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步青雲
四十八歲的常務副區長鬍鐵燁來得稍微晚了一點點，不過很快就走在最前頭，其它兩個副區長周立銘和李維鑫識趣地給他讓出半個身位。
“歐書記，這位是海饒區政府常務副區長鬍鐵燁同志……”站在歐耀國身後的竇一凡很自然地介紹起面前這三個曾經的‘戰友’，並不是擔心歐耀國不認識下面的這些人馬，而是一種必要的禮貌和場面功夫。
“歐書記，您好！文秘書長，您好！竇區長，您終於回來了！”胡鐵燁跟歐耀國和文學立一一握手，到了竇一凡這邊的時候，他那一臉的欣慰之情還真是讓竇一凡有了些許的動容。只不過那麼多人在場，胡鐵燁的這句話反而讓竇一凡陷入了尷尬的場面，似乎是有意無意地提醒竇一凡之所以離開的真實原因。
“這位是周立銘，周副區長；這位是李維鑫，李副區長……”把禮儀小姐這個角色扮演得相當到位的竇一凡目光掠過周立銘，無意中發現這個昔日兄長臉上的憔悴和眼裡一閃而過的敵意。
“胡副區，辛苦了！還有周副區，李副區，這大週末的，還要請各位過來開個小會，辛苦大家了。”歐耀國一臉的雍容大度，舉手投足間不可小覷的風度官威讓人只有擡頭仰視的份了。
會議在二樓的小會議室裡召開，以其說是一個會議，不如說是一個碰頭座談會。在會議開始之前，劉心然已經將小會議室稍微收拾了一番，很快給幾個大領導端來了熱茶水。由於是星期天，住在舟寧市區的區委書記徐鵬展還沒有趕到，再加上歐耀國也沒有想過把會議搞得太嚴肅，所以大家也就圍坐在橢圓形會議桌，顯得比較隨意。
區委書記徐鵬展沒有到場，代區長竇一凡又缺席海饒長達四個多月，因此彙報的重任就落在常務副區長鬍鐵燁的身上。曾經是區委辦公室主任的胡鐵燁筆頭上不怎麼樣，但是口頭彙報也是一套套的。不過今天歐耀國想要的不是長篇大論的彙報文章，而是想要更加真實地瞭解海饒的具體情況。在歐耀國不動聲色地打斷了兩次之後，胡鐵燁也回過神來了，專門挑一些歐耀國感興趣的經濟方面的情況進行了彙報。
坐在歐耀國身邊靜靜聽着胡鐵燁彙報的竇一凡心裡有些莫名的悲哀，從胡鐵燁的口中聽到的情況和他四個月前被紀委帶走之前的海饒沒有什麼區別。如果按照時間就是金錢這一說法來衡量的話，海饒開發區無意已經浪費了四個月的黃金。
歐耀國很認真地聆聽着胡鐵燁的彙報，時不時地打斷胡鐵燁，還提出了幾個尖銳的問題。文學立坐在另一邊，很仔細地進行着會場記錄，很老到很盡職地充當好他的秘書身份。而海饒這一邊劉心然和劉樹明兩人都參加了這次會議，也是很認真地坐着記錄。
胡鐵燁侃侃而談，只不過每一次歐耀國提及到涉及具體數據的時候他則是一臉尷尬和說不出的茫然。到了這個時候，歐耀國的目光就自然而然地落在竇一凡的身上。面對歐耀國的探詢目光，竇一凡只得硬着頭皮將四個月前的數據拿出來充數。竇一凡人很年輕，本身記憶力不錯，再加上一到海饒就是主抓經濟。雖然他本身是工科畢業的，但是勝在願意花時間去鑽研，在海饒抓經濟的那一段時間裡他還是花了不少精力在業務上的，不僅看了好幾本有關市場經濟方面的書籍，而且也深入探究過。就算在過去的四個月，竇一凡沒有接觸海饒開發區的事務，但是應對起歐耀國的詢問還是綽綽有餘的。
到了最後他剛剛想要提醒歐耀國這些數字已經是四個月前的時候，小會議室的大門從外面被推開了，風塵僕僕的徐鵬展喘着粗氣站在門口。
“對不起，歐書記，真的很抱歉，沒想到您會到海饒過來。我聽說了消息之後立刻從舟寧那邊趕過來，路上有一些耽擱，還請歐書記您見諒！”徐鵬展朝歐耀國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嘴裡是忙不迭聲地解釋。
“徐書記，辛苦了！今天是星期天，又是小年，大家回家聚一聚也是應該的。是我考慮不周，一時興起就過來海饒看看。這不，我給你們帶回來你們的代區長，省得他呆在家裡舒適的日子過久了，忘了咱們還在海饒這裡艱苦奮鬥的同志們。以後就讓大家來多多監督監督你們的竇區長，別讓他老是溜回舟寧去。陪老婆是要的，但是也不用老是呆在舟寧那邊嘛！大家說是不是啊？”歐耀國站起來，跟徐鵬展握了握手，語氣相當誠懇地先做了自我檢討，然後說出一番讓在場的幾個海饒開發區的領導面面相覷的話來。似乎是察覺到前面這一段話給大家帶來的震驚，歐耀國隨後話鋒一轉，就變得有些開玩笑的意味了。
“那是，那是，這個問題就交給我這個當班長的來監督吧！保證既讓我們的竇區長家庭事業兩兼顧，不僅在工作上有重大突破，而且也保證家裡美嬌娘沒意見。小竇同志，你可不要有意見啊！”徐鵬展稍微一愣，接下來才順着歐耀國的話說了下去。徐鵬展話音一落，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樂呵起來了。
歐耀國的這一番話說得實在太明顯了，就算徐鵬展想要忽略不計都沒有辦法。敢情人家大書記星期天的大過節的也不會去柳水市，是專門帶着竇一凡這個曾經身陷囫圇的‘前’區長回來的。這種念頭已經不僅徐鵬展一個人有了，而且連胡鐵燁和周立銘等人也很清楚地理解到位了。聽到這話劉心然嘴角無聲地上揚了，就連不苟言笑的劉樹明也眼睛一亮，不由得多看了竇一凡幾眼。
作爲這次會議的主角之一，竇一凡站起來給徐鵬展讓了讓位置。他在徐鵬展身邊的座位上坐了下來，低垂着眼瞼，禮貌地微笑着，對歐耀國今天的舉動更加無從猜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