡起腳往指示牌指示的方向走。
“趙穎和張政，”魏遠輕輕地說，“他們看起來精神都受到了影響。”
姜善瞥了一眼身後，聲音極輕地道：“高文武也不對勁，剛纔他竟然不阻止張政。”還一副高高掛起事不關己的樣子，根本不是高文武的作風，之前他在圖書館簡直是爲了保護隊友隨時豁出命。
魏遠眸色變深，他已經感覺到這個海洋館的邪乎了，之前不管是什麼危險的環境，大家都不會精神被影響到這種程度。尤其是高文武，心智極爲堅定，不可能那麼輕易被影響。
除非這海洋館裡有什麼“東西”，已經超出了他們的預想。
“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姜善的聲音幽幽：“這海洋館空氣裡，到處都有一股腥氣和腐肉的味道。”
聞言，魏遠似乎有些詫異。
“現在看來，這種味道你們或許聞不到，但不代表沒有對你們產生影響。”
聽着身後姜善傳來的聲音，魏遠久久才反應過來：“所以你之前是因爲這個‘味道’陷入了昏迷？”
姜善頓了一下才說道：“我不敢確信，或者說，我不確信是不是僅僅只因爲這個。”
可能還有一些別的東西。
比如，腦海裡，那個聲音。
人類圈養了我們，又遺棄了我們。每每想到這句話，姜善就感覺很不好。姜善不認爲這是自己在幻覺之下產生的話語，很簡單，她之前對海洋館以及這些海洋生物根本就是完全的陌生。
就算是幻覺，也是建立在自己已有的思維裡面。
再結合周圍玻璃牆內的無數的魚屍，翻起的眼珠，一切都那麼陰暗又瘮人。
魏遠說道：“假設這種東西是對人的精神產生影響力，我們之中最脆弱的趙穎和張政，自然先開始出現問題。”
這符合邏輯，接着是高文武和魏遠。
目前來看，魏遠的精神力顯然是所有人中最強的，但再強大也會有上限，不可能做到和AI一樣完全不受影響。
或許只是時間問題。
“如果你發現我也出了問題，”魏遠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只聽他慢慢說道：“就只能靠你了。你要想辦法帶着大家離開這裡。”
姜善淡淡道：“等到了那時候再說吧。”
魏遠低低道：“我是說認真的，如果發現我們都沒救了，你可以自己離開海洋館。”外面有車和物資，姜善可以獨自回到基地。
姜善說道：“你這個人是有什麼毛病嗎，發號施令上癮了？”
她的命掌握在她的手裡，同樣的趙穎和張政的命也一樣，從小課本上就教過對自己的命運負責，期望去拯救別人，或者被別人拯救，最後都是無可救藥。
魏遠也不是第一次被姜善懟了，這時就保持沉默了。
忽然前面的趙穎頓了頓，臉色又白了幾分，“這裡的牌子，爲什麼沒有了？”
按照原路返回的話，這個地方應該有牌子了。可是卻什麼也沒看見。
後面傳來張政有些陰森森的聲音：“你該不會又故意帶我們走錯路了？”
趙穎捏着手電筒的手再次顫抖，姜善生硬地插進來一句：“看地上，有被侵蝕的‘灰’。”
手電筒的光照到地面上，所有人都看見，地上多了一堆“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