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願意幫我們。”
蕭夢魚有些雀躍。
“太好了，那我們豈不是已經過了這一關？”沈夜道。
大劍忽而橫過來，以劍尖照着蕭夢魚眉心一指。
蕭夢魚怔了怔，彷佛明白了什麼，緩緩閉上雙眼。
此時無聲。
沈夜下意識地拿起紙牌一看。
只見紙牌上寫着：
“你們已經獲得劍靈的認可，它決心在悲鳴之潮中幫助你們這個團隊，爲此，它將一門上古劍術傳給了蕭夢魚。”
——還有這等好事！
只見大劍微微一動，不再指着蕭夢魚，而是以劍尖指向沈夜。
紙牌上飛速冒出一行新的小字：
“你是團隊的一員，在尋找大劍的過程中也出了力，並且共鳴度不低，劍靈也想感謝一下你。”
“我？啊，我不會劍法，不過你看——”
沈夜反應極快，立刻拿出了夜幕短劍，口中飛快地說：
“這是我的劍。”
“刺客專用。”
“具有鋒利（高級）、穿透（高級）、放血（高級）的特性。”
“但是我不會用啊！”
“拜託，我要求不高，你教我學會用它就行！”
大劍略一遲疑，飛到一邊的樹上，唰唰唰寫了幾個字：
“伱想怎麼用它？”
沈夜呆了呆。
趙以冰那妖冶的模樣悄然浮現心頭。
自己是完全打不過她的。
但是在這考場之中，自己又獲得了“肉”的加持，所以——
“我需要一擊必殺的劍術——別的可以不學，我只學這個。”
大劍繞着他轉了幾圈，彷彿在觀察他。
過了數息，它又飛到樹旁，唰唰唰寫下幾個字：
“那樣的招式威力極大，而以你目前的水準，施展這一招會無法顧及自己的安全，很可能活不下來。”
沈夜雙手合十，懇求道：
“教練，我想打籃——不是，我想學這一招！”
大劍揮動劍尖朝他眉心一指。
沈夜也站在原地不動了。
無窮的覺悟浮現在記憶中，生根發芽，化作他自己的本有之物。
那是上古時代的運劍之法。
從最基本的揮、斬、劈、刺之擊技，到漫天劍影的連招，全部一一浮現。
——這些都是施展那一招的基礎。
然後——
一招沈夜從未見過的劍術浮現在記憶中。
“太白。”
“斬殺技，終結技。”
“描述：劍擊之術，存乎‘距離’與‘角度’二者間。”
“此招乃是青蓮劍術的終結技，以捨棄自身的安危爲代價，不顧一切尋找到那個能斬殺敵人的出劍角度，拉近距離，完成致命一斬。”
“——當你忘掉自我的時候，你便掌握了劍法最質樸的真理。”
沈夜默默的將所有基礎劍法在腦海裡過了一遍，又把這一式“太白”在心頭演練着。
“多謝閣下，我就缺這樣一劍，如今終於有了。”
他朝大劍認真致意。
大劍微微前傾，以此還禮。
蕭夢魚也睜開了眼睛。
她單手捏了個劍訣。
腰間的殘雪、洛水兩柄劍脫鞘而出，凌空舞出一道道森寒劍光。
“更加精深微妙的御劍術——不過太耗費精神力了。”
她感嘆道。
“加緊鍛鍊精神力吧。”沈夜道。
“嗯。”蕭夢魚手訣一收，兩柄劍頓時飛回劍鞘。
下一秒。
天空突然落下七八道身影。
沈夜仰頭一望，卻是白衫少年和其他幾名世家子弟。
“上，殺了他們！”
白衫少年雙眼發紅，怒聲呼喝。
幾人齊齊動手——
一連串的震響聲中，他們被巨大的力量擊飛，朝四面八方散去。
“又是幾個不看紙牌的。”
蕭夢魚嘆口氣道。
——這一關不允許彼此戰鬥！
沈夜目光一閃，卻徹底警惕起來。
這些大世家的子弟，每一個都背靠無數資源。
如果自己和蕭夢魚真的陷入他們的包圍，天知道會發生什麼。
還有趙以冰。
那麼……
現在自己還能做什麼？
他心念來回閃動，忽然開口道：“作爲一個團隊，我們已經找到了願意庇護我們的存在。”
“對。”蕭夢魚道。
“可這是你找的劍靈，而我應該還有機會，也許我可以再尋找一個合適的雕像。”沈夜道。
“你是想——”
“兩個雕像也許能更好的庇護我們，爲我們爭取更好的條件，迎接下一關的考驗。”
“那我們繼續找？”
“走！”
沈夜跳上鬼火機車，蕭夢魚也坐上去，大劍懸浮在他們車後面。
轟——
機車朝前飛掠而去。
……
另一邊。
浮空島邊緣的沙漠地帶。
神情木訥的男生正在擺放屍體。
趙以冰站在旁邊，仰起頭，望向天空深處。
無盡的虛空在她眼中映照出密密麻麻的繁複符文，又突然全部消失不見。
“術法結界？不，不止於此。”
“愚昧的凡人們，你們根本不知道，這裡應該是……”
她的思緒忽然被打斷。
“主人，”男生跑回來，匍匐在她腳下，“屍體的擺放和獻祭儀式已經準備就緒。”
趙以冰收回目光，走到屍叢之中，伸出纖纖玉指，隨意在虛空中撥弄。
猩紅的光芒迅速連成一道道絲線，落於無數屍體上，開始彼此勾連，形成一張巨大的網。
灰暗光芒編織而成的網，將所有靈魂困在其中。
趙以冰站着不動，任由那些光芒沒入自己的身軀之中。
——她正在進食靈魂。
穿梭時空是一件非常艱難的事，而她又進入了一具凡人的身軀，此刻必須進食，纔可以恢復更多的力量。
“我猜——這種考試十分隆重且盛大，從來不容許出什麼岔子。”
“是這樣嗎？”
“是的，主人，”男生低着頭道，“這是我們世界挑選人才的最重要機制，從來沒有出過大問題。”
趙以冰認真聆聽着，臉上慢慢綻放出笑容。
“在你們的世界待了幾天，我也漸漸地弄明白了一個秘密。”
“這是你們世界的終極秘密，而你的水準太低，對此一無所知。”
“——就讓一切變得不同吧。”
“從今天開始。”
她雙手合在一起，開始釋放出某種術法。
四周虛空微微震動。
彷佛有什麼事情已經發生了，但一切又像海淵深處的暗流，不被任何人察覺其中的變化。
……
沈夜目光四處遊尋，從一個個殘缺的雕像上掃過。
“動物之神的雕像；”
“泉水神靈的雕像；”
“激流神靈的雕像；”
“……”
“喂，你的共鳴度體現在哪個方面？也許我能幫你找一下。”蕭夢魚問。
“我也不知道，大概跟月亮和黑夜有關吧。”沈夜道。
“真是奇怪的方向……”蕭夢魚陷入思索。
“我也是這麼覺得的。”沈夜嘆口氣。
月下系傳承共鳴度+20——
但什麼才能稱之爲“月下系”？
月下的範圍可太廣了。
完全摸不着邊際。
滴滴滴！
儀表盤上彈出兩個紅色圖標。
——快沒有油了！
電池也快用完。
“喂，大骷髏，你能感應到附近有雕像嗎？”沈夜悄悄問。
“不行——我只能感應死的和活的。”大骷髏說。
“雕像是死的啊。”沈夜抓BUG道。
“必須是活過，然後死掉，才能算死的。”大骷髏無奈地說。
這就沒辦法了。
“再找一會兒！”沈夜咬牙道。
山脊陡峭，兩邊都是斜坡，中間的路只有兩指寬。
鬼火機車衝上山脊，一路向前馳騁。
直到動力耗盡。
兩人依然沒有新的收穫。
機車緩緩衝下山坡，一口氣將兩人送至一片開闊的草地。
“看來只有慢慢找了——要不我們問問劍靈？”
蕭夢魚出主意。
沈夜一想也是，停下機車，回頭朝懸浮在後面的大劍抱拳道：
“劍兄，請問你知道哪裡有‘月下’類的神祇雕像嗎？”
大劍一聽，頓時在地上划起來。
沈夜低頭一看，卻發現大劍畫了一條溪流。
旁邊還有一行潦草的字：
“我只知道月與溪流有關。”
月。
溪流。
沈夜心頭一震。
對啊。
自己的身法不就是叫做“流月”麼？
如何流月？
月映溪水上，水長流，月不去，是謂之流月。
原來如此！
自己要去一趟溪流邊！
“快看紙牌！”蕭夢魚忽然開口。
沈夜也感應到了紙牌的震動，摸出來一看，只見上面已經浮現出小字：
“10分鐘後，悲鳴之潮爆發。”
“從現在開始，你們將不再需要燃燭之火的照亮。”
黑暗的世界明亮起來。
風。
夾雜着灰暗腐朽的氣息撲面而來，如同逐漸變強的潮汐。
無數痛苦的呻吟嚎叫隱隱約約響起。
大劍忽然一顫，迅速在地上劃出幾個字：
“你們要立即尋找堅固可靠的庇護所。”
沈夜和蕭夢魚對望一眼。
“你去找掩體，我去溪邊看看。”沈夜道。
他將那根燃燭之火從鬼火機車上取下來，遞給蕭夢魚。
蕭夢魚卻不接，語氣凜然道：“只有十分鐘，你身邊沒有神像守護，太危險——我跟你一起去！”
沈夜道：“聽我的——”
“我們是一個團隊，我是首領！”蕭夢魚一雙美目瞪着他，甚至還將那柄洛水劍拿出來，擺在胸前。
沈夜一怔，這纔回過味兒。
剛纔她那凜然的語氣是對自己來的，是一種宣告。
劍也是宣告。
這姑娘不放心自己一個人亂跑。
“那走吧，抓緊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