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東認出了截圖中的人,此人正是消失的租客。
阿運激動地又把圖放大了:“您再看仔細點兒,真的是他嗎?”
“就是他,雖然臉我不能十分確定,但你一給我看那圖片,我就想起來這件衣服了。那時候還是一月份,天很冷,他穿了個長款的羽絨棉襖。一般我們這裡很少見有男的穿長款羽絨服,他個子不是很高大,顯得更矮。”看得出房東描述時有些嫌棄。
“可他這圖片上是個薄長衫啊,又不是棉襖。”中介不解。
“看房時你忙着介紹可能沒注意,房間裡當時有供暖,他熱得解開了一下棉襖,我看到裡層有長衫露出來,領口的盤扣我也看到了。奇怪的是,他看到我的反應,趕緊把棉襖拉鍊給拉上了。反正他裡面穿的跟要演話劇似的,所以記得很清楚。”
“您當時見到這個人,還有沒有其他可疑之處?”阿運問道。
“舉止儒雅有禮,而且話不多,進來看了五分鐘就決定要租了。”
“你們有他當時籤的合同嗎?有姓名、住址、手機號這些信息嗎?”
“小夥子,不是不給你看,只是我們當時找他落實續租的事兒時,已經全都試過了,留的那些信息全都是假的,連身份證複印件都是假的。”中介說。
“半年多了,這屋裡所有的東西都是原樣子,水、電、天然氣都沒變過,他好像從來沒住過,那天簽了合同之後,我們都沒有再見過他。反正能告訴你的就這麼多,你看你還租這裡嗎?”房東問道。
“但是……這圖片很奇怪啊。”中介盯着阿運的手機:“他既然從來沒住過,爲什麼深夜拉着個行李箱往外走呢?他來找房那天是沒帶箱子的。”
“對啊!他沒帶行李!”房東驚呼,趕緊跑到各個屋仔細檢查了一番:“這屋裡什麼也沒少!”
阿運雖不認識圖中是誰,但從現在掌握的情況來看,此人太可疑了,他決不能放過這個線索。
“這房子我租了!”
“小夥子,膽兒挺大啊!這房子這麼好嗎,你跟那個租客都是第一次來就定下了。”中介拍了拍阿運的肩膀。
房東瞪了中介一眼,然後對着阿運喜笑顏開:“你也看到這屋裡環境了,絕對是拎包入住的水平!”
“那……咱們一起去我那兒籤個合同?”中介想趕緊離開這個地方。
三人一起到了房產中介的那個小店。中介拿出了空白合同表給阿運填寫,阿運也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證。
“鄒佳運……1992年……”中介邊讀邊時不時看看阿運。
“放心吧,都是真的。”阿運用了真的身份證,爲了快速展開調查,他不想再去折騰假身份耽誤時間。一向在明處的他,也不在乎這個。
“你也租半年?”房東看到合同上寫的租期,很意外。他的房子租金不算便宜,租他房子的一般都是短租週轉,因爲那種環境很少有人能堅持三個月以上。
“是的,半年。”阿運有充足的調查經費,既然有了線索,他就要查個徹底。
“那房租你是打算怎麼付?”
“和上一個租客一樣,一次性全付,多加押金兩個月。”
“嗬!今年真是邪門兒了,遇上的全是痛快的主!”房東樂得合不攏嘴。
中介也很開心,這種陰中之陰的房子,一開張就能連續租出一年,自己沒出什麼力就得了中介費。
一切手續辦妥,阿運拿到了鑰匙:“那我先回去帶些隨身衣物。”
房東和中介看着阿運的背影,都覺得不可思議。
“我那房子有那麼好嗎?你說他真的會住嗎?”房東看向中介。
中介的頭一直搖:“我建議你整層還是掛拋售吧,不然頂多也就租出這麼一間。”
阿運驅車到達了胡總的遠郊別墅,彙報了一天的調查情況。
胡總聽了之後,基本可以判定張離肖一定有陰謀,但和胡太有沒有直接關係,他不能確定。
“老闆,圖片裡的人是誰方便講嗎?”
“此人也是集團的員工,身份我就不跟你細說了。”
“孟小姐最後是在那個衚衕裡失蹤的,而此人在那裡租而不住,又突然帶了箱子出衚衕,怎麼看都不正常。”
“我知道……但應該不是你想的那樣,那箱子不大……”胡總不願意往自己最怕的那方面去設想。
“您昨天和我說,讓我往達總那兒查,那現在……還查達總嗎?”
“哎~”胡總嘆了口氣:“事已至此,你去查此人和達總這段時間是否私下見過面。”
“那請您告訴我此人的名字,和簡單的一些資料,僅憑一張圖片……我不好查……那種事。”
胡總聽懂了,阿運是想說‘私情’,他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知道萬祥墓園嗎?”
“知道,您不準小姐靠近那裡,我們有兄弟輪班在五里外守着。”
“那人叫張離肖,是給我看墓園的,我只能告訴你這麼多。”胡總煩躁的雙手撓了撓頭低吼:“關於他的其他事情,你無需調查!只查他和達總有關的信息!”
阿運突然很後悔,自己不該從胡總這邊走捷徑:“明白,有名字足夠了,其他的我只從達總這邊去查,您別擔心。”
他回自己房間簡單的收拾了行李,發了微信給胡總:“老闆,我這段時間就駐紮在衚衕繼續調查了,有事您隨時吩咐我。”
當晚,阿運驅車到達了銀祥衚衕,由於道兒太窄,車不給進去,他只好把車停在了附近大廈的地下停車場,自己拎了個旅行包,走進了衚衕。
阿運是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他從不信鬼神之說,但深夜的銀祥衚衕比白天更恐怖,主道上一個人也沒有,兩邊延伸出的巷子口也都是漆黑一片沒有燈光。雖然已是凌晨一點,但此處一點都沒有市中心的感覺。要不是白天來過,他還以爲自己誤入了什麼廢棄的村落。
他不敢想象自己走到盡頭的巷子口,面對那排樓時,會有多恐怖。他很後悔選擇這個點兒進來入住,也不知道自己在急什麼。
雖然走得很慢,但不一會兒,還是到了要拐彎的地方。他停住腳步朝巷子裡探了探頭……
“那個,旁邊有個不錯的酒店,我今晚先在那裡睡吧!”阿運開心的給自己建議,飛速轉身往衚衕口奔跑,他甚至不敢回頭,腦中全是後面有手飛出來抓他的畫面。
阿運跑遠了,那排樓依然在黑暗中站着,樓中間門洞的一樓走廊,殘舊的木地板下有一團紅光從縫隙射出,然後一切恢復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