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醫生辦公室，柯賀哲沉默了。
他親自請來的專家，因着古妍兒懷着身孕，所以做頭部檢查的時候費了好多的事情，ct室，核磁共振室都想了很多的防護措施。
好在只是檢查頭部，離腹部較遠，否則，院方絕對不同意，就怕激光傷到了古妍兒肚子裡的胎兒。
其實，最擔心的是他，那是他和古妍兒的孩子。
好在，檢查結束了。
但是，卻沒有任何結果。
古妍兒落寞的走在前面，看着她的背影，柯賀哲越發的狐疑了。
原本以爲的種種可能，這一刻已經全都排除了。
他有些煩躁。
直到上了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有車開的聲音，安安靜靜，可那清幽卻仿似無端的煩躁寸寸襲來，惹人心更亂。
手機就在安靜中響了起來，是柯賀哲的手機，柯賀哲看到是何時的號碼，隨手接了起來。
最好是洗正南醒了，古妍兒的心情才能稍稍好些。
他知道，她想要恢復記憶。
尤其是看到三個孩子，更想知道她的過去了。
沒有人願意生活在一片無知中。
“醒了？”柯賀哲直接問了過去。
“是。”果然，柯賀哲猜對了，洗正南醒了。
“好，那我帶妍兒這就過去。”柯賀哲扭頭看古妍兒，果然一張小臉已經有驚喜了。
“不必了。”何時卻是冷冷淡淡的。
“爲什麼？”一直不說話的古妍兒忍不住的開口，洗正南醒了，她想去看看洗正南。
“正南不記得你了，既然是天意，也希望你以後就不要再出現在正南的世界裡了，讓他清清靜靜過餘生，不好嗎？”
清清靜靜過餘生，這幾個字宛若洗正南很老了似的。
可他分明不老。
只是，因着一次又一次的傷害才顯得滄桑了。
“我只見他一次好。”古妍兒低聲拒絕，不管怎麼樣，她要親眼看到洗正南醒過來，知道他一切都好，她從此才能放心。
“好，老子就給你一次機會，從此死心，不許再騷擾他。”
“嗯。”古妍兒也不生氣，她知道何時恨她，恨她讓洗正南受了傷，還差點丟了一條命。
可是，她並不樂意發生那天的事情，這會子想起，才又看向柯賀哲，正巧何時那邊已經掛斷，她便道：“要害嫣然的人查到是誰了嗎？”
“查到了。”
“那有處理了嗎？”
“呵，這個，要問大哥了，他處理的。”柯賀哲本來想要參與，畢竟，那一次劫殺最後吃虧的不是伍嫣然，而是古妍兒，可是，他這兩天的心思全都在古妍兒的身上，再加上柯賀臣是他大哥，他信任大哥，自然就全權交給柯賀臣去處理了。
柯賀哲這樣說，古妍兒便不再追問了。
她還是安心養胎好了，那些亂七八糟的，再也不想過問。
才離開醫院，很快又轉了回來，醫院大門裡側的門市店裡擺着各種醫療用品，還有鮮花和水果，古妍兒遠遠看着，真想買一束花送給那個可以爲她生爲她死的男人。
然，在想到何時的時候，終究是作罷了。
也許何時是對的，她放手洗正南，纔是他最大的解脫。
熟悉的樓層，熟悉的病房。
只是她一早來的時候，洗正南還在昏迷不醒中，但是這一刻，經過了近一個上午，洗正南已經醒了。
時間，果然是最奇妙的，前一刻還是憂心，這一刻就已經是豁然開朗了。
她甚至已經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失去記憶了。
凡事，順其自然就好了。
總會水到渠成的。
到了。
古妍兒隨在柯賀哲的身邊進了那間病房。
何時在。
馥亦也在，看着她的眼神多少好了一些，她輕笑，若是洗正南再不醒過來，她覺得馥亦也許一輩子都要不理她了，果然這一醒過來，她的心情好了，馥亦也會笑了。
“妍姐，你來了。”馥亦好幾天與她說話都是冷冰冰的，這一刻，溫潤了許多，古妍兒知道這女孩沒什麼壞心思，只是太過深愛洗正南罷了。
“嗯，你辛苦了。”
“洗正南，你終於捨得醒了。”柯賀哲走到牀前，居高臨下的看着洗正南。
洗正南的目光則是掠過柯賀哲，然後轉而就落在了古妍兒的身上，那一瞬，古妍兒心跳加快了。
她靜靜看着他，宛若舊識，“這位是？”忽而，洗正南開口了。
古妍兒只覺得大腦轟的一下，果然，洗正南不記得她了，但是，他是認得柯賀哲的，這真古怪。
從來不知道還有這樣的，要失去記憶就全都失去，居然還有隻失去她一個人的記憶的？
“古妍兒。”她微微笑，這一刻看着洗正南的眼神恍若他們初初相見的時候，就是在彌康亞安的商場外，他的沃爾沃在雨中緩緩朝她駛來。
那時她一直以爲是偶遇，後來的後來才知道他原來都是爲了冷紅憂。
但此刻想來，卻並不怨他的利用，只是幾多感慨罷了。
“我妻子。”不想，柯賀哲居然與古妍兒異口同聲。
“哦，原來是柯太太，瞧瞧，我竟然不知道，請坐。”
古妍兒眸色輕輕的看着洗正南，他的每一個眼每神每一個字音她都看得清楚，洗正南是真的不記得她了。
看着面色淡然的洗正南，或者，就如何時所說，這樣與他真的是最好的一種結局吧。
所以，她終究是沒解釋她與柯賀哲的關係，有些事情，就隨遇而安吧。
可是隱隱的，她就是覺得哪裡不對。
從醫院出來，古妍兒坐進了車裡，呆呆的看着車窗外的景緻，但是，那些所有卻全都不達她的眼底。
她什麼也看不見。
腦子裡只有洗正南不記得她了這件事情。
卻，只獨獨不記得她一個人了。
而她，卻是不記得所有人。
雖然是不一樣的不記得，卻又些微的相似。
“柯賀哲，停車。”
寶藍車的蘭博基尼雖然是微滯了一下，卻還是緩緩的停下來，古妍兒懷着身孕，而且，前天還在保胎，所以，柯賀哲的車纔開得很慢，停得更是慢，要是一個不小心讓古妍兒滑了胎，那是三條命。
“妍兒，有事？”從上了車，她就一直在發呆，那樣的反應讓他有些擔心，可是她不理他，他對任何人都有辦法，唯獨就對古妍兒沒辦法。
她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可是，她現在偏偏真的就不是他的妻子。
這世上的荒唐事，都讓他遇見了。
“柯賀哲，你能查到上午進出洗正南病房的人嗎？”這件事，她也可以找人查，可是，那要時間，與其糾結着她的一顆心，不如，直接讓柯賀哲去查。
他最有辦法，速度也最快，絕對會在最快的時間內就給她答案，而她此時，太想要那個答案了。
她恨不得立刻馬上就知道答案。
“怎麼了？”洗正南醒了，柯賀哲是從沒有過的輕鬆，這樣，因着古妍兒而欠了洗正南的情纔算是消解了一大半，這世上，欠的最讓人彆扭的從來都不是錢，而是人情。
因爲錢有數，很好還，可是人情卻無數的，最難還清。
“你去查，我想馬上就知道答案。”古妍兒伸手就握住了柯賀哲的手，那樣的急切，這是這幾天以來她第一次求柯賀哲。
柯賀哲想都不想，直接點頭，“等我。”
轉身推門，柯賀哲下了車，頎長的身形半倚在車身上的時候，手機開始撥了出去，這一次，他沒有吩咐章啓天，他的女人第一次這樣急切的要查到一件事情，而且還要立刻馬上知道。
他自然要親自辦了才最快。
透過章啓天，總是慢了一些的。
章啓天要派人去查。
可是他不需要，他只要給醫院的院長打一個電話，調出醫院的監控，不就是一個上午的視頻嗎，幾個人一起看，十分鐘就能給他答案。
反正，古妍兒想要的，他就要給她。
掛斷了電話，柯賀哲卻沒有立刻回到駕駛室，而是繞到了古妍兒的這一邊，隨手拉開了車門，“下車。”
古妍兒看着面前紳士有禮的男人，想着他連續兩天晚上都睡在樓下的車裡，心底裡又是泛起了酸酸的疼，“做什麼？”在車裡總不比牀上好睡，可是他看起來比她還有精神。
這世道，沒天理了。
“你下來就知道了。”
她看着他神秘兮兮的樣子卻還是沒興趣，“我只想知道洗正南的病房上午都進了什麼人。”
“放心，十分鐘後一定有結果，你要下車，我就告訴你。”言外之意，她要不肯下車，他絕對不告訴她。
古妍兒着惱的看着柯賀哲，“你無賴。”他這是知曉她很急切，所以才吊着她的胃口威脅她，她纔不要與他一起壓馬路呢，他又不是她的什麼人。
頂多算前夫。
“隨你，反正你不下車，十分鐘後你就不知道答案。”他說完，挺拔的身形便轉向了路邊的一家咖啡廳。
咖啡廳裡，隱隱的有鋼琴曲流瀉出來，音質一聽就不是錄音之類的，絕對是鋼琴現場彈過的音質，很動聽。
古妍兒看着柯賀哲的背影咬了咬脣，她太想知道答案了，“柯賀哲，你等我。”