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巨輦雖然高度沒有楊天所站的高臺那麼高。
但體積頗爲巨大，像是一架摧枯拉朽的鋼鐵戰車。
黑衣大主教站在這巨輦前端的臺子上，用這樣逼問的口吻對着楊天說話，身上也散發出堪稱恐怖的神諭者氣息。
一時間，這強大的氣息蔓延到了整個廣場內外。
本就已經跪下的民衆們，都感覺又被大山給壓住了，脊背都不由地往下沉了些，甚至都有些喘不過氣起來了。
就連高臺後邊，城主，乃至其他的侍從、護衛們，也都是類似的感受，都是壓力山大，快要呼吸不過來了。
然而……楊天卻依舊淡然地站着。
他的境界本來就不比這黑衣大主教低，甚至還要高很多。
他自然不會感受到什麼壓力。
“自稱？我可沒有自稱救世主，”楊天搖了搖頭，不卑不亢地說道，“我沒有拯救世界，我只是單純解除了一下這個城池的寒霧。救世主什麼的，只是這個城池的人們對我的謬讚罷了。”
黑衣大主教冷哼一聲，道：“你說是你解除了寒霧？這是多麼妄自尊大、欺世盜名的說法？”
“妄自尊大？欺世盜名？”楊天都無語了，“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那你有什麼證據麼？”黑衣大主教漠然說道，“你有什麼證據，能證明這寒霧是你親手解除的？”
“這……”
這個問題還真有些問到楊天了。
證據？
寒骨窟本來就是一場對想要成神之人的試煉。
楊天完成試煉，唯一的證據大概就是——他現在是個半神了。
可這種事情當然不可能當衆說出來啊——這不就相當於告訴所有人以及那位亞歷克斯，我不當信徒了，我甚至都不想邪教徒啦，老子要當神，要另立山頭啦！
這種事情要是真說出來，那真得天下大亂，然後恐怕被整個國家的軍隊圍攻了。
楊天可沒那麼傻。
所以此刻，要他拿證據，他還真有些拿不出來。
“我確實沒有保留什麼可以作爲證據的東西，但是學院的人可以爲我作證，我確實前往了寒骨窟。而寒霧，正是在我離開寒骨窟的時候，消失了，”楊天道，“如果主教大人覺得不是我解除了寒霧，那不妨說說，寒霧到底是怎麼消失的？”
黑衣大主教聽到這話，卻是絲毫不慌，甚至有種正中下懷的從容感，“我們奉神明亞歷克斯大人之命，來到這裡，正是爲了告訴所有人真相，避免某些不法之徒鑽了空子、妖言惑衆、蠱惑人心。而真相，就是……寒霧並不是徹底消失了，只是由於天地能量的自然變動，暫時褪去罷了。寒霧很快就會復原。”
這話一出，民衆們都驚呆了。
哪怕身上承受着莫大的威壓，呼吸都有些困難，但聽到這話，他們還是忍不住驚呼出聲，甚至發出一陣哀嚎。
寒霧沒有結束？
還會再度回來？
那整個寒霧城的夢魘，豈不是依舊無法結束？
那大夥兒還慶祝個啥，高興個啥啊！
一時間，整個廣場內外的民衆們都發出了痛苦的呼聲，氣氛一下子沉了下去，彷彿所有人一起掉入了絕望的深淵中。
至於黑衣大主教言論的真實性……
根本沒人懷疑！
因爲這可是黑衣大主教啊。
是比駐守各個城池的教會至高領導——紅衣主教，還要更高一個階級的主教大人。
黑衣主教在教會中的地位，僅次於聖女，並且是有機會面見神明大人本尊的。
這樣的大人物，專程帶着這樣的大部隊來到寒霧城，傳達的消息，自然是來源於神明。那神明大人說的話能有假嗎？
這一刻，現場所有的民衆幾乎都已經完全相信黑衣大主教，而把楊天之前的所有說辭都拋之腦後了。
甚至，就連站在身後不遠處的城主等人，此刻看向楊天的目光都帶上了一些懷疑。
只有那位神術學院院長——索雷德，此刻表情有些迷茫。
因爲索雷德知道，楊天是真的進入了寒骨窟的，還在裡面待了一個多月。而且自他出來之後，寒霧纔開始消失，並且寒骨窟內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這對於知道內情的人來說已經算是相當充分的證據了，怎麼會是假的呢？
……
莫名其妙。
楊天真的感覺很莫名其妙。
天地能量的變動？
自然變化？
還會復原？
這不都是扯犢子嗎！
楊天這邊可是問過瑞伊的，瑞伊親自給他解釋這寒霧的來龍去脈。
原初之神的說法，肯定是不會有錯的。
那麼這黑衣大主教是爲什麼能如此信誓旦旦、言之鑿鑿地在這裡胡說八道啊？
難道這也是那位神明亞歷克斯的授意？
楊天一時間也想不明白，但當然也不想被人污衊成欺世盜名之徒。
“寒霧本質是寒骨窟裡的古老神秘力量外泄罷了，現在外泄已經解除了，寒霧自然不會再出現。請問主教大人的想法又有何根據？”楊天翻了翻白眼，道。
“你是在質疑神明大人的判斷？”黑衣大主教冷冷地看着楊天，道。
楊天確實在質疑。
但當着這麼多虔誠信徒的面，當然不能明說。
所以他頓了頓，道：“我只是很確定我自己說的是實話而已。我可以以我所有的神術能力和血契力量作爲賭注，像神明大人起誓，我所說一切句句屬實。如果主教大人也有這個底氣，那不妨我們一起起誓，如何？”
黑衣大主教聽到這話，竟是愣了一下。
他萬萬沒想到，楊天敢玩這麼大。
以所有力量爲押注，像神明大人起誓……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這是真的具有懲罰作用的誓言。
尤其是像神諭者這種級別的存在。
發起這種誓言，那是真的會被神明所感知到的。
倘若所言有一絲一毫的謊話與心虛，被神明所感知到，那麼神明都會降下神罰，剝奪起誓者身上所有的力量。這樣的懲罰對於一位掌握着僅次於神明力量的神諭者來說，是多麼嚴重，可想而知。
這種情況下，楊天居然說的如此乾脆？
這讓黑衣大主教都有些僵住了，臉色微變，有些僵硬、語塞地道：“你這……真是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