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誰是小丑？（3）
幼神最後那一聲尖叫和爆炸，幾乎讓現場所有人身受重傷。
更遠處，是一些躺在地上的聖職者，他們在剛剛衝擊降臨在身上的瞬間，已經被震碎了心脈。
地面上躺着一具又一具的屍體。
僥倖未死的，則是在痛苦的哀嚎。
羅恩將視線轉向了幼神之樹所在的位置。
然後，他的精神微微一震，原本有些萎靡的意識，瞬間恢復了大半。
幼神之樹消失了……但又沒有完全消失。
此時此刻，出現在幼神之樹位置上的，赫然是一個奇怪的，好像花粉管一樣的東西。
它的頂端裂開，一層淺粉色，好像煙霧一樣的東西，正順着裂開的頂部，緩緩噴涌，瀰漫。
仔細看的話，甚至能在那層煙霧中，窺視到無數密密麻麻細小的微粒。
就像花粉，就像……孢子？
那是什麼東西？
羅恩的身子激靈靈的戰慄了一下，這一瞬，他有種頭皮都快要裂開的恐懼感。
這一瞬間，羅恩明白了幼神之樹存在的意義。
祂不僅只是爲了自己的降生，祂也是爲了繁殖……
祂要將因爲某些干涉，而沒能降臨在這個世界的災難，重新帶到這個世界。
不僅僅是羅恩，另一邊，傑拉爾德也注意到了花粉管和那些淺粉色孢子的存在，或許，他知曉的事情並不像羅恩那麼多，但是純粹的本能也讓傑拉爾德明白這些東西，充滿了邪惡。
不能讓這些孢子散落在城市，必須要在這些孢子尚未散開之前，將這個問題解決掉。
單手抓着魔法杖，從地面上撐起蒼老的身子，傑拉爾德略微有些渾濁的視線衝着四周看了一眼，粉色的淺霧，已經散開了一些，不少已經飄到了高空。
用火，將這些東西燒掉，應該是最簡單的辦法。
但是，看孢子散開的幅度，火焰應該已經難以阻止，一旦有任何一粒孢子逸散出去，那可能就要造成新一輪的災難。
傑拉爾德的遲疑並沒有維持太久，他很快就從儲物戒指內取出了一個小小的，彷彿白玉雕琢成的小瓶子。
聖遺物，海王的饋贈！
效果和儲物戒指類似，只是內部空間的容量要大很多。
傑拉爾德枯瘦如柴的手指，在海王的饋贈瓶底輕輕敲了一下，然後就看到，原本蒼白的臉色，變的更難看了，身上若隱若現，甚至已經開始浮現出一些暗褐色的斑塊。
下一瞬，海王的饋贈瓶口忽然間浮現出一個漩渦。
呼……
半空中，所有的粉塵，全都受到了這一股猛烈的吸引，衝着傑拉爾德所在的位置涌去。
那一剎那，偌大區域內所有的空氣彷彿都被掠奪，羅恩甚至感覺到了好幾秒鐘的窒息感。
再看天空，所有的灰塵全都沒了。
花粉管噴吐出去的淺粉色的霧氣也消失的一乾二淨。
在最後一點孢子也被吸收之後，被榨乾的花粉管徹底失去了支撐，軟倒在地上，化作一灘腐爛的粘液。
至此，幼神之樹，終於被徹底解決了。
傑拉爾德的身子猛地倒退了兩步，一下子坐倒在地上，他在大口大口喘息着，手臂都在發抖，原本手裡面輕飄飄的魔法杖，此時此刻就像是一根堅硬的鐵棒，甚至都快要讓他拿不起來。
海王的饋贈……
和黃昏大陸幾乎所有聖遺物一樣，這些存在無法給持有者提供強大的戰鬥力方面的增幅，但在某些方面卻可以發揮出相當不錯的效果。
比如說，阿普副教皇手裡面就有一副魔鏡，可以通過魔鏡，窺視到很遠之外的畫面。
海王的饋贈，內部空間極大，但又不像儲物戒指那麼方便，一般是用來存放大量水，緩解旱災，防禦洪災有奇效……傑拉爾德也沒想到，他居然能將海王的饋贈用在這個時候。
雖然犧牲很大，身體已經支撐到了極限，哪怕只是呼吸都讓傑拉爾德感覺非常費勁，但這位老爺子的心情似乎相當不錯。
他拿起一張魔法卷軸，丟在了自己身上，壞掉的耳朵緩緩恢復，雖然聽力不可避免會受到損害，他甚至還看向了羅恩的方向，遠比之前任何時候還要皺巴巴的臉龐望向羅恩所在的方向：“羅恩小哥……”
聲音，嘶啞到極點。
嗓子彷彿都已經裂開了。
“看來，先知預知到的未來，也不是那麼準確，你看……我們贏了！” “我們拯救了拉納卡！”
“我們改變了命運！”
羅恩苦笑。
老大爺啊，現在可不是得意和裝逼的時候啊，這時候裝逼，很容易出問題的啊。
“啊，不……傑拉爾德，你說錯了啊……沒有人能改變命運！”
果不其然，羅恩甚至都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一個真正得意的聲音，緩緩從曙光女神教會教堂的殘骸中傳出。
“你，我，他……天下萬物，都只是按照命運的軌跡前行的螻蟻。”
熟悉的聲音讓傑拉爾德愣住了，他的視線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然後眼睛越瞪越大。
他就像是看到了什麼恐怖的存在一樣，身體甚至都開始痙攣般的顫抖。
鬆垮垮的臉皮，都扭曲成一團，喉嚨中是風箱一樣的喘息聲：“怎……怎麼可能？”
“怎麼會是……伱？”
羅恩的視線，也看向廢墟的方向，果不其然，那是一個熟悉的身影。
亞伯拉罕老神父。
他和往常一樣，依舊佝僂着身子，鬚髮皆白。
可是他的聲音，卻透着一種不同尋常的輕快和得意，看向傑拉爾德，弗吉爾，還有羅恩的視線，更是彷彿看小丑一樣戲謔。
他已經忍耐了太長太長時間，已經迫不及待想要享受釋放的快感。
就在傑拉爾德，艾瑞莉婭，西西莉亞諸多聖職者震驚的目光中，亞伯拉罕老神父緩緩直起了身子，原本佝僂矮小的身影忽然就變的高大了起來。
原本臉上縱橫交錯的宛如溝壑般的皺紋，也迅速被抹平。
蒼白的長髮，逐漸多出耀眼的金黃。
渾濁的眼睛，也變的清澈透亮。
在這短短几秒鐘的時間，亞伯拉罕老神父彷彿忽然年輕了好幾十歲。
他身上的氣息也變的越來越強，從最開始的普通老神父，逐漸變成了超凡者，變成了災難級的高手，變成了瀕臨傳說，堪比幼神之樹一樣的強者。
他雙手張開，彷彿在擁抱着無形的命運。
他滿臉沉醉，志得意滿，就像是一個終於從幕後主動走出來的黑手，享受自己計劃成功帶來的愉悅。
看着那些被他操縱着的棋子，在他的安排下拼盡全力去掙扎，當他們終於以爲自己成功了，贏了的時候，再將對方推向最黑暗的深淵，那種興奮和愉悅感，會讓他品嚐到至高無上的滿足。
甚至比，修女姣好的身子，更讓他沉迷。
而現在，幼神之樹被毀滅了，但種子還在。
傑拉爾德，弗吉爾，羅恩，西西莉亞……除了塞拉菲娜未曾到場之外，全員重傷，這，正是他採摘勝利果實的時候啊。
但是，亞伯拉罕並不着急。
他想要更多的品嚐這種愉悅，畢竟這種機會太過難得，不多享受一下，實在是浪費。
他的個頭並不高，卻自有一種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姿態，亞伯拉罕居高臨下的看着每一個人，彷彿一名真正的佈道者：
“你們贏了，但沒有完全贏！”
“你們以爲自己戰勝了幼神之樹，消解了拉納卡的災難，卻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
“你們看起來似乎很恨我……哦，不要憎恨，或許，在你們的眼裡，我是個壞蛋，可實際上，在我的眼中，你們這些違逆者，纔是真正的反派。”
“我啊，最討厭你們這些違逆者了，好好遵循着命運的安排不好嗎，在命運的指引中，安安靜靜的死去，本就是莫大的榮耀，可你們還要天天在那裡嚷嚷着什麼我命由我不由天。”
“你們以爲自己在反抗命運，卻不知道，自己只是個可悲的小丑。”
噗！
這句話，讓羅恩沒忍住，一下子笑出了聲。
到底誰纔是小丑啊？
第三章送上，待會兒還有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