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大殿瞬間一靜,上官暝頓時僵在龍椅上,須臾,猛地起身,火急火燎的往外衝。
見此,皇后也趕緊跟了上去,其他大臣都在那裡議論紛紛,大多覺得這公主可真會挑時間,竟然在年關產子。
上官暝一路臉色緊繃,連轎攆都沒坐,他雖然輕功不是很好,可此時卻是極力的往雲清宮趕,頓時把皇后一行人甩下一大截。
一到雲清宮門口,裡面燭火通明一片,上官暝一進去就看到來來往往忙碌不停的宮人,一盆盆血水從楊小隱寢殿裡端了出來,讓上官暝看了觸目驚心。
“啊!”房間裡的嘶喊聲劃破整個黑夜。
“怎麼回事,裡面怎麼……”上官暝一把拉住一個宮人,整刻心高高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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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人手裡還端着盆熱水準備進去,見是皇上連禮都來不及行,“公主難產!”
難產兩個字在上官暝揮之不去,一段塵封的記憶頓時涌入腦海,他記得,當年母后也是難產,所以才離開了他。
“太醫!太醫都死了嗎!”上官暝焦急的在產房門口走來走去,緊繃的神色充分說明了他內心的緊張。
見此,剛從產房出來的綠櫻立馬上前回道:“回皇上,今日年關,大部分太醫都回府了,不過剛剛已經下了傳召,想必太醫們很快便能進宮了。”
“該死!”上官暝氣的一拳捶在院中的一顆枯樹上,樹幹頓時落下不少碎雪。
此時皇后等人也匆匆趕來,看到上官暝這難看的臉色也不敢多問,只得吩咐人搬把椅子過來。
“女子生產需要極長時間,皇上不如坐下等,公主吉人自有天相,定會母子平安的。”皇后面上一臉的擔憂,好似對裡面非常關心一樣。
上官暝此時哪還有心思坐,直在門口走來走去,面上雖然一臉煩躁,可心中卻很是恐懼。
他這個妹妹平日不聲不響,有苦也只會往心裡咽,此時叫的這麼痛苦,定是痛極了,這讓上官暝又想起了母后生產那日也是叫的這般痛苦,接着生下妹妹,還沒說上幾句話便撒手人寰了。
上官暝不敢想象,如果這個妹妹也離開了自己,可能在這個世上他就真只是孤家寡人一個,那他要這天下有何用?
與此同時的產房內充滿了血腥味,來來往往匆忙的宮人不斷替換着熱水,穩婆也在牀榻邊叫喊着,“公主,您要聽草民的話呀,現在深呼吸一口,再用力……”
“啊!”楊小隱五指一緊,死死抓着被褥,仰起滿是汗水的頭,此時她蒼白的小臉上滿是痛楚。
腹部的疼痛比撕裂還難受,疼到連呼吸都是一種奢侈,她死死拽着被褥大口的喘息着,可當她想再次用力時,腹部的疼痛就猶如焯水般擊垮了她所有力氣。
此時寬大的牀榻上早已被鮮血染紅,而楊小隱下身不斷涌出的血漬讓每個人的臉色都格外沉重。
“不行,公主您千萬不能松下這口氣,再用力呀!”幾個穩婆在那裡急得團團轉。
楊小隱搖着滿是汗水的腦袋,艱難的道:“我……我不行了……”
“瞎說什麼!”楊母守在她身邊,拿着毛巾替她擦汗,眼眶紅紅的,“你不堅持,孩子怎麼辦,你爹的仇怎麼辦?我和你妹妹怎麼辦!”
雖然因爲楊父的死也在心裡責怪過楊小隱,可此時看到她這樣,楊母心裡又是止不住的心疼,這也是她一手帶大的孩子,她如何忍心?
聽到楊母的話,楊小隱睜開沉重的眼席,模糊視線中一道道身影去光影般閃爍不停,她伸出手楊去摸楊母,可卻什麼也看不仔細。
楊母一把握住她手,聲音哽咽,“隱兒啊!你再堅持一下下,堅持一下就好了,乖,聽話!”
堅持,她還能堅持嗎?
慕容均,如果我死了,你會怎麼樣?
開心的娶九公主?
然後輔佐唐銘吞併盈國?
不!殺父之仇,絕不罷休!
不知從那涌出來的一股力量,楊小隱“啊”的仰起頭,將所有力氣往下腹涌去!
“對對對!再用力!”幾個穩婆彷彿看到希望一般,“出……出來了……”
說到這,幾個穩婆都是臉色一變,因爲此時孩子是腳先出來的!
誰都知道這孩子腳先出來必定是難產,再看楊小隱身下流的血,幾個穩婆臉色都很難看!
就在門外,上官暝不知道在那裡來來回回走了多少圈,可裡面撕心裂肺的尖叫聲還是讓他坐立不安。
“太醫來了!”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上官暝頓時朝院門口望去,只見幾個女醫匆匆忙忙趕來,看到上官暝後,立馬跪下行禮,“微臣……”
“行了行了,快去裡面看看公主,務必不能讓她出事,朕要母子平安!”上官暝趕緊催促太醫進去。
此時整個雲清宮都是一片人仰馬翻,皇后顯得很鎮定,在這後宮裡生孩子,十個八個都難產,若哪個順順利利生下孩子那才叫做好手段,就連當初麗妃也是生了整整一日才生下一個皇子,不過讓皇后好奇的是,楊小隱一個公主怎麼會突然遭人刺殺?
不過女醫進去沒片刻,就慌亂的跑了出來,上官暝還以爲出了什麼事,整個人嚇的連呼吸都停了。
“皇上,這不行呀!公主本就身子弱,而且好似曾經還用了什麼至寒之物,加上這次衝擊胎位不正,如今已經是難產了,眼下只能捨棄其中一個,不知皇上是要……”
“保大!一定要保大!”上官暝想也不想就吼道,此時額前緊張的全是汗水。
皇后似乎從未見過她如此緊張,心裡一時也有些不是滋味,可惜自己沒有孩子……
“可……可公主那裡……”女醫有些爲難,因爲楊小隱要保小,此時孩子卡在那出不來,在這樣下去,母子都會有危險。
“朕命令你,無論公主說什麼一定要保大,不然朕就摘了你的腦袋!”上官暝拳頭緊握,面目緊繃。
慕容均的孩子,怎麼能換他唯一一個親妹妹!
見此,女醫也只得點點頭,麻溜又鑽進了產房,而裡面的尖叫聲依舊不絕於耳。
聽到皇上的話,女醫連忙開藥讓人去煎,如今這情況遲一步都不行。
拿着一塊參片塞進楊小隱嘴裡,女醫恭敬道:“公主,您稍等片刻,等藥來了就行了。”
“不……救孩子……救孩子!”楊小隱死死扯着被褥,滿頭大汗的衝女醫吼道:“你若不救孩子,本公主要了你的命!”
“公主!”女醫嚇得猛然跪倒在地,“這是皇上的吩咐!”
其他穩婆看到這幕也都是瑟瑟發抖的跪在牀前,此時也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隱兒……”楊母握緊她的手,一邊抹着淚水,“你就別要這個孩子了,命要緊吶……”
“不……”楊小隱大口呼吸着,臉上已經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她只知道,死也要生下這個孩子。
見此,女醫又只能跑出去,把她的話如實稟報給上官暝。
後者聞言不禁大怒,“朕說過,無論她說什麼,都得保住大人!”
“可……”女醫跪在那一臉爲難。
此時麗妃也領着人浩浩蕩蕩走了過來,看到這一幕,立馬意識到什麼,想到先前邱丞相和她說的話,她轉動一下眼珠子,立馬朝上官暝這邊走來。
“皇上,臣妾這裡倒有個土方子或許可以保住公主母子。”她一副急切的看了產房一眼,妖嬈的面容此時滿是擔憂。
話落,上官暝瞬間眼前一亮,連忙攔住她欲行禮的身子,“快,只要能救活公主,朕重重有賞!”
麗妃眸光閃了閃,接着有一本正經的看向女醫,“臣妾這就把法子寫給太醫。”
看到這一幕,皇后不由鳳眸一眯,看麗妃的眼神透着股狐疑。
此時楊小隱已經疼到連最後一絲意識也幾近消失,偌大的牀榻上全是被鮮血染紅的血漬,讓人看了觸目驚心。
不知何時,她感覺嘴裡好像在被人灌東西,以爲是落胎藥,她連忙閉上嘴,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掙扎着。
“公主,您快喝呀!”女醫急的滿頭大汗。
最後還是楊母掐住楊小隱的嘴,把藥灌了進去,其他人也都提心吊膽起來,穩婆一個勁的在那裡看還有沒有出血。
她的孩子要沒了嗎?
楊小隱眼角不由劃下一地晶瑩,可意識卻越來越清醒,身體裡不知何時涌出了一股力量。
“不出血了!”穩婆們突然尖叫一聲,一個個大喜過望。
“公主,您聽草民的話,深呼吸,然後在用力……對……對對就是這樣……”
楊小隱此時意識格外清醒的按照穩婆的話用力着,但凡還有一絲機會,她都不會放棄這個孩子!
“再用力……用力啊公主……還差一點了……”穩婆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深呼吸一口,楊小隱抓住身下被褥,咬牙將全身力氣往身下灌去,“啊!”
“啊嗚啊嗚啊嗚……”
一道嬰兒的啼哭聲頓時響徹整個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