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何自然看出來，情況是有些不對的。
“什麼情況？”
他也在觀察，出價的，都是年輕一輩。
嗯，相對於金大俠和李超人他們，確實是年輕一輩。
二十多歲的年紀，最多也就是三十歲吧。
這些人看蘇何的神色，都帶着一點戲謔和蔑視。
蘇何可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招惹過他們。
還有，那邊有一個人，看着拍賣桌上的那個小鼎，神色有些奇怪。
不像是喜歡，想要收藏的樣子。
那個樣子，像極了看着錢的感覺。
“該不會，是這個中年人委託拍賣的吧？嗯？”
蘇何感覺有些奇怪：“如果沒看錯的話……”
他內心一定，也不再多說。
秦文軒苦笑道：“你是不知道，你最近在珠江可是出名了。”
蘇何早就有出名的心理準備，聞言搖搖頭：“我知道。清溪流泉暴露後，效用很快大家都知道了。我肯定是出名了。”
“不，這個出名，和你想的不一樣。”
“怎麼個不一樣？”
“就是，你知道吧？從小到大，我們都是別人羨慕的對象。”
秦文軒說起一個莫名其妙的話題，蘇何還有些懵懂。
秦文軒又道：“可是，我們各自接受的教育都很不錯。雖然也難免有一些紈絝子弟，但大家的能力還是不錯的。只是，這段時間，每個家長的嘴裡，都是，你看看人家，白手起家……”
秦文軒的嘴裡，也帶着一些羨慕嫉妒。
可能，這個家長裡面，估計也包括了秦先生在內。
所以，他變成了別人家的孩子？
這些人被家長教育了，所以覺得是他這個罪魁禍首帶來的？
所以，他們在這裡對他爲難？
還真是……
讓人無語了。
既然知道是怎麼回事，自然不能就這麼過去。
蘇何嘴角歪着，露出一抹嘲諷。
“五萬。”
全場一陣安靜，五萬塊？
這麼高的價格，如果是好的瓷器，或者是孤本，又或者是玉器瑪瑙，祖母綠寶石等。
這或許沒問題，還價值大大的低估了。
但就一個看起來好像是青銅器的小鼎，就不值得了。
青銅並不少，有一些確實很值錢。
但眼前這個，連記載都沒有的小鼎。
拍賣師都只能強硬的往祭祀上湊，不知道具體年代，沒有具體出入的青銅鼎。
不值這個價錢。
主要是，完全看不出這小鼎的價值所在。
看起來灰撲撲的，真的看不出什麼價值來。
“六萬。”
蘇何一喊，而且露出了嘲諷的神色，似乎是挑釁，又好像勢在必得，那邊立刻跟上。
蘇何沉默了好一陣，秦文軒都以爲他剛纔就是爲了故意逗一逗其他人的。
他算是放下心來，蘇何又突然之前喊了一句：“六萬五。”
嗯？
“你幹什麼？不值這個價。”秦文軒阻止道。
在其他人看來，確實不值這個價。
但對蘇何來說，卻遠遠比這個價錢要有價值的多。
只不過，他不能表現出來。
“你放心，就陪他們玩一玩。不是別人家的孩子麼？就讓他們看看，別人家的孩子是怎麼樣的。”
或許是他的表情太招人恨了，又或者，是他的話語挑釁，讓其他人不願意就這麼退縮。
“七萬。”
“七萬一。”
“七萬五。”
“七萬六。”
“八萬。有本事，別一千一千的加啊，一萬起步。
”
“九萬。我怕你們沒膽子。”
“十萬，怎麼可能沒膽？你還敢加嗎？”
“我考慮一下，或許可以讓給你了。十萬塊，買個青銅鼎回去，不知道會不會被你們的家長打屁股？”
蘇何這麼說，秦文軒臉色古怪，嘴角牽扯。
蘇何自然可以隨便的揮霍，因爲錢都是他自己賺的。
沒有人能給他做主。
可這些紈絝們可不是這樣，他們的錢，都是來自於父母。
如果真的花十萬塊，買回去這麼一個看不出價值的青銅鼎。
大概率，還真的要捱打？
“沒膽了吧。”
對面出十萬的那個紈絝這麼說，其實身體都已經開始顫抖了。
他是真的擔心蘇何不出價了。
“咦？你這是激我？我考慮一下啊，要不要出價呢？”
“好吧，看你像乞丐一樣的搖尾乞憐，我就勉爲其難的再出一次價吧。十萬一千，還有跟的嗎？你們這羣紈絝，大概是不敢吧？我就收下了？”
他在激其他人的時候，也在觀察現場的衆人。
有人皺眉，是覺得他搗亂了拍賣？
蘇何可不管。
也有人看戲，覺得好玩。
大概是把他們當猴戲在看了。
之前蘇何注意到的那個人，倒是露出了興奮的神色。
看起來，那個青銅鼎果然是他寄賣的。
就是不知道，他是這青銅鼎的主人，還是掮客，幫人代賣的。
另外，不知道這東西，是祖上傳下來的，還是在別處得到的。
蘇何覺得，自己要是真的得到了九個小鼎，隨身倉庫或許會有新的變化。
很劇烈的變化。
蘇何這一次加價，那幾個紈絝就有些猶豫了。
不知道蘇何是真的喜歡這東西，還是喜歡和他們擡槓。
蘇何賺到的錢，是他自己的。
而他們用的錢，是父母給的。
用完了，可就沒了。
回去沒準還要解釋用途，然後下次可能再沒有這麼多的零花錢了。
十萬塊，在這個時候，即使是在珠江，也是一大筆錢。
他們這些紈絝，手裡頭能夠支配的錢，也不多。
而且用完了，回頭怎麼辦？
花天酒地難道不要錢？
泡妞，帶女人兜風吃飯，不要錢？
蘇何嘴角露出嘲笑，不過也不想給太多的錢。
他手頭上確實有這筆錢，但也不能全部用在這裡。
這些錢，他都是有用的。
內地的那些九鼎食肆，還有成衣廠、鞋廠，都是要擴張的。
買店面要錢，裝修要錢，進材料要錢。
什麼不要錢？
珠江這邊也要發展，想要快速發展，也要錢。
股市來錢是快，可也要資本。
資本越多，來的錢也越多。
“不過也不用太擔心，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或許這筆錢可以不用出那麼多也說不定。”
接下來的報價，就平緩的多。
而且對方還時刻在觀察蘇何的表情，如果一不對勁，就會擔心半天。
價格也來到了十二萬五。
蘇何沉默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如果不是拍賣師想要多賣出點價，拖延了很久，沒準這青銅鼎就直接成交了。
到了十二萬五，秦文軒都是驚訝不已。
雖然他們的項目，動則百萬。
可十二萬，真的不是一個小數字了。
“別出價了，就讓他們買去算了。回頭，他們拿不出錢，就好玩了。要不然，就算是出了，回去肯定也要被打一頓。”
聽到秦文軒的話，蘇何露出了猶豫的神色。
看樣子，是真的不肯再多出了。
那幾個紈絝就有些不肯了。
他們纔不想買這個青銅鼎呢。
十二萬，真當不要錢嗎？
“別出價了，那邊那個，是陸志遠伯伯的兒子陸晨，陸家的家教極嚴。他可沒少捱打，你不出價，他回去，最少得挨一頓打。”
陸晨顯然是急了：“秦文軒，你哪頭的？他一個內地來的衰仔，你確定要爲了他，得罪我們？”
秦文軒又好氣又好笑：“你們這羣，算了，我都懶得說你們。今天的事情傳回去，你們就等着回去捱打吧。你們以爲擡了價，落了別人的面子？不管事情結果如何，你們回去之後，都不會好過的。我說的。”
蘇何手頭上有清溪流泉在，陸晨他們的父親，但凡想要這東西，就得交好蘇何。
他們的兒子卻在這邊拖後腿，回去不捱打纔怪呢。
蘇何卻感覺到了一點危險。
不是這幾個紈絝的。
而是其他方面的。
“這麼多人盯上我了嗎？”
他有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覺得自己在別人眼裡，大概就是移動的貨幣？
他之所以陪這幾個紈絝出價，有一個是想要和這青銅鼎後面的人接觸。
他想要知道青銅鼎的來歷。
前面幾個，要不就是古董市場弄到的，沒時間問。
要不，就是還沒來得及。
這一個，他想要接觸一下。
沒準，能讓人幫忙再去搜索剩下的幾個小鼎。
他覺得，自己還是要儘快拿到剩下的幾個小鼎纔是。
那個變化，他很期待。
另外一個，也是想要打草驚蛇，想要看看到底有多少人盯着自己。
不過，他覺得，這些人，似乎並不只是盯着自己那麼簡單。
“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何心裡暗道，卻沒有多想。
“這樣吧，我再出一次價。就當是給你們胡鬧兜底了。”
蘇何淡淡的說出了這麼一句話，好像是長輩，在教訓晚輩一樣。
這個話，讓那些紈絝，特別是那個陸晨十分的氣憤。
或許，家教越嚴厲，逆反的心思就越強烈？
一味地強壓，並不是教子的好辦法。
“得意什麼？內地衰仔。”
“就是，好像誰沒錢似的。”
“我們就擡價了，怎麼了？拍賣會規矩，價高者得。”
那些人，嘴上說的好。
但任憑誰，都能看得出，這是在嘴硬呢。
蘇何這麼出價的原因，也是想要勸退其他人。
他所有的表現，都是想要拿到這個青銅鼎。
他可不想出意外。
“這樣吧。我最後出一次價。十三萬。”
那邊的陸晨，幾乎是立刻就要再出價。
好在他看見蘇何的表情，似乎還有話說。
他稍微猶豫了一下。
蘇何道：“我最後出一次價，如果你還要再出更高的價，我就拱手讓給你了。兜底，也不是任憑你隨意玩的。玩也是要有資本的。”
蘇何淡淡的話語，讓陸晨變了顏色。
他有些氣憤，可確實不敢再喊了。
幾個人商量了一下，又不敢大聲，讓別人聽到。
半晌，他們也確實不敢再出了。
“我們之前買了點東西，已經不能再出了。”
“咱們的錢加在一起，也沒剩多少了，還約了去賭場玩幾把，到時候沒錢，可丟人了。”
“還有芝芝她們在賭場那邊，咱們等會過去……”
要不是看到蘇何，他們也不會過來這邊。
他們又不是真的喜歡古董，不過是喜歡裝x罷了。
還有就是看到了一個最近被父母說在嘴裡，教育他們的別人家的孩子罷了。
這個人，還真是讓人討厭。
“還有人出價嗎？”
拍賣師還想要多挑唆幾句，蘇何淡淡的說道：“我反正是最後一次出價，你若是讓他們再出價，我就退出。”
至於後面能不能收到錢，會不會被陸晨家的長輩記恨。
就看你自己的。
真以爲利用話術，挑唆起來，不用付出代價嗎？
拍賣師臉色一白，手上的錘子就落了下去。
“十三萬一次，十三萬兩次，十三萬三次。好，恭喜小蘇先生拍下了這個青銅鼎。”
他在拍賣期間，確實用話語挑唆了幾次，將火拱起來了。
要是蘇何不提，或許不會有人記起來。
蘇何這麼一說，回頭，他怕是真的有些麻煩。
這條大型遊艇的主人，自然會庇護他，不會讓他因爲拍賣出事。
但在其他方面，教訓教訓他，珠江這邊的人，有太多的手段了。
蘇何有些着急拿到青銅鼎，就起身：“走了，有些累了。我交了錢，拿了東西， 先去吃點東西。你不是說，要去海釣嗎？走吧。”
“不看了？”
秦文軒有些驚訝，後面還有不少東西呢。
蘇何卻知道，這個青銅鼎不會再有了。
至於其他的古董，也確實可以給他提供一些歷史氣息，可以讓他的隨身倉庫升級。
但，沒有必要。
古董多的是，還是青銅鼎重要。
中途離開是被允許的，反正這裡是大海上，就算是中途離開，也不可能逃單。
沒有遊艇，他怎麼走？
陸晨幾人看到他離去的背影，眼神裡，都露出了幽怨和恨意。
他們裝想不成，反被教訓了。
就算是擡價成功了，又被人家用言語壓制了，教訓了。
就好像是他們是家裡的晚輩調皮了，被長輩隨手就給鎮壓了下來。
太壓抑了，太氣憤了。
“走。”
陸晨幾個，氣不過，也不打算繼續留下去了。
或許，看蘇何也沒意思待下去，這或許是他們唯一的收穫？
嗯，讓蘇何也多出了一些錢。
也算吧？
這邊，穿着制服的服務生，帶着蘇何往後臺這邊走。
“小蘇先生，請往這邊走。在這邊交易，您是支票，還是現金？”
“支票。”
他來之前，就已經知道這裡有古董交易了。
是那位馬中元先生提供的消息。
既然如此，他也打算來看看，如果有喜歡的，自然要買下來。
現金太多了，他倒是可以隨身裝着。
但惹人眼。
所以還是開支票的好。
好在他在匯豐有關係，弄個支票本，不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